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鋤頭沿著田埂慢慢向后退,專心致志地精耕細作,力求做到最好,期盼幾個月后會迎來豐收。
抬頭仰望那占據(jù)整片天空的螺旋狀烏云,計算著下雨的時日,心情變得愈發(fā)舒暢。
“嬰,來喝茶?!?p> “剛剛好放涼。”
我丟掉鋤頭,抬手擦干并不存在的汗水,主要是想摘掉頭上的草帽,一屁股坐到兩姐妹中間,接過蕭靈昀遞來的陶碗,仰起頭咕咚咚一飲而盡,薄荷的清涼與菊花的清香搭配得恰到好處,一碗下去神清氣爽,舒暢的心情更加暢快。
“喝茶如牛飲?!?p> 蕭羽墨一邊抱怨著一邊又添上一碗,我再次一飲而盡,酣暢淋漓。
“這樣多痛快。把喝茶搞出喝酒的氣勢,人生就該快意恩仇?!?p> “說得就跟不給你酒喝虧待你一樣?!?p> 蕭羽墨將茶壺擱到一邊,扭過頭看向遠方。遠方的青青田埂上,有個同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男人正在用心耕耘,與方才的我如出一轍。
“大哥,過來喝茶。有人想你了?!?p> 我看蕭羽墨久久不語便扯開嗓門高喊道,附近勞作的人都聽得到,不少人向我們這邊露出燦爛的笑容。
“誰想他了!”
蕭羽墨連忙辯解,話說出口又發(fā)現(xiàn)不對,一張俏臉脹得通紅,惱羞成怒地瞪我一眼,站起身就要走,我趕忙拉住她。
“跑什么呀,他這就過來了?!?p> “你……靈昀,管管你男人!”
蕭靈昀頓時害羞得雙頰緋紅,低著頭不敢接話,可愛到極點。僵持了片刻,才低低開口道。
“你男人正過來呢……”
“哈哈哈……”
我實在忍不住,這對姐妹明明心意相通,最清楚彼此的想法,這樣“互相傷害”有意思嗎?這或許就是她們的相處之道,當(dāng)兩個人之間沒有秘密的時候,只能用彼此心里最在乎的事物“占據(jù)主動”。
“哈哈哈,賢弟,聊什么這么開心?”
劉遨大咧咧坐在我們對面的地上,蕭羽墨掙脫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遞過茶壺,粗曠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接過茶壺豪邁地仰過頭頂,對著壺嘴一口氣喝干。
看到他這副模樣,蕭羽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倒茶了,有些懊惱地瞪了我一樣。
“哈哈哈,大哥這才叫豪邁。羽墨就喜歡這樣的大男子漢!”
蕭靈昀掩嘴輕笑,蕭羽墨放棄似的不再理會,怯生生接過劉遨遞過來的空茶壺,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
“多謝羽墨。”
“謝什么,真想謝謝就該坦誠相待?!?p> 我在旁邊煽風(fēng)點火,蕭羽墨耳根子都紅透了,也不理我,向劉遨點頭示意,拉著不情愿離開的蕭靈昀,沿著田埂漸行漸遠。田野盡頭的村落中炊煙裊裊,雞犬相聞,那里就是我們幾人居住了快十年的杏村。
十年前,我們一行人準(zhǔn)備離開北美大陸……在這里它不叫這個名字,那里被我們稱為白玉大陸。我們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恰巧遇到遠航至此的中原船隊,經(jīng)過幾年的航行,他們終于穿越太平洋,發(fā)現(xiàn)新大陸。
幫助他們建立了一個小型據(jù)點之后,我們一行人乘坐海船回歸中土,游歷一番感受人間煙火之后便來到這幽冥鬼域。
一開始,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見識真正的大道是何種高妙絕倫的功法,然而獨孤伊洛只看上了馬努和倪一豐,準(zhǔn)許他們二人進入通天閣。自從那日他們開始感悟星圖,到今天還沒出來。據(jù)說這才是正?,F(xiàn)象,我這樣的怪胎亙古未有。什么亙古不亙古的,不就那些人嗎,真正成功進階的也就只有獨孤疇、獨孤伊洛、秦三川還有我,裝什么高深莫測。
雖然沒被選中而有些失落,不過司徒昊、黃奕元、吳渺子他們也在這里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領(lǐng)域,尤其能與很多同道高手切磋探討,也算各得其所。
夏無央跟兒子回家,見到宋麗莎之后高興的不行,立馬為他們操辦婚事,還打算拉著我一起。幸好蕭靈昀臉皮薄才沒跟著她胡鬧。
劉遨從來到這里開始就不斷找人比武,連續(xù)輸了一整年,最后沒了脾氣,搬到杏村修身養(yǎng)性。
我一回來就與李童源住到一起,每天做最尋常的事,過最平靜的日子,幾乎完全不管什么修為、大道這些有的沒的。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全心全意地陪伴這個掛念兒子二十幾年的父親,盡人子之道。
自從來到這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李童源臉上的滄桑漸漸淡去,他似乎又變回那個風(fēng)神玉秀的英俊公子,不同的是歲月沉淀讓他更加內(nèi)斂而深沉,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與安寧,也讓他增添了一些以往沒有的恬淡氣質(zhì),頗有點出塵脫俗的味道。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老大叔居然挺有女人緣,上到老太太下到小女孩都挺喜歡他,每天過來暗送秋波明送瓜果蔬菜的大姑娘小媳婦絡(luò)繹不絕。讓人不省心的是他還來者不拒,對誰都笑臉相迎彬彬有禮,害得人家背地里為了他各種爭風(fēng)吃醋,據(jù)說還有惡語相向大打出手的。關(guān)鍵是那些女人……還有女孩家的男人們,到了這里什么武林高手都不好使,總有比你厲害的,就拿村里有名的混吃混喝的小無賴一心光頭來說吧,已經(jīng)好幾次受雇過來教訓(xùn)李童源了。
作為圣教主的唯一入室弟子,雖然大家多少會給我點面子,可也不能欺人太甚,所以老爹挨揍是肯定的。不過這里的人都有分寸,也就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他,不會真的傷到他。不過看他就算被打成豬頭也死性不改的樣子,我就一陣頭暈,心說老媽你命苦啊,難怪當(dāng)年跟別人私奔也不找他。
后來大家也都知道了,李童源也就嘴上抹油,不會對他們家老婆孩子動手動腳,時間長了他也就成了村里有名的大帥哥,鉆石王老五。喂喂喂,過分了啊,他還有個大兒子在這里呢!
易瓊?cè)A得道之后比之前更加沒心沒肺,好幾次過來串門,當(dāng)著昔日徒弟的面就開始調(diào)戲我,她也是李童源唯一不敢嘴上占便宜的那位。畢竟幾十年師徒關(guān)系,積累的威信足夠強,震得住場面。有時候看老大叔太囂張,我還會主動去找?guī)熃隳棠踢^來清理門戶。
李海加入了幽冥鬼都城防軍,他雖然天賦不高,卻依靠“絕命一刀”的本事在輪回神教內(nèi)部占據(jù)一席之地,配備了阿修羅道與畜牲道聯(lián)合研發(fā)的頂級武器裝備,他現(xiàn)在身披黑斗篷在幽冥鬼都里巡邏的樣子還蠻酷的。
另外不出所料的是,在我們定居杏村的第七個年頭,烏納澤瑪也來到幽冥鬼域,不久后便成功入道。她天生具備修習(xí)龍象般若功的絕佳條件,最后也是以力入道,在龍象般若功突破第十三層,達到前所謂的高度之后,她又奇跡般地更上三層,其力量之大已經(jīng)不能用數(shù)計。那之后,她也被獨孤伊洛選入通天閣,至今沒有再出來。
據(jù)烏納澤瑪說,金明這幾年從不練武,也很少過問明教事務(wù),基本上就是和幾個老婆游山玩水生小孩,十年間已經(jīng)是十一個孩子的父親了,還整天吊兒郎當(dāng)?shù)眠^且過。不過他自己說,這才是最向往的人生,快樂才是生命真諦。
不得不承認,我很羨慕金明。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唾手可得,得到之后又想要更多,拼盡全力,不遺余力,享受生活,善待生命。其他的,無論多大的事,也就那么回事。
大概在所有穿越者當(dāng)中,只有他一個才是真正快樂的。也說不定一切都是那家伙的陰謀,作為策劃,他知道的太多了,讓我們?nèi)ヅふ掖鸢福粩嗵岣咦约?,他卻樂此不疲地享清福,太狡猾了。
其實相比于金明,這十年來我做的事,也足夠清閑快樂。很多時候我會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忘記時間的長短,忘記曾經(jīng)定下的目標(biāo)。就這樣,悠然地躬耕田壟,采菊東籬。身邊有親人相伴,平凡又快樂,比起以往的驚濤駭浪,更加令人陶醉。
“賢弟啊……”
看著兩姐妹消失在村口的婀娜背影,身邊的劉遨開口說道。
“原本呢,我們都在修行,就無所謂了。可是這在我們明明在生活,你說是不是就應(yīng)該,有點生活的樣子?”
“哦……”
我明白了。
“那你就去追啊,墨跡什么?!?p> 說道追女孩,我是不是該去看看那個把婚期延遲了二十年的龍璇音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