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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洗白錄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針鋒相對的二人

江湖洗白錄 May有 2606 2020-11-27 13:01:36

  平王打得好算盤!

  若恩雅到達京城之前還沒發(fā)現(xiàn)貨物被更換,他就可以以貨不對版為由拒絕付款,順便還能將責(zé)任推卸到對方頭上,說西戎人戲耍他,聽起來的確是個賴賬的好主意。

  同時,梁文道在雁鳴山事先埋伏,準(zhǔn)備給他當(dāng)場來個人贓并獲的心思也白費了,車?yán)镱^裝的若不是兵器,摁住他又能怎樣?

  平王果然狡猾!

  可話說回來,平王這番壞心思聽起來容易,實際操作起來卻要費一番周折。先不說商隊浩浩蕩蕩的有十來車之多,光替換貨物就是個大工程;再者商隊中除了普通的西隴走貨商,還混著不少古拉的人呢,那些可都是西隴勇士,他們?nèi)找箵Q班嚴(yán)守,偷偷換貨這么大的動靜,恐怕不容易找到機會。

  有此疑問的不只余魚一個,憐憐撇嘴道:“自以為是!平王當(dāng)那些西隴勇士都是吃素的?。俊?p>  汪小溪笑道,“當(dāng)然一下子完成是不大可能,不過上京的路程遙遠(yuǎn),途中應(yīng)該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動手的。”

  眾人沉思。

  平王還是太自負(fù)了,拿其他人太不當(dāng)回事,什么都只考慮自己的利益,一點兒虧都不想吃還要別人倒搭——看白敢先和方圓的下場就知道了,跟他合作過的人,最后都沒什么好下場,他要一一除去才能放心,說到底是因為他骨子里并不相信任何人。

  想到這,余魚心下一凜——平王既然誰都信不過,梁文道就篤定他能信得過白玉樓?平王現(xiàn)在忽然要換貨,除了有賴賬的想法之外,會不會是已經(jīng)懷疑到白玉樓頭上,知道他走漏了消息和梁文道的埋伏了?

  她搖搖頭——可也不對,要是真懷疑他,就不會讓他去操作此事了,而且看汪小溪那不慌不忙的樣子,梁文道應(yīng)當(dāng)也知曉此事,說明一切尚在控制之中。

  不知白玉樓到底打算怎么對付平王呢?

  見余魚最近總是神游,汪小溪扒拉她肩膀一下:“又想什么呢?”

  余魚被他這一扒拉,想起什么,忙站起身:“我得去找二狗哥一下?!?p>  說完,火急火燎地出門去了。

  二狗哥是這次販貨的領(lǐng)隊,不過顯然他并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兒,更不知道古拉的真實身份。雖然平王現(xiàn)在打算把“貨”換出去,但結(jié)局尚不可測,到時候二狗哥能不能脫得了干系亦不好說。

  “喂——”

  汪小溪傻兮兮地保持著拍她肩膀的姿勢,大喊了一聲,那丫頭已經(jīng)跑得沒影兒了。

  林小木上前一步,同情地道:“聽說這幾天二狗一直在陪余魚的爹娘,又是欣賞邊塞風(fēng)光,又是講邊境趣聞,將二老哄得樂呵呵的,通常這種情況,余魚的娘早該認(rèn)他作干兒子了吧?但她居然只字未提,你說怪不怪?”

  汪小溪臉色一變。

  林小木見了,搖頭晃腦道:“師弟,你懸了。”

  笑話,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汪小溪張開嘴想反駁,卻正好隔著窗戶遠(yuǎn)遠(yuǎn)看見丹曜一蹦一跳地牽著李夢云的手走進門來,后邊是談笑風(fēng)生的趙沅和二狗。

  心里登時堵得慌,一時竟忘了還嘴。

  ……

  吃完晌午飯,正是犯困的時候,再加上古拉出了那檔子事,被恩雅派人叫過去訓(xùn)話了,眼下沒人約束,看守貨物的兩個西隴守衛(wèi)就沒平時站得筆直,懶洋洋地靠著貨車閑聊。

  余魚蹲在樹上觀察了一會兒,掏出趙沅給她配的迷藥粉,犯愁怎么用——直接砸下去?還是兌點兒水潑過去?忘問了?。?p>  直接灑下去好像有點多,再說都是粉末,現(xiàn)在有風(fēng),打開的話別再先把自己給迷了,正研究著,突然聽到“喵嗚”一聲。

  緊接著有一個橘色的胖大物體“嗖”地在她身邊擦過,徑直跳落到一輛貨車頂上。

  余魚定睛一看,那橘色殘影竟是一只肥胖的橘貓,此時正表情傲慢地蹲在車上舔胖爪子。

  揉揉眼睛再細(xì)看——這不是大橘子么!

  別說所有橘貓都長一個樣子,就看這高高在上的德行,是大橘子無疑了,況且,她記著它腦門子上頭那個白點兒。

  大橘子的優(yōu)越感是哪兒來的她一直挺納悶兒,看著比恩雅都驕傲,人家好歹是個公主,你就是只嘴饞又不給人揉的肥貓!

  余魚想著,下意識往周圍又看了一圈,平靜的午后,怕打擾到主子們休息,連下人都很少出來走動,偶爾路過的一兩個丫鬟也都是輕手輕腳的。

  大橘子蹲在車上不走,“喵嗚喵嗚”地叫了起來,一個西隴守衛(wèi)本就犯困,聽它叫得心煩,舉起金環(huán)大刀就在車頂上瞎劃拉一通,試圖把它趕下來:“噓——噓——”

  “喵嗚——”

  別看大橘子體胖,身姿卻極度靈巧,這點余魚領(lǐng)會過,西隴守衛(wèi)可不知道,伸手劃拉了半天沒劃拉下來,反而將大橘子給激怒了,蹦下來就一屁股墩子坐在他頭上,肥碩的臀部頓時將他的視線遮了個嚴(yán)實!

  那守衛(wèi)似乎沒料到這貓這么不怕人,被它坐得頭一沉,低叫一聲,抬手就想去撕抓它,另一個人也慌忙上手幫襯。

  誰想大橘子可鬼機靈,“噌”地一下又跳到另一個人頭上,回爪就是個利落的交叉撓土豆絲兒,將那守衛(wèi)撓得“嗷”地尖叫一聲捂住了臉。

  余魚咧著嘴皺著鼻子扭頭不敢看——疼死了吧!

  大橘子掐架經(jīng)驗豐富,很快發(fā)現(xiàn)了對付他們的門道兒,在兩人頭上跳來跳去來回攻擊,別看胖,姿勢輕盈得好像在練梅花樁。

  不多時,那兩人臉上、手上、脖子上都不同程度地掛了彩,氣得直跳腳,嘴里用西隴話嘰里咕嚕罵罵咧咧的。

  余魚憋笑,這么壯實的兩個大漢叫一個貓兒給戲弄了這么半天,罵它還聽不懂,可真真是憋屈死了!

  大橘子倒是碰巧幫了她的忙,她就不信這倆人不去處理傷口,還能頂著這張花臉在這兒硬挺。

  果然,下一刻,其中一人便嘰里咕嚕地跟同伴說了幾句話,轉(zhuǎn)身朝外頭走去。不過另一個人卻留下了——還挺謹(jǐn)慎,知道換班兒去上藥。

  余魚無奈,又摸出那包迷藥包來——還是覺得不妥,她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來查探一下貨物的,要是用了迷藥,不就打草驚蛇了么?

  正思索間,只見不遠(yuǎn)處,一個白衣公子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竟是白玉樓!

  剩下的那個守衛(wèi)一見他,知道是跟公主合作的人,忙主動打招呼,態(tài)度還算恭敬。

  白玉樓點點頭,跟那守衛(wèi)說了幾句什么,守衛(wèi)就笑著答話,幾番往來,余魚急得差點兒捶樹,同時流下了不學(xué)無術(shù)的眼淚——說什么西隴話!

  那守衛(wèi)好像知道她心煩似的,說著說著忽然閉了嘴,毫無征兆地一歪身子——倒了。

  余魚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她一直盯著呢,白玉樓根本什么都沒做呀,這人是怎么的啦?難道是大橘子到處刨坑刨到小師叔的院子里,爪子上帶了毒,撓了他這時候發(fā)作了?

  正異想天開,白玉樓緩步走到樹下,仰起頭看她:“還不下來?”

  余魚不情愿地扒開綠中泛黃的樹葉,居高臨下地看他,這人不僅心眼多,眼珠子也多吧?

  白玉樓推斷道,“你喜歡穿綠色的衣裳,是不是因為要經(jīng)常上樹偷窺,方便隱藏?”

  “才不是!”

  余魚飛快否認(rèn),跳下樹:“綠色叫人看了心情舒暢罷了,就跟你喜歡白色一樣?!?p>  白玉樓卻搖頭,“我并不喜歡白色?!?p>  余魚驚奇,“不喜歡?怎么可能,那你怎么……經(jīng)常穿白色?。 ?p>  她原本想說他總是穿白色,忽然想起他確實還穿過黑色,只是很少,那次她碰巧看到罷了。

  “喜歡的顏色就一定要穿在身上嗎?”白玉樓笑著反問。

  余魚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白玉樓繼續(xù)問,“你在這兒做什么?”

  明明是他私自闖來了陳府,這時候卻反客為主,余魚因為還在想顏色的事,也沒意識到哪里不對,隨意接話道:“我來驗證一下貨物到底是不是兵器,恩雅到底可不可信,別到時候坑了我二狗哥?!?p>  其實也是擔(dān)心白玉樓暴露身份,被恩雅和平王二人聯(lián)手蒙蔽之下得了假消息,不過這話她當(dāng)然沒說。

  “你不用擔(dān)心。”

  白玉樓語氣十分肯定道:“恩雅不傻,此事成不成她都撈不到什么好處,所以她絕不會和平王站在一邊的。”

  見他如此篤定的說法,多半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余魚撇嘴,她只不過是放心不下,想更保險一些罷了,白玉樓這樣一說,倒顯得她多此一舉似的,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白玉樓看她一眼:“其實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時候看出恩雅有倒戈平王之心的?”

  余魚聳聳肩,“她不是有倒戈之心,是從來就沒有過合作之心?!?p>  “哦?”白玉樓挑起眼角看她。

  “道理很簡單啊,你若被親近的人騙過一回,可能還會再相信他一回,可你要是去鋪子里頭買到了假貨,下回你還會去這間鋪子么?”

  平王之前就玩弄過西隴一次,兩人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關(guān)系,根本談不上什么感情,西隴又是民風(fēng)彪悍的族群,西隴王能咽下這口氣?她可不信。

  平王卻只從利益出發(fā),覺得只要有利益,就完全不用談?wù)\意,別人亦會不計前嫌。沒有永恒的敵人,這句話是對的,可平王根本就不是敵人,而是小人,他只想著算計,卻忘了人不是死物,還有各種各樣的情緒。

  她甚至懷疑,西隴王是故意要養(yǎng)大平王的胃口,等他越吃越肥,最后一刀宰了解恨,要不然怎么平王欠了他那么多錢他還不動聲色,依舊供貨甚至還主動送上女兒?

  白玉樓聽了她的想法,嘆了口氣道:“抽絲剝繭,你其實比汪小溪更適合進六扇門?!?p>  余魚搖頭,“推理設(shè)計還是他更厲害,何況謹(jǐn)慎些總是對的,我沒你們想的多,考慮的都是最基本的東西,且?guī)Я俗约旱那榫w,萬一猜錯,豈不是要壞事?!?p>  聽她夸贊汪小溪,白玉樓不說話了。

  余魚背起手在他身邊繞了一圈,“你怎么就不問問,我是怎么猜到你是好人的?”

  白玉樓深深看她一眼,并不說話,似乎在等著她說下去。

  余魚道:“以你的心機,若想掩飾,我是無從得知的?!?p>  她為什么知道?因為從一開始,白玉樓就沒有刻意瞞著她,做“壞事”時也是坦坦蕩蕩。況且他做的事一直都有蛛絲馬跡,她再不多想想都對不起白玉樓留下的線索了。

  余魚認(rèn)為,白玉樓多半和她一樣,被人誤解的多了,就懶得解釋了,但心底里其實還是希望得到別人認(rèn)可的,所以故意透露線索,看有沒有人能懂。

  從這個角度來看,兩人倒是惺惺相惜。

  白玉樓聽了她的話,心頭一顫——他的確是沒刻意掩飾什么,但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并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個好人,換句話說,只有對自己的事格外上心并且從心底里相信他的人才會注意到那些吧?

  為什么別人都沒注意到?余魚卻第一個知道了呢?他情緒有些起伏,試圖說服自己什么,卻又暗自搖頭,不敢確定。

  白玉樓只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以免這丫頭再說出點兒什么石破天驚的話來擾亂他的心緒。

  轉(zhuǎn)身想走掉,聽她又道:“可是你想沒想過,你做的一切,沒隱瞞我,卻也沒隱瞞林大哥他們,為何就只有我一個人發(fā)覺了此事呢?”

  來了——白玉樓聞言,腳步頓了頓。

  余魚走近一步,擋在他前面:“因為我……”

  看著她花瓣似的嘴唇一張一合,白玉樓陡然緊張起來。

  “因為我……比他們聰明太多啦!”

  余魚狡黠一笑,拖長了聲音得意洋洋道。

  聽了這個回答,白玉樓微微皺起眉,心頭涌上些微無法言說的失落,甚至還纏繞著零星他也不明白的若有似無的委屈。

  余魚道:“我去找過梁文道了?!?p>  白玉樓的心提了起來,臉色也冷了下來:“他全都告訴你了?”

  余魚喪氣地?fù)u頭,踢飛個小石子:“當(dāng)然沒有,他說這是你和他之間的君子之約,不能說?!?p>  聞言,白玉樓臉色稍微和緩了些,沖她點點頭示意告辭,便轉(zhuǎn)身大步往外走去。

  余魚見他果然不肯對自己說實情,氣得跺腳:“白玉樓,你到底圖什么?寧肯被人誤解,做好事不留名,很偉大?”

  白玉樓聞言停下腳步,終究是對她方才的某個回答心存不滿,甚至還有一點怨氣,不客氣地回敬:“趙瑾瑜,你又是圖什么?覺得我吃了虧,打抱不平,很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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