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時,一萬三千兵卒就讓李生南整理完畢。柳天陰本想只留四千人搬運軍備前往永安府的西咸縣暫時戍守,等待大軍解決騷擾邊境的卑越軍隊再去西咸縣。
可自己這些新兵戰(zhàn)力堪憂,柳天陰還是打算全軍出擊,先趕赴西咸再說。
封州與卑越國接壤的地方有三處,分別是永安府,永清府,永寧府。其中永清府雖然與卑越國接壤的土地少于另外兩府,可駐軍絲毫不少。
這是因為它還與北疆蠻族有交界,放止卑越國和蠻族沆瀣一氣。否則從封州偷襲,繞開了北疆重鎮(zhèn),自封州過陽州,入勝州,直逼云京,再里應(yīng)外合,破了北疆防守。那么大炎朝便離傾覆不遠。
封州現(xiàn)在三軍駐備,不僅僅是防守,大有轉(zhuǎn)守為攻的架勢。
不過,封州卻有一個特殊的存在——永建府。其完全與蠻族接壤,天軍的主力就駐扎在永建府,那里也是直接被皇室控制的地方。其余的幾個府因為戰(zhàn)事吃緊,多多少少帶些將軍獨斷的色彩。
故而和卑越國的戰(zhàn)場,主力一直都是虎魄營?,F(xiàn)在新增了陰羅軍,柳天陰必須先做出功績來,才能讓朝中那些不服氣的人暫時閉嘴。
騎在馬上,柳天陰一手提著自己的佩劍,一手抓住韁繩。整支軍隊開始急行軍。
路中,柳天陰看見了許許多多無人的村落,荒蕪的田地,破敗的屋舍,甚至無名的墓碑,沾血的農(nóng)具。這是封州大地遭受卑越軍隊摧殘的寫照。
整個封州,如此蕭索悲涼的場景隨處可見,柳天陰也只目睹了冰山一角。從封州出逃的難民,僅僅是朝廷統(tǒng)計便有十三萬之巨,更何況那些沒有被計算到的?戰(zhàn)火連綿,誰會承擔(dān)惡果?
柳天陰難免有些黯然,秋天豐收的喜悅并沒有降臨到封州來。
似是想起什么來,柳天陰看向跟在自己后面的秦繼才,手揮了揮示意他上前來。
“秦統(tǒng)領(lǐng),你可知道武者境界的劃分?”
秦繼才對柳天陰的稱呼和問題都感到驚訝。柳天陰沒有直接叫他名字是一種尊重,這讓秦繼才很是感動。至于柳天陰的問題,他覺得別有深意,只是他不知道些其他的,只能按照自己了解的回答。
“據(jù)屬下所知,武者境界劃分為不入流,二流,一流,周境四種境界。其中,一流還分為偽一流,一流與圓滿一流。而周境又被稱為先天之境。”
柳天陰只是點點頭,心里想到:看來秦繼才所知與我相差無幾??伤某錾硪菜闶敲T望族,按理來說應(yīng)當(dāng)會知曉先天境與周境的不同,清楚暗藏的先天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整個武林都在隱瞞,可他們究竟要隱瞞些什么?西谷天門,清風(fēng)莊,龍虎莊,暗閣……
數(shù)不清的江湖勢力之間竟然達成詭異的一致,是出于怎樣的考慮,使他們要封鎖有關(guān)先天境的一切消息。在這其中,朝廷這只大手又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至少,龍宮中出現(xiàn)了先天境的強者。
見柳天陰漫不經(jīng)心地點點頭,秦繼才雖然內(nèi)心疑惑,卻又不好追問。只能默默地勒馬,退到柳天陰身后。
正當(dāng)柳天陰思慮之際,突然,在前路的斥候來報:“秉將軍,我軍前二里有一支卑越騎兵游蕩?!?p> 柳天陰得知后,先放下心頭的思索,連忙追問:“可知有多少人?”
“粗略觀察下,約摸有兩百多人。”
柳天陰喜笑顏開:“好!好!好?。 边B著朗聲說出三個好,柳天陰一雙眼睛放出光芒,像是擇人而噬的惡狼。
“秦繼才聽令,你即刻率三百人騎馬趕往,從此處急速追趕,攔住他們退路!”
說著,柳天陰一指兩側(cè)平緩許多的山坡。
秦繼才抱拳拱手:“末將得令!”
隨即領(lǐng)了三百人,騎著就要出發(fā)。卻不料,陰羅軍整軍僅有二百來匹戰(zhàn)馬,連三百都湊不齊。
秦繼才只得硬著頭皮讓人上馬,按柳天陰指的方向奔去了。
“其余所有人,急行!”
“急行,急行!”
底下大大小小的新上任的官員嚷聲道,配合這位頂頭上司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松懈。
“咱家今天要給他來個甕中捉鱉,一網(wǎng)打盡。長長我陰羅軍的士氣,滅滅卑越的威風(fēng),也讓這幫新兵見見血,順帶,試試我的這把刀快不快?!?p> 柳天陰一時間豪氣干云,滿腔熱血溢滿胸腔,不斷地沸騰,灼燒在心房。
在聽到是卑越國的騎兵以后,人群中隱隱有點騷動,似乎是對卑越國軍隊的恐懼。甚至有人想要逃跑。
柳天陰明白,這不怪他們,卑越國在封州積威已深,對他們這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軍隊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痛恨和畏懼。
只是,當(dāng)痛恨蓋過畏懼時,他們也終將爆發(fā)出驚人的反抗。
果然,在柳天陰讓人說明卑越國騎兵只有二百人時,人群里又爆發(fā)出一陣陣議論。
隨后是歡喜,是寂靜,是飛快的前進。
他們?nèi)鄙俚氖且粓鰟僬蹋粓鰧⒈霸絿婈犇雺旱膽?zhàn)斗,這樣他們才能真正推翻對卑越軍隊的恐懼,激發(fā)出他們內(nèi)心深處的怨恨和戰(zhàn)意。
柳天陰的笑容收斂不住,真可謂是困了送枕頭,他正愁上哪兒去找一支實力差距懸殊的卑越國軍隊。
柳天陰甚至還想找人假扮,來激發(fā)士氣的。如今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
卑越國的軍隊在以往的戰(zhàn)爭中,已經(jīng)養(yǎng)出了看輕對手的態(tài)度,故而一支二百人的騎兵才敢深入封州。這完全是在找死,也是在挑釁。
一里多遠的卑越騎兵正慢悠悠地走著,直至一個人感受到地面的響動,他們才對一萬來人的行軍稍有發(fā)現(xiàn)。
“哈木,看來不遠處有很多人?!?p> “放心吧,現(xiàn)在虎魄營他們被牽制住,這里只有那群逃跑的羔羊。哈哈哈哈……”
同行的人也一起肆無忌憚地笑起來,在他們眼里,封州境內(nèi)的百姓,只是羔羊。
為首的哈木忽然臉色大變,怒吼道:“不好,快走!”
原來他看到了一面軍旗,上面繡著陰羅二字,還有烏泱泱的一片人,這讓他瞬間覺察不對。
可惜為時已晚,秦繼才帶人悄然潛入他們的后方,如今適時地沖出來,阻攔他們的去路。逼得無奈,這支騎兵的首領(lǐng)一聲令下,所有卑越騎兵就沖著秦繼才殺過去。
秦繼才自是不甘示弱,只是他明白,自己這邊幾乎沒有習(xí)過馬術(shù)的,就連他自己也不敢說是精通。馬戰(zhàn)是贏不了這群驍勇善戰(zhàn)的卑越騎兵的。
“所有人,只要給我拖到軍隊殺來,他們必死無疑。不準放過去一個!”
正當(dāng)這時,行伍里卻有十幾個紅著眼的漢子,騎著馬奔了過去。
他們的嘴里只有低沉的嘶吼,發(fā)不出吼聲,因為內(nèi)心積壓的怒火不允許用聲音宣泄。腦海里是親人們揮散不去的面孔,眼前就是罪魁禍首,當(dāng)知道面對的是卑越騎兵時,他們的心情是激動的。
他們自愿,甚至爭取騎上馬,他們要報仇。
“糟糕!”
秦繼才道一聲,隨后咬咬牙看著身后的眾人以及正在趕來的柳天陰:“所有人,隨軍沖鋒!沖!”
秦繼才率先拍馬趕去,挺一桿長槍,鎧甲披掛在身。其余人緊隨其后,雖然對敵人仍有些許懼怕,但巨大優(yōu)勢足以激發(fā)勇氣。
反觀卑越騎兵則是一陣欣喜,為首的高呼:“愚蠢的人!都來送死吧!”
卑越騎兵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若是秦繼才一個勁的防守,他們還未必能在緊短的時間內(nèi)突破??僧?dāng)局勢變化為正面交戰(zhàn)時,他們完全占據(jù)上風(fēng)。
卑越人大多使用彎刀,有長些的,被叫做長恨刀。這支騎兵的哈木就是使用長恨刀。
所謂長恨刀就是將彎刀的刀刃束縛在筆直的棍子上,有點酷似鐮刀。棍子底下是尖銳的刺,可以用于向后攻擊。
長恨刀一般為雙刀,所以在持械方面,尤其是馬上,卑越騎兵有很大優(yōu)勢。
因為卑越騎兵都擅長騎馬,和蠻族相差無幾,他們也屬于游牧民族。只是由于文化的交流,卑越國也逐漸擁有一些大炎朝的習(xí)慣罷了。
終年騎馬,比大炎朝這邊的半吊子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故而,他們完全可以松開馬韁。這種優(yōu)勢就相當(dāng)于雙手打單拳,差距非常大。
一目了然,僅僅是第一輪交鋒,從馬上摔下來的人就有六個,并且全是秦繼才這邊的人。
秦繼才見勢不妙,和騎兵首領(lǐng)對上,一槍刺出,逼他防守。
在秦繼才的理解里,一旦讓雙手兵刃發(fā)揮開來,哪怕是長兵器也討不到好,只能先聲奪人。
努扎哈把長恨刀架起,刀作絞勢,長槍剛到他身前,就被兩把刀暫時禁錮。
長槍抽不走,進不得,秦繼才當(dāng)下把心一橫,干脆棄槍。
用力把槍往前一捅,努扎哈死守防住,秦繼才趁機壓馬肚,接近努扎哈。他下意識挑開長槍,不讓秦繼才再次拿到兵器。
這非常明智,可惜秦繼才意不在此。一踢努扎哈的馬,腳正好踏在馬頭上。馬就要栽倒,得虧努扎哈的高超騎術(shù),一個立馬就要將馬匹正過來。
秦繼才借機再來一腳,這一腳動了內(nèi)力,結(jié)結(jié)實實踢在馬腿上。哪怕是二流武者碰了這一擊也要倒退幾步。更何況是馬?
徹底把馬踢翻,努扎哈頓覺危險,掉落過程中丟出一柄長恨刀,刀刃劃過秦繼才所騎馬的馬腿。
秦繼才也倒。頃刻間,二人盡皆人仰馬翻。
不過秦繼才瞅準時機,單手撐在地面,用力一抓,人懸空著奔長槍而去。
努扎哈明白,一旦到了地上,他兵器優(yōu)勢就沒那么大了。于是,另一柄長恨刀飛去,攔住秦繼才。努扎哈卻起身,擺出架勢來。
秦繼才翻身一躲,便躲掉了長恨刀。整個人立住軀體,同樣拉開架勢。
兩邊是戰(zhàn)馬穿梭而過,努扎哈搶先動手。沖幾步,直勾勾一拳打過來,努扎哈臉上狠厲的表情彰顯這一拳的威力。打?qū)嵙?,就可以讓對手失去?zhàn)斗力。
可惜,秦繼才畢竟是一流,還不是他認知里的偽一流。依靠內(nèi)力,秦繼才終究是接下這拳,之后就是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