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拳館

　　廣東八月份的天氣，濕熱難耐。

　　佛山，祖廟街。

　　合一門拳館上下兩層，院子里十幾個有男有女的小蘿卜頭在單英的指揮下“哼”“嘿”“哈”正練得起勁。

　　單英慢慢踱步，雙手握著木尺背在身后，秀挺的上身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勾勒出一抹優(yōu)美的弧度。隨著走動，黑色長褲下的雙腿顯得渾圓修長。

　　“張小二，動作跟上！”

　　“謝秀秀，用上點力?！?p>　　輕呵出聲，單英皺著細眉糾正了幾個動作。抬起左手，手指勾了勾額前垂落的發(fā)絲，白凈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點點汗珠。

　　舉凡合一通臂拳的一切重要勁法，招式都包納在通臂大架子中了。特別是勁法，無一不是從大架子中引伸出來。

　　大架108單勢中，最能體現(xiàn)通臂勁力變化和技擊特色的十二勢套路變化又稱十二趟子，合稱通臂大架。

　　這群小孩正練到十二趟子中最重要的三勢之一，以“單劈手”為起勢的趟子，此勢最能體現(xiàn)通臂勁法中的“滾”勁和“勒”勁。

　　正所謂“千趟架子萬趟拳，出來一勢打不完?！比辗e月累，功夫方能上身。千趟萬趟，勁力才能明了。

　　架子練勁，功夫鍛身。

　　看著一路大架子打完，單英放下木尺走到隊列前面準備練習柔韌功，拍拍手指揮道：

　　“準備活動身體，都跟著我的動作?！?p>　　“前俯腰”

　　小蘿卜頭們跟著單英動作，并步站立，雙手五指交叉舉過頭頂，向上撐托拉腰。左右搖擺幾次又身子向下前屈，手掌貼向地面。

　　“心要靜，力要慢?！眴斡㈦p手貼著地面，靜心體會慢張力，口中還不忘提醒。

　　反復幾次，束了束汗?jié)竦鸟R尾，變換動作仰身折腰向后下方彎屈。

　　“后折腰”

　　前俯腰、后折腰相合便是一組甩腰。

　　柔韌功是合一通臂拳的基本功，意在“抻筋拔骨，活絡肌腱”。

　　腰部柔韌功的鍛煉，不僅可以對胸腹背各肌腱起到訓練作用，對內(nèi)臟各器官也有良好的訓練效果。

　　腰是肢體的樞紐，身體動作的靈敏巧妙變化、出拳發(fā)放出的整體力量都取決于腰的靈活，柔韌。

　　哪怕知道他們現(xiàn)在不明白，日積月累，若有人勤練不輟，總有體會到并想起的時刻。

　　小學員們跟著單英依次做完甩腰，涮腰，控身，擺身等鍛煉上肢的基本功。聽見拳館內(nèi)不斷傳來的“嘭嘭”聲，邊活動舒展身體，邊望向拳館二樓的某個方向嘰嘰喳喳。

　　“閆老師又在打樁子了?！?p>　　“他哪天不打啊？除了吃飯就是打樁子?！?p>　　“還要除了打游戲！”

　　“還拉著館主打，晚上都不講故事了！”

　　…

　　單英瞥了眼二樓，聽著隊列里交頭接耳的，莞爾道：

　　“活動差不多了接下來溜腿，上身不要后仰，腿繃直了?！?p>　　雙手叉腰，一腿支撐，一腿踢出。

　　單英雙腿甭膝，跨不前移，身不后仰。踢出的腿腳尖向上勾起，起高貼向額頭。

　　落地時腳背繃直，復又踢出另一腿，震的臉頰上灑下幾點汗珠。

　　足溜腿就是踢腿，分三步一踢、一步一踢、原地踢，此時練得正是原地踢。

　　下肢柔韌功是鍛煉強化胯、膝、踝、足各個關(guān)節(jié)的旋轉(zhuǎn)、抬擺、伸長、曲折能力。

　　下肢是支撐軀干移動的載體，是人體之根，與軀干相合又是身形變化之樞紐。

　　運用靈活自如，才能擺的高、伸的長、折疊得攏隨心所欲。

　　“塌腿”

　　屈膝下蹲，左腿前伸腳尖上鉤，身子向前探俯，雙手順腿根向腳尖推探。

　　“換右腿”

　　小蘿卜頭們淌著汗，賣力伸手夠著探出的腳尖。

　　單英眼角瞥見張小二蹲著的左腿一點點上升，隨即前探的手指也離腳尖越來越近。

　　忍著笑斥道：

　　“張小二！”

　　正努力夠腳尖的張小二抬頭瞧了瞧，看見館主正瞪著自己。

　　心里覺著館主的眼睛真好看，比謝秀秀要好看。

　　“咋了館主”張小二抹了把汗說道。

　　““左腿蹲下去！””

　　隨著單英的呵斥，其他蘿卜頭們看著張小二快要站起的身體哈哈大笑。

　　謝秀秀笑得最大聲，口中喊道：

　　“張小二你怎么偷懶呀！”

　　“謝秀秀你不要說話，不然晚上搶你的菜吃！”

　　張小二趕忙蹲下去的同時還不忘反擊。

　　他可不是故意偷懶的。

　　“老師他要搶—”

　　“好了，都不許說話了，接著練?！?p>　　“接下來活膝踝?！?p>　　又督促著練了片刻，想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讓小蘿卜頭們解散：

　　“休息會兒吧，回屋里先清洗清洗，等會兒準備吃飯了?！?p>　　“不許打擾麼麼做飯！都聽見了沒？”

　　“知道啦—”

　　小家伙們聽到可以解散了，轟然一聲便向屋里跑去。

　　單英看的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挑，眼睛里藏著一股笑意。

　　眼眸顧盼間，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師弟跟自己，俏臉上一片明媚。

　　起身拿過院邊武器架上的長劍，走起通臂大劍。

　　單英身形輕快敏捷，一把長劍點、刺、撩、截，起伏轉(zhuǎn)合間勢勢兇狠又見力度沉凝。

　　豁掛挑撩、捋帶圈攔間干凈利落，劍尖直指目光所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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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一通臂拳的絕技“抖臂橫力功”，主要訓練裹挾勁和四肢硬度，相較通背拳憑以成名的“鞭勁”，更為剛猛。

　　十幾年的橫力功，閆學誠四肢裹挾發(fā)力，便可以如鋼似鐵。

　　加上合一通臂多出的劈掛功夫，真是打人似鋼鞭。

　　這么多年下來，閆學誠身上只剩下兩招功夫，橫力功裹挾勁、劈掛拳通透勁。

　　“嘭”

　　“啪”

　　“嘭”

　　“嘩啦”

　　雜亂密集的聲響在房間內(nèi)回蕩，時不時響起勁風呼嘯。

　　十幾根粗短彈簧雜亂的鑲嵌在屋頂中央，每根彈簧下面由鐵鏈懸著各色沙袋。

　　此時一眼看去便厚實沉重的沙袋，來來回回，相互碰撞后又被其間人影肩頂肘砸，手劈掌蓋下復又四散旋飛。

　　閆學誠左腳前踏踩中一根木樁，右腿已經(jīng)隨著前縱的勁力合腰，鞭子似抽飛蕩來的沙袋。

　　隨后扭胯回彈點在一只沙袋上，沙袋震顫后擺的同時，身子左傾肩頭頂停了另一只沙袋。

　　地上的木樁雖然都高不過30公分，卻錯落有致，高低不同。

　　分成了一列列的前后滑動，每一列木樁間的間距又不相同。

　　此時閆學誠臂膀上揚頂?shù)蒙炒雇?，借著反饋力道雙腿變換了位置，又是沉腰一拳崩飛一只沙袋。

　　腳步隨著滑動的木樁移挪，左臂架住一只沙袋翻扯掛退，右掌已是“嘭”的一聲劈的另一側(cè)沙袋凹陷旋擺。

　　利落的身形前擊后撤，左劈右砸，沙袋翻騰來回碰撞，噼啪間扯的上懸的鐵鏈嘩啦作響。

　　每當拳腳腿肘與沙袋碰撞，閆學誠身上的衣服便被震的噼嘙顫蕩。

　　一米七八的精壯體格，卻直打的100kg的粗沙沙袋凹陷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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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只手按在墻上，扣下了按鈕。

　　“學誠，準備吃飯了?！?p>　　單英靠在門口，對沙袋中間的閆學誠喊道。

　　隨著開關(guān)閉合，沙袋陣中往返滑動的木樁倏然停止。

　　閆學誠左臂正如鋼鞭般抽向沙袋，恰逢腳下木樁突然停止，順勢收力改為環(huán)繞。

　　胳膊箍在沙袋上拉扯，身子借力攜著右腿踢在另一只沙袋上，蹬腿吐勁間縱出沙袋陣。

　　飛身而出的時候，肩頭又頂開一只沙袋。

　　剛站定身體，就聽見一聲輕笑。

　　抬眼瞧去，單英抱臂靠在門口，側(cè)著頭含笑看著這邊，明媚的眼眸也透著笑意，更顯得眼角狹長上翹。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沖動，想把這個剎那留住。

　　“師姐，你別動。”

　　閆學誠只覺得眼前一亮快步走到窗臺，點開手機相機對著單英。

　　畫面里單英抱臂靠在門口，側(cè)首含笑，眸子里笑意還不曾消去，又泛起一絲呀然，額前一簇垂下的發(fā)絲還帶著濕意。

　　白嫩微汗的面頰上，柳眉輕揚，狹長的眸子，勾著的粉嫩唇角。

　　“咔擦”

　　畫面定格，右下角印著水印：

　　華為 U9508

　　2012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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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學誠！”

　　“啪”

　　單英細長的手指已經(jīng)完成從伸出到擰的過程。

　　被單英盯著的閆學誠咧著嘴笑，瘦而棱角分明透著冷峻的臉上顯出一絲傻意。

　　右手高舉手機，左手已經(jīng)趁機向下握住了瑩白的皓腕。

　　“拿下來我看看！”

　　“我的照片你不讓我看？”

　　單英聲音清冽，冷眸瞧著他。

　　右手擰著閆學誠腰間，左手更是扯著他的小臂，不讓他拉開自己掐緊的手指。

　　看著師姐臉頰上崩出優(yōu)美弧度的唇角，閆學誠心頭微跳，腦袋前探打岔：

　　“師姐你上來就擰我，我哪兒知道你要干嘛？”

　　單英瞥著他不說話，精致的下巴微抬，眼神示意他舉著的手臂。

　　不知道怎么會一見她過來就舉起手機？

　　一張照片而已，拍的還是自己，有什么不能讓自己看的？

　　除非照的不好看！

　　小巧的鼻翼翕動，察覺到握在腕上手掌的溫度，單英白嫩的耳垂微紅，撇了撇嘴。

　　閆學誠傻笑看著輕抬下巴，露出精致脖頸的師姐，皮膚白皙帶著微微的汗?jié)瘛?p>　　絲毫沒有狼狽感，反而透著性感。

　　心慌的厲害！

　　“快點，手機！”

　　不耐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閆學誠放下舉著的手臂，把手機湊到單英眼前。

　　也不提醒她還掐著自己的手指。

　　“我剛才一抬眼瞧見你，就感覺當時的光線、角度正好。”

　　“你知道的，我最近正在學習怎么攝像，有機會肯定要實踐的?！?p>　　閆學誠在師姐面前，通常是不要面皮的，這些話他說的絲毫沒有負擔。

　　張口就來？你除了練功就是拉著我打魔獸，做夢研究攝像？

　　看著手機里的自己，單英微紅的耳垂感覺有點發(fā)燙。

　　“那你技術(shù)有點差呵，拍的我這么狼狽。”

　　雖然看著畫面里哪兒哪都挺好，也很正常的樣子，單英卻覺得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以后不能拍我剛練完功的樣子！汗津津的看著就難看！”

　　單英看了片刻，把眉頭皺起，說出這么一句話。

　　“好的師姐?！遍Z學誠趕忙稱是。

　　“手！”

　　“師姐你手上功力見深啊，剛才擰的我好疼?！?p>　　閆學誠握著單英的手腕抬起，一副很是稀奇的樣子，微微用力捏了捏，涼涼柔軟的感覺。

　　余光瞥見單英上揚的眉眼，趕忙找話：

　　“師姐這手鏈有點松了，我給你重新編一下？”

　　單英右手腕上繞著紅繩編織的手鏈，時間太長，顏色變得有些暗紅，襯的皮膚雪白。

　　手鏈是閆學誠小時候編的，三條手鏈師兄弟妹三人一人一條，已經(jīng)帶了十幾年。

　　單英看了看手鏈，扯回被閆學誠握著的手腕，忍著發(fā)燙的耳垂平靜道：“趕緊吃飯去?！?p>　　說完邁開雙腿走出去，背后的馬尾晃的有些厲害。

　　晃了晃手腕，目光盯著紅繩編織的手鏈，單英邊走邊看，沒瞧出哪兒松了。

　　快到樓下，看著紅繩下自己雪白的手臂，單英像是想到什么，輕輕“呸”了一下。

　　想到師弟，又有些心塞。

　　閆學誠盯著單英向樓下走去，隱約好像聽到“呸”的一聲。

　　也沒多想，沉下意識：

　　人生補完系統(tǒng)

　　所屬：閆學誠（靈長類）

　　補完值：933

　　補完計劃：

　　天賦：天賦異稟（待補完）

　　物品：澄心手鏈*3綠藍白（待補完）

　　“查看二號澄心手鏈”

　　隨著閆學誠的心聲，一道信息浮現(xiàn)腦海。

　　“二號橙心手鏈已消耗補完值”

　　當前補完系統(tǒng)如下：

　　人生補完系統(tǒng)

　　所屬：閆學誠（靈長類）

　　補完值：0

　　補完計劃：

　　天賦：天賦異稟（待補完）

　　物品：澄心手鏈*3綠紫白（待補完）

　　天賦異稟：擁有異于常人的奇特天賦，得天獨厚。

　　澄心手鏈：紅繩編織的手鏈，寄予了編織者的期望，佩戴者澄心清神。

　　看著所屬單英的“澄心手鏈”變?yōu)樽仙煮w，閆學誠心下喜悅，終于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從剛才借機補完單英手鏈的場景回過神兒，閆學誠也向樓下走去，絲毫沒理會所屬師兄的“澄心手鏈”掛著綠字，更是沒看一眼所屬自己的“澄心手鏈”白色字樣。

　　反正師兄正在坐牢，不急不急。

　　反正自己有“天賦異稟”的天賦，用不到澄心凈神的效果。

　　想到天賦，閆學誠“嘶”的吸了口涼氣，這破天賦好久沒提升了，白瞎了那么多汗水鑄就的補完點。

　　橙色就了不起嗎？很好看嗎？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