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不死的,還不算瞎,現(xiàn)在你的主子來了,還不快夾著尾巴滾?”
循聲望去,是一藍(lán)眼傴僂老者,滿臉褶皺,黃豆大小的眼睛卻分外有神,如同干枯的半截老樹樁上鑲上了兩顆天藍(lán)色的寶石。雖然老者身材矮小,口氣倒是不小。
“你這藍(lán)眼老貓也配讓我滾?咳咳,要不是蠱王出手,我非得讓你變成瞎眼貓!咳咳咳...”
被戚耳稱為‘藍(lán)顏老貓’的傴僂老者頗為不服氣,想要再上前和戚耳再大戰(zhàn)三百回合,可站在一旁穿衣風(fēng)格大不相同的中年婦女卻拉住了他,勸阻道:
“算了,太爺爺,回來吧?!?p> 老者還是不甘心的說道:
“我剛才那是不小心...”
“太爺爺!你倆都打了多少年了,打不過不丟人,輸了不認(rèn)才丟人?!?p> 老者聽到自己曾孫女這么說,也有點不好意思,背著手,仰著頭悻悻地對著戚耳甩了句狠話:
“老黒耗子,我遲早有天逮住你!”
被藍(lán)眼傴僂老者稱作黒耗子的乾靈宗內(nèi)門大長老——戚耳,此時只是撇嘴冷笑,但也沒什么心力再做口舌之辯。實在是這多年未見的蠱王的金沙蠱太過兇狠,需要集中精力壓制體內(nèi)毒性。
站在戚耳身前的乾靈宗宗主,此時回頭眼神平淡地看了眼身后的內(nèi)門大長老,雖然她并沒有說什么,但這一個眼神,就勝過任何口述之言。
戚耳心中戚戚然,立馬強(qiáng)提一口氣對著下方的二人說道:
“此次,是我戚耳私自從河谷潛入此處追尋道緣,與宗門并無瓜葛。這是我的貼身法寶,作為賠禮,望蠱王笑納?!?p> 說罷,一拍腰間刻有【乾靈】二字的玉佩,一道豪光便緊貼戚耳之手從玉中而出,待到光凝成型,只見一巴掌大的小鼎浮現(xiàn)于他的手中,竟是浮于空中還壓的他整條手臂一沉。
“嘖嘖,曾孫女,這就是我以前跟你說的戊辰鼎,是那【器】之一道中的重寶,咱們見好就收吧?!?p> “額,可以收嗎?”
“可以,收,為什么不收!”
底下這邊,傴僂老人已經(jīng)在跟自己的蠱王曾孫女悄悄商量著如何使用寶鼎,而乾靈宗宗主這邊似乎還算滿意門下長老的做法,一揮手,手中的【金沙蠱】也到了戚耳另一只手中,其中真意,不言而喻。
戚耳恭敬地將兩物高舉頭頂,慢慢降了下來,在距離那中年婦女身前十丈處停了下來。
“行了,東西,我們收了,你回去吧,這次就不追究你的過失了,但如有下次,必殺之!”
這一身南疆裝扮的婦女本看著倒是挺和善的,沒想到身上的殺氣竟是如此純粹。
“多謝蠱王不殺之恩?!?p> 婦女那邊沒再理會作揖道歉的戚耳,一個揮手收下了戊辰鼎和自己的金沙蠱仰頭對著浮在半空中踩著一朵蓮花的乾靈宗宗主說道:
“你這妮子倒是挺厲害啊,改天順道,我去你們乾靈宗找你論論道?”
素衣薄衫的女子難得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
“隨時歡迎姐姐大駕光臨?!?p> 說完之后,也不做停留,一轉(zhuǎn)身,連帶著還在作揖道歉的戚耳就這么消失不見了。
“嗨呀,氣死我了,她敢喊我姐姐,他們這些道門的現(xiàn)在都這么囂張的嗎?太爺爺,這女人什么來頭,我怎么沒見過?”
那中年婦女才反應(yīng)過來,這素未謀面的黃毛丫頭膽挺肥啊。
“是乾靈宗新上任的宗主,注定百年內(nèi)就要飛升的天才。咱們與乾靈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招惹她。”
女子倒也不太在意曾爺爺?shù)木?,反問?
“哦,對了,太爺爺,之前那個挺有意思的老頭呢?”
傴僂老者手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悵惘,喃喃道:
“南丘道長在【魂道福地】仙逝了,你才從外面回來,有很多事還不知道,回了寨子我跟你慢慢說?!?p> “哎,真是可惜了,你說這老道長算來算去,怎么就算不準(zhǔn)自己呢?”
“呵,這可能就是天道難測吧...這些都回去再說,你先看看他們?nèi)齻€?!?p> 藍(lán)眼傴僂老者指了指平躺在地上的三人,原來是手握圣杵的苗芽兒,嘴角滲血、渾身紫色電芒的苗小花以及昏迷不醒的閭丘良。
微微發(fā)福的中年婦女這才有機(jī)會仔細(xì)勘察三個小輩。
三人之中有兩人,她并不認(rèn)識,但有一人的氣息,她卻十分熟悉。
手握圣杵的苗芽兒,是她欽點的關(guān)門大弟子,天生與她修的蠱道相和,她自然一下子就認(rèn)了出來。
她十年前走的時候,還特意囑咐了寨子的阿媽,如果苗芽兒想學(xué),只用教些基本的,不要涉及太深的蠱術(shù)即可。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是寨子里的阿媽不教苗芽兒蠱術(shù),而是寨子里的人都沒資格教苗芽兒。
雖然阿媽做的有點絕對了,但也并無大錯。畢竟師傅收徒弟不僅是為了傳授衣缽,更是為了在給弟子傳道的過程中與弟子相互砥礪。而對于靈光界的修行者來說,【同道中人】,尤為重要!
奪人內(nèi)門弟子,猶如毀人道行,乃是此界的大忌!
待到中年婦女勘察完畢后,起身對自己的太爺爺說道:
“我只知道他們?nèi)齻€身上現(xiàn)在有東西遭了天妒,不為此地大道所容,至于是什么,我估計得請南邊的巫王來。”
“那到底是誰身上的?”
“不知道,好像三個人身上都有?!?p> “......”
老者看著自己的曾孫女一陣無語。蠱王、巫王,每三年出去歷練,一走就是十年?;貋砗蠖加兴L進(jìn),可自己這曾孫女,除了胖了不少、更會打架之外,倒也沒什么長進(jìn)了。
“哎呀,太爺爺,你別這么看著我,我真的有在外面好好學(xué)?!?p> 中年婦女雖然貴為蠱王,可這南疆雖然對外嚴(yán)苛,但內(nèi)部又最講血脈、親情、家族。她看著自己曾爺爺?shù)难凵?,頗為有些不好意思。
這可真不是她學(xué)藝不精,而是三人身上現(xiàn)在那股氣息太淡了,并且在她的探測下,也全都是一致的,連一絲細(xì)微的差別都沒有,這可就難辦了。
就在這中年婦女要繼續(xù)查看時,她的嘴角撇起一絲輕微的弧度,充滿了譏諷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