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耳光
相比千家門前的熱鬧，徐家門前就顯得稍微冷清了一點點。往日里徐家都是人來人往的，今天缺少了丫鬟們的點綴，不免就有些讓人不習(xí)慣了點。青溪第一小姐徐紅藥來到大門口迎接親哥哥回家，這還是今年第一次見面！徐紅藥嫉妒這個不著調(diào)的哥哥，長年不落家，爹爹也不說管管他！而自己只是闖了個小禍，這就禁足不能出門，太偏心了！
白面門房徐萬搬了個椅子放到大門前，徐紅藥坐了半個時辰，早就坐不住了！名劍冰魄放在椅子上，漂亮的劍鞘上鑲嵌著滿滿的淡藍(lán)色寶石，數(shù)不清有多少顆，明顯地和長劍不太相配，其實這只是工匠做出來的貨色，并不是它的原鞘，據(jù)說千家也沒有原鞘，只有這把劍而已！
貼身丫鬟厲雪落坐在門檻上，雙腿并攏并使勁地往一邊側(cè)著，盡量保證自己有個十分體面的坐姿，這站的久了，腿酸，坐的久了，難受！會武藝的徐紅藥沒有這些煩惱，她走來走去，心里也越來越不耐煩！明明信使說了就是今天的，誰知道這都下午了居然還沒到！
“小姐，你別著急嘛！反正回房間里也是等！”
厲雪落出聲安慰，禁足令只是暫時解除并不意味著徐小姐就自由了！老徐的命令一般得執(zhí)行個三五天之后才能偷偷跑出來，這還沒一天的功夫，尚屬于被關(guān)階段，能出來應(yīng)該高興才對，何必急著回去關(guān)禁閉呢？
“你還敢說！死丫頭，不給我?guī)兔σ簿退懔?，你居然和那個登徒子眉來眼去，哼！”
徐紅藥嘩啦一下子就瞪眼了，氣呼呼開始數(shù)落厲姑娘，厲雪落見好心換來驢肝肺，嘴一撅就準(zhǔn)備哭給她看！徐紅藥連忙制止她！
“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再哭我就打你！真是的，你是小姐還我是小姐，這輩子真是欠你的了！”
“哼～！”
厲雪落微微地一聲哼，算你識相！別說老徐偏心，這知女莫若父，只要一有事，收拾自己女兒肯定沒錯！
“小小姐，喝點茶吧！”
徐萬思來想去，還是送了一杯茶出來。
徐家小姐難伺候，也就是這個厲姑娘比較聰明，時時刻刻都能收拾住她。原本他也是不愿意來觸這個霉頭的，可是倆丫頭都等了這么長時間了，這要是不去露個臉實在是說不過去?？砷T房這兒又沒有好茶，就算泡了茶，徐小姐肯定也看不上。左思右想，徐萬還是厚著臉皮出來了，茶不好歸不好，總是個心意，意思到了也就行了！如果徐小姐不喜歡那就更好了，免得她喝一口之后發(fā)脾氣！這么一想，徐萬心中也就安定了下來，端著一杯茶也就出來了。老貨還是有點狗眼，看不上厲姑娘這個丫頭，并沒有她的茶。大家都是打工的，待遇一樣，這么想確實沒錯，也正常！
“哦！”
徐紅藥接著茶碗，確實有點渴了，于是就喝了一口。
“啪！”
茶碗被扔在地上，摔碎了！
“這什么茶？這么難喝，那茶碗都沒洗干凈，你是干什么吃的？??！還有，你想燙死我?。?！”
徐紅藥捂著脖子大發(fā)雷霆，茶苦澀又有點浮塵，她一時間渴了又沒注意，不光喝到了臟東西，還被燙了一下，整個喉舌一直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疼，這心中積聚的火氣一下子就爆發(fā)了！
以前喝茶都是厲姑娘伺候的，自然溫度適口，考慮很周到，今天合該徐萬倒霉，撞到了槍口上！徐紅藥爆發(fā)之后，一瞬間就聯(lián)系到昨天受欺負(fù)的事情，那時候這個門房就在這兒裝死，把她的呼救沒當(dāng)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徐紅藥一下子就恨上了！
“啪！”
徐萬臉上多了個巴掌??！
“這這這…！”
徐萬和他兒子一樣是個不擅言辭的，遇見事情就有點麻爪，這一片好心豈止是喂了狗，簡直是喂了狼?。≡垡钦娴恼撈疠叿謥?，我還是你家叔伯呢！你就這樣對待我呀！
“怎么回事？小妹怎么了？”
年輕的公子哥徐大成終于出現(xiàn)在徐家門前，這位徐公子二十五上下，一身富家公子愛穿的書生白袍，上繡翠竹和詩文，手上還拿著一把折扇，整個人有著濃重的書香氣！這是墨汁的味道，其實一點都不好聞！徐公子居然就這么獨自一人步行回了家，實在有點讓人想不到。不過這會兒徐紅藥不管這些，聽見哥哥的聲音，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如黃河泛濫一樣不可收拾了。
“哇，哥，你可回來了！他們都欺負(fù)我！嗚嗚嗚，昨天人家來家里調(diào)戲我，這個老不死的居然當(dāng)沒看見，嗚嗚，我不想活了！嗚～！”
徐紅藥泣血控訴著老家伙的時候，徐萬一張老臉臊的通紅，反駁的話半個字都說不出來。確實如同徐紅藥所說，他確實沒有伸頭。這也是審時度勢做出的正確選擇，若是放在平時，誰也不會拿出來說什么，本來嘛，武者相斗，一個平頭老百姓冒出來，那不是找死呢嗎？事后徐紅藥也沒有收拾那些家丁和侍女，這件事本來也算過去了，可是誰能想到這時候又被拎出來了呢！這就是命?。?p> “……”
厲雪落站在一邊，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好，昨天小小姐就哭了一場，今天這一場更加委屈了，若是出頭，必然挨打！何況大公子是個很暴力的人，亂說話的代價她可負(fù)擔(dān)不起！于是，厲姑娘就縮了縮頭，伸伸舌頭，無奈地當(dāng)個透明人，一句話都不敢插嘴！
“pia！”
“噗通！”
果然如同所料，厲雪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倒地的老人家，連牙齒都不敢抖一下。可憐的徐萬倒在地上，半張臉都是血肉模糊，幾顆僅剩的老牙全都落在了地上，整個人一動不動，已經(jīng)昏過去了。徐公子看都不看一眼，左手摟著徐紅藥，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好了沒事了，不值得為這種下人生氣！”
他眼睛一瞟，伸出手給厲雪落看，手上沾了點血跡，他不高興了！厲雪落趕忙過來，掏出手絹給他插手，她知道大公子愛干凈，同時十分討厭女人，所以她盡量離著他遠(yuǎn)一點，不光是害怕，她也討厭這個大公子！太暴力了！
“哥哥，這次回來呆多久？”
徐紅藥一樣對地上的老人家視而不見，溫聲問著徐大成，倆人一起往家里走著。厲雪落知道該怎么善后，她也就不跟著倆人了，去找家丁送走這個可憐的老人家，另外，不和大公子照面本來就是最好的選擇！
“時間可能會長一點?！?p> …
這世上最無奈的事情就是看著父親挨打而無能為力。
徐有田老遠(yuǎn)地看著老徐倒地，麻木的他就這么一直看著，直到老人家被家丁們抬著遠(yuǎn)去，那是家的方向！
一片金葉子并不能堅持多久，特別是在一個愛面子的人手上。
錢不是個好東西，老書生一直都這么認(rèn)為的，可是沒錢的話，你就不是個東西，今天老徐真實地演繹了這一點！徐有田覺得有什么東西一下子破了，不過他不關(guān)心，轉(zhuǎn)頭朝著家的方向而去，老父親失去工作了，工錢，也沒了！
“徐府…”
徐有田念叨了一句，漸漸地消失在黃昏中。
…
衙門里，兩個公差直到黃昏才又從樹皮屯趕回來。這一趟只是上交有關(guān)案情的文書，因為是個沒了后續(xù)，也沒了苦主的案子，大老爺并不怎么重視它。至于死人，這只是小事情，前幾天鎮(zhèn)外死了七個老百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大老爺就不怕這種小事情，怕只是怕鐵樹嶺而已！這幫人若是下來，咱這青溪鎮(zhèn)大老爺?shù)奈恢镁妥怀闪?！所以這文書上他著急著先找關(guān)于屠美人的地方看！
“切，老不死的！”
看罷，大老爺一把扔掉了這張文書，虛驚一場！他整個人都懶了三分，塌塌地坐在大椅子上，一點精神也沒有了。
“大人，這證物…”
老朱適時地一提，結(jié)果絕對在他的意料之中！
“扔到證物房?。?！”
大老爺一聲大吼，將面前的醒木使勁地拍在桌子上！
“砰！”
“是，大人！”
老朱出門去，該老馬上場了。
“大人何事動怒，這不是屠美人作案，咱們應(yīng)該高興才是?。繛楹文@般煩惱？”
老馬老朱是青溪鎮(zhèn)上的老捕快，這是大老爺?shù)牡昧χ郑弦蝗蔚拇罄蠣斨卣f了這一點，所以老爺還是會給面子的。當(dāng)了十幾年的捕快，倆人都沒有升級，這不是傻乎乎的，而是睿智。捕頭的位置都是大老爺?shù)男母箵?dān)任，這迎來送往的，捕頭也如同那軍營里的兵一樣，水一般地到處流。只有捕快是個鐵飯碗，永遠(yuǎn)都不會有上調(diào)的風(fēng)險！
“唉，老馬你有所不知，咱們老爺這是頭疼病犯了?！?p> 說話的是大老爺?shù)哪涣?，也就是朋友，師爺或者軍師，反正就是這么個人，老馬知道得給人家面子，不然就得穿小鞋。
大老爺不說話，閉著眼瞇著，就像睡覺的老虎，這師爺就是那狐貍，他說話就是大老爺說話了！
“刑大人，不知道大老爺需要什么藥治頭疼呀！”
老馬笑嘻嘻地上來靠近了刑師爺，小聲說著今晚的酒席，請他一定賞光之類的。至于大老爺，他肯定不會去的，咱請不動！
“糧食呀！”
刑師爺拱手作謝，這是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