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fēng)起蕭墻55
陳紫云問：“莊主打算讓誰來替花家翻案？”
“陳堂主心中可有人選？”
陳紫云略略思忖片刻，道：“花玲瓏的父親叫花胤宏，是黎縣縣令，為人正派、清正廉明，在職七年深得地方百姓愛戴。當(dāng)時駐守臨水的是刺史溫濤和左中郎將李少洋，溫濤的老師便是當(dāng)今的吏部尚書楊庭方，李少洋的老師就是李福年——楊庭方的上一任。這樁案子當(dāng)年牽連甚廣，整個臨水州府衙門大小官員幾乎多少都有些牽連，但最終獲罪的卻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又或者像花胤宏這樣沒有任何靠山的無辜之人，但是這樁案子當(dāng)時的用刑卻十分殘酷，基本都是屈打成招。還有一件事也許花玲瓏根本不知道真相，有人為了不讓花胤宏開口，他入獄沒多久就被割去了舌頭，切掉了十指，后來流放時男女是分開走的，所以花玲瓏最后應(yīng)該根本沒看到她父親。當(dāng)時朝廷派去查驗、審結(jié)此案的人正是楊庭方。
最終，此案的真正主謀溫濤被問個失察之罪，李少洋當(dāng)時被革職查辦，兩年后便官復(fù)原職。
這中間還有一層關(guān)系，就是楊庭方和謝林浦，多年來這二人明里一直不和，但暗里卻是合穿一條褲子，狼狽為奸?！?p> 慕容瑾冷笑一聲，道：“原來所有的事還是跟這個老東西脫不了干系！”
“沒錯。其實從慕容恒上位開始，這些年北國一直都是動蕩不安的，對謝家依賴有加；到了你父皇手里，謝家已達(dá)到根深葉茂的地步。”
“既然這樣我們只能逆流而上了！我看給花家翻案的人就是楊庭方好了，輕車熟路，知根知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更可有過之！陳堂主，此事交于你，務(wù)必讓楊庭方正月十六去告御狀”
大年初三，京城里就沸沸揚(yáng)揚(yáng)地傳開了，尚書楊大人府里有人得了怪病，得病的有楊庭方的正妻余氏、四個小妾，大兒子楊改，三兒子楊政，還有十多個近衛(wèi)隨從，總計十八人發(fā)病。這些人的癥狀基本一致，剛開始是渾身起一層紅疹，奇癢無比，抓爛了之后就開始流血水，血水腥臭無比，跟死魚蝦臭了的味道十分相似，越抓越癢，越養(yǎng)越抓。
這些人是年初二上午開始癢的，剛開始楊庭方并未在意，只是請了京城的郎中給瞧瞧，吃的藥、抹的藥、洗的藥都用了，卻不見任何效果，到了初三的早上再看這些人，一個個身上幾乎沒幾塊好皮了。楊庭方這才意識到問題嚴(yán)重，趕緊向陛下求助要太醫(yī)們?nèi)ソo瞧一瞧。被請去的人是張清。
當(dāng)張清看了第一眼的時候心里就明白了幾分，他一一號過脈，然后一邊輕輕地?fù)u頭一邊開了幾張常規(guī)卻無用的方子。
看見張清一臉的肅穆和不停地?fù)u頭，楊庭方的心也涼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張大人，這是什么情況？可有救？”
“難！楊大人，請恕下官之言，此等癥狀下官不僅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p> “張?zhí)t(yī)，要是你都救不了他們那可如何是好??？張大人，這就是皮膚瘙癢對不對？不會要了人命，對吧？”楊庭方急促地自我安慰地問道。
張清搖搖頭，楊庭方的幻想再次破滅了，張清道：“若無藥可治他們最多還能撐十日。大人應(yīng)該也聞道了他們身上流出的血水味道，請恕下官無禮，這是腐蝕的味道，說明毒已開始滲入五臟六腑。楊大人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
楊庭方緊緊抓著張清的衣袖，哭喪著臉，只差沒給張清跪下了。楊庭方心中明白，張清是什么人？那是藥王谷藥學(xué)一門的首座，其醫(yī)術(shù)不光在北國叫的響當(dāng)當(dāng)，就是放眼天下也是算的上的神醫(yī)級人物。他若說沒救了那真就回天乏力了。楊庭方聽著一大家子的哀嚎聲，神情恍惚地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這天夜里，張清換了身行頭，趁著夜色叩響了聽風(fēng)閣的大門，這是他第一次來聽風(fēng)閣。慕容瑾將他請進(jìn)客廳，并支走了所有人。
不待張清行禮，慕容瑾先開口問道：“師兄稀客！深夜到訪定是有事，說吧——”
“楊庭方家上上下下有十八口人中毒，今日叫我前去瞧瞧。我瞧出了他們中的毒中有一種是‘五色金蓮’毒，但是里面還有其他毒，師兄愚鈍，沒能瞧出，公主能否告知？”
“師妹也想問師兄可否給他們解了毒？”
“‘五色金蓮’全部被你拿走，全天下也只有你手里有此毒，師兄就是再愚鈍也不會開出這幅解藥的。但是我始終是一個郎中，醫(yī)者父母心，有些事不搞明白心里始終放不下?！?p> “多謝師兄！師兄說的沒錯，里面除了‘五色金蓮’我還加了其他的毒，就是師兄聞到的那股濃濃的尸臭味——放心，那是師兄解不了的毒！說白了，我加入此毒的目的，就是為了防師兄。我之所以這么做是讓楊府陷入恐慌。暫時我還沒打算要他們的命，至于以后那就要看楊庭方能否好好合作了。”
“楊庭方跟你有仇？”
“沒有。但是楊庭方做下的歹事足夠他死上十回八會的。師兄還是做個局外人好，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再過些時日事情也許就會有個水落石出，到時師兄自然會明白?！?p> “師兄知道你做事肯定有自己的正當(dāng)理由，決不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只是心里多了些擔(dān)心。師傅已去，你是我藥王谷的谷主，其實我倒是希望你能早早脫離這里，好好經(jīng)營藥王谷?！?p> “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定不會讓師兄失望的?！?p> 楊府里的惡臭急速加劇，已經(jīng)到了掩蓋不住的地步，站在楊府門口的馬路上似乎都能聞得見。不到三天的功夫楊府里便成了人們眼中的人間地獄，幾乎到了‘談楊色變’、‘望楊卻步’的地步，甚至連貓兒狗兒的都繞開楊府走。
夜深人靜，楊庭方一個人憤怒、絕望地坐在書房里，發(fā)著呆。突然一張紙條從窗戶外飛到了他面前。打開紙條，上面寫道：
楊大人，可還記得九年前臨水發(fā)生的那樁叛逃案？大人若是記得那就重啟卷宗再審此案，還事實一個真相！相信大人是個公正廉明之人！為了大人能專心辦案，已送上解藥一粒，明早你府中一染病的下人便會痊愈。另外，奉勸大人一句，千萬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更不要挑釁我的耐心，大人的命雖不值錢，但孩子們是無辜，案子了結(jié)之日便是家人痊愈之日！望大人不負(fù)所望，家人早日康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