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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后

第九章

九十年代后 天譽旭日 5566 2021-12-26 23:47:45

  鄧啟先的到來,讓原本寂靜冷清的泥磚瓦房忽然熱鬧起來。見過秀梅媽后,開始忙著裝熱水器。屋里的秀梅媽一個勁地夸他有心,要走這么遠的路來裝熱水器,真是過意不去。

  鄧啟先邊裝熱水器邊大聲回答說:“不麻煩,反正周末閑著也是閑著,出城兜一圈也滿不錯的?!眱扇司瓦@樣一問一答的,讓冷清的老屋增添了幾分人氣。秀梅媽總是不厭其詳?shù)卦儐栢噯⑾仍谕赓Q(mào)局的生活起居,小到每餐吃什么都一一問到,雖然這些以前來的時候早就問過,還是百問不厭。鄧啟先也沒有嫌啰嗦,很耐心的一一回答。小學的時候父母就拋下他兄弟倆,這么多年都是獨自一個人面對生活的一切,有個人嘮叨自己,讓鄧啟先分外感動,感到了家的溫暖,這也是一直以來在秀梅家給他的感受。他現(xiàn)在做的一切,就是為這個家添磚加瓦,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

  陳叔出去還沒回來,鄧啟先裝好熱水器一面陪秀梅媽嘮家常,一面往門外打望,心里嘀咕等陳叔回到就告辭回城。

  風大了,才四點鐘,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磥硪掠炅?,秀梅媽嘴上嘮叨著。鄧啟先心里一沉,皺著眉走出天井,烏云密布,黑壓壓的從遠處的山頂飄過來。真要下雨那就麻煩了,從秀梅家到寶圩鎮(zhèn)有一段泥路,經(jīng)過雨水的浸泡一定是濕滑泥濘,有些坡道經(jīng)過拖拉機打滑,路面像被犁過一樣,一片狼藉。

  山區(qū)多雨,天氣如猴子的臉說變就變。鄧啟先還在發(fā)愁,淅淅瀝瀝的雨水聲從屋檐上傳來,真下雨了!一開始是零星幾點,漸漸的越來越密,像是有誰在瓦脊上撒黃豆,一片沙沙聲。

  鄧啟先退回屋廳,坐看雨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從屋檐上落下。很久沒在農(nóng)村賞雨了,竟別有一番悠閑恬淡的趣味?!稗Z隆隆”春雷炸響,接二連三,如滾滾大球從頭頂碾過??从陝?,一時半刻停不下來。既然天公不作美,那就靜下心來賞雨吧。

  春雨還在下著,鄧啟先的思緒飄回到了在銅鑼村教小學的時候。一年級有篇課文是《春風吹》

  春風吹,

  吹綠了柳樹,

  吹紅了桃花,

  吹來了燕子,吹醒了青蛙……

  課文活潑歡快,帶著童稚天真的心描繪出一幅生機勃勃的春景圖。柳樹、桃花、燕子、青蛙,清新自然,仿佛貼著大地吮吸泥土的芬芳。濃濃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貼近生活的才是鮮活有生命力的文字。

  現(xiàn)在回憶起當年在銅鑼村的教書生涯,那真是有理想信仰的,欲求不多,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但精神很富足。學生們戴著紅領(lǐng)巾,朝氣蓬勃,如早上初升的太陽。他們唱著劉惠芳的《讓我們蕩起雙槳》,歌聲響亮悅耳,至今難忘。純樸誠摯的年代,令人懷念?;貞涀屶噯⑾茸旖欠褐σ?,輕輕哼唱起來。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huán)繞著綠樹紅墻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門外人影晃動,把鄧啟先的思緒拉了回來。陳叔正赤著膊擰被雨水淋濕的衣服,門閂上掛著一條用竹篾穿過魚鰓的大鯇魚。長長的魚身懸在空中兀自猛烈搖擺,好一條生猛的大鯇魚。鄧啟先暗自稱贊。

  “陳叔,立在風里,小心著涼了?!编噯⑾纫贿吿嵝眩贿吤ι锨澳悯岕~。雨勢沒有減弱,他已經(jīng)決定在秀梅家過夜。

  陳叔轉(zhuǎn)過身,笑呵呵的說:“雨真大,出門時還好好的,轉(zhuǎn)眼就下雨了。”

  “你快去換衣服,魚由我處理就行了?!编噯⑾忍嶂~,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說:“魚挺沉的,應(yīng)該有八九斤吧。”

  陳叔笑嘻嘻地說:“不止,上次秀蘭生小孩,秀梅帶去的那條都有八九斤了,現(xiàn)在又養(yǎng)了一年,應(yīng)該過十斤不止?!?p>  鄧啟先提著魚,咋舌道:“這么大的魚,怎么吃得完?”

  “劏了,今晚用藥材蒸一部分吃,剩下的就煎好,讓你帶出去,煲飯的時候放電飯煲里蒸,飯熟就得食咧?!?p>  陳叔考慮真周到,鄧啟先不禁心里暖暖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真是不錯!有老人在,永遠都不覺得自己已經(jīng)長大,很多生活的瑣碎都幫忙考慮了,就像小時候,把你保護得好好的。鄧啟先心中感動,一迭連聲的催陳叔快去換衣服,別著涼了。

  晚飯在屋廳吃,昏黃的燈光照在歷經(jīng)歲月風霜的斑駁泥磚墻上,漫反射后,顯得更加暗淡。見慣了觥籌交錯的飯局,突然置身于寧靜清淡的農(nóng)家餐桌前,一種穿越的錯覺縈于心頭,兩種模式的切換還有點滯后,握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躊躇了一下在落在魚頭上。肉質(zhì)結(jié)實無腥味,竟然比雅園酒家的還鮮美。

  菜色不多,蒸魚和煮嘜菜,也不精致,滿滿當當?shù)膬纱笈琛^r(nóng)村就是這樣,怕客人吃不飽,量很足。雖然早已不再捱餓,但思維的慣性依然延續(xù),總是一大盆一大盆的裝滿。農(nóng)村人講究實惠,少花款,由此可見一斑。

  嘗過了鯇魚的鮮美,鄧啟先食欲大增,筷筷都是肉。秀梅媽在旁瞇著眼笑,讓他吃慢點,還有很多。

  鄧啟先鼓著腮,豎起大拇指,說:“還是大魚好吃,竟然做得比酒家還鮮美?!?p>  “好吃就吃多點?!标愂逍呛堑卣f。

  “難得的是沒有魚腥味,是怎么做到的?”鄧啟先邊吃邊學藝。

  “關(guān)鍵是魚靚?!标愂逍χf。見啟先不信,他用筷子剔下一塊魚肉,說:“你看肉質(zhì)堅實,潔白,比市場買的是不是好很多?”

  鄧啟先點點頭,詢問陳叔是不是新品種?

  “哪有什么新品種,不過是水好,養(yǎng)在菜地邊的泉水窩里。每日吃的是地里吃不完的疏菜,逢造的蕃薯、木薯葉,純天然喂養(yǎng)。”

  以前物質(zhì)匱乏,大家都吃不飽,但食物都是純天然,吃起來很香。現(xiàn)在產(chǎn)量高了,卻沒有原來的原汁原味。最明顯的是稻米,以前的稻米煮粥又香又糯,不要菜都能吃幾碗,現(xiàn)在的稻米煮粥都不香了,大量使用農(nóng)藥化肥早已破壞了原來的口味。好像都是這樣,食物香甜的時候,心里想的是怎樣能吃飽肚子,待到真吃飽肚子,又開始懷念以前的香甜了。鄧啟先忽有所悟,是不是自己也墜進了這個怪圈。

  溫馨平淡的居家晚餐,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自然放松,有說有笑,便勝卻高朋滿座、富麗堂皇的宴會。秀梅媽還特意坐著輪椅出來陪他們一起吃飯,精神狀態(tài)比以前好很多,一個勁地催鄧啟先多吃點,不要客氣??吹剿珰馍癫诲e,鄧啟先也就放心了。自打裝了電話,秀梅便經(jīng)常打電話回來,家里缺什么也會及時通知他。營養(yǎng)品更是未間斷過。

  吃完飯,在屋廳又聊了一會,才八點多鐘,兩老就有點熬不住了,先后進房休息。鄧啟先一個人坐在屋廳里百無聊賴,睡覺又太早,不如到外面去轉(zhuǎn)轉(zhuǎn)。雖然已經(jīng)到了春天,天氣并沒有完全轉(zhuǎn)暖,冷暖空氣輪番登場,乍暖還寒。出到院子里,冷風從風衣的領(lǐng)口灌進,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氣溫并不算太低,但因為剛下了雨,濕冷的空氣讓體感比實際溫度要冷很多。

  本來想到村里轉(zhuǎn)轉(zhuǎn),想想還是作罷了,天冷,沒有誰出屋。站在院子里眺望,全村都靜悄悄的,零零星星的燈火也像打瞌睡的老人,無精打采的亮著。隨著年輕人都到珠三角去打工,剩下的都是老人和留在家鄉(xiāng)讀書的孩子,農(nóng)村越來越沉寂。鄧啟先想起小時候,那時出去打工還不算普遍,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村子都是熱熱鬧鬧的。特別是夏天,大人們棸在一起侃大山,小孩子們就躲在暗處捉迷藏,玩貓捉老鼠的游戲?,F(xiàn)在大家都外出拼命賺錢,村子卻冷清了下來,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到底什么才是好呢?鄧啟先自己也說不清,或許這就是時代的特色吧!

  山村的夜是沉悶寂靜的,才過九點,已經(jīng)慢慢開始睡過去,只有零星的狗吠聲讓人覺得村莊還有些動靜。沒有星星,周圍的群山也隱沒在夜色里,天地間的界限已模糊不清。好一個寂靜的夜。

  踱著步回到屋里,打開電視,只有珠江臺,看慣了有線電視,面對沒有選擇的電視臺,更感索然寡味。關(guān)了電視在屋廳呆坐,面前是陳叔的水煙筒,經(jīng)年累月的“煙熏火燎”使得竹筒黃澄澄的油亮光滑。鄧啟先取過水煙筒,用手擦了擦筒口,學著陳叔捏了一小撮熟煙放在小竹管上,點燃,“咕嚕咕?!钡某榱艘淮罂?。一股辛辣刺激的煙味直沖喉嚨,嗆得他眼淚盈眶。吸得太急,又久疏戰(zhàn)陣,自然是措手不及了。

  看來吸煙這種事,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以前在銅鑼小學吸過一段時間煙,那時并不覺得有多嗆人,反而提神醒腦,隔一段時間就習慣性的摸煙,“撲哧撲哧”地吸幾口,人就舒坦了?,F(xiàn)在竟然給煙嗆得流眼淚,真是淺水溝里翻大船了!

  還不想睡覺,不如找本書來看。雖然來了很多次秀梅家,單獨進她房間還是第一次,好奇又有點小刺激。秀梅是個勤快的姑娘,房間收拾得整整有條,素潔溫馨。書桌上,整整齊齊的分門碼著兩摞書,一邊是教學方面的工具書,一邊是文學類的小說。拉開抽屜,里面整齊疊著往日寫給她的信,每一封都折好放進信封里。另一抽屜是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中間靜靜的臥著以前大學時在上下九買的發(fā)夾。鄧啟先拿起發(fā)夾,靜靜端詳。這是以前送給她的禮物,如一只翩翩的蝴蝶,翅膀上的色彩已有些褪色。當年給她戴上這個發(fā)夾時的欣喜,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女孩子其實要求的不多,只要真心相待,一點小心意都能讓她滿心歡喜。

  鄧啟先拿著發(fā)夾在手里把玩,心中柔情滿懷。坐在桌前,隨手取下一本書,是唐詩三百首。在這個雨后的小山村,周圍的鄰居都相繼睡過去,寂靜而神秘的夜晚,一個人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唐詩,與古人交流,確實是美事一樁。山風從遠處襲來,不時敲打著窗欞,發(fā)出“嗚嗚”的風聲,更覺得窩在家里看書的溫馨幸福。

  讀到李商隱的《夜雨寄北》時引起了鄧啟先的共鳴,恰好剛經(jīng)歷過山村雷雨,更是感同身受。不由得輕聲誦讀起來。

  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

  一千多年前,唐朝的詩人在想念遠方的妻子。一千多年后,鄧啟先讀到此詩,也引發(fā)了他對戀人的思念?,F(xiàn)在秀梅在就好了,我們可以坐在屋廳里聊天,一起做宵夜吃,吃著熱氣騰騰的面條,聽外面呼嘯的風聲,該有多幸福啊。

  正想念間,屋廳里的電話鈴“叮鈴鈴”的響了起來,在夜里特別的清晰。鄧啟先快步走到屋廳,拿起聽筒,電話里傳來秀梅溫柔的聲音:“睡了嗎?”

  鄧啟先很開心,又有點責怪她這么晚還沒睡,熬夜就不漂亮了。秀梅格格的笑了起來,讓他看鐘,現(xiàn)在是幾點?抬頭看墻上的掛鐘,才發(fā)現(xiàn)十點還不夠!不禁啞然失笑。

  “哎呀,在農(nóng)村,大家都很早睡,我以為已經(jīng)很晚了!想不到還不到十點?!鳖D了頓,又問道:“你也知你爸媽早睡,怎么現(xiàn)在才打電話回來?!?p>  “打電話給你啊,怎么,不歡迎嗎?”秀梅嬌嗔地問。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她的可愛。和平時在一起時有明顯的區(qū)別。雖然秀梅平時也愛撒嬌,但都會比較含蓄,語氣沒有這么嬌。可能是在夜里,又是通過電話,更能放得開吧。

  鄧啟先忙不迭一個勁說歡迎,對秀梅說:“剛好看到李商隱的《夜雨寄北》,想你如果才身邊就好了。你的電話就來了,真巧。”

  秀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進我房間了?熱水器裝好了嗎?”

  “嗯嗯,裝好了。一個人無聊,到你房里找本書看看。”

  “你不要亂翻我東西哦。”秀梅有點緊張。

  “哈哈,有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秘密呢?”鄧啟先故意逗她。

  “我能有什么秘密呢!是怕你翻亂我的東西,我不喜歡亂糟糟的樣子而已?!蓖炅擞旨恿艘痪洌骸澳隳敲春闷妫头?。不過翻過后要給我整理好哦?!迸⒆幽苓@樣說,說明她已經(jīng)不分彼此了。

  和秀梅瑣瑣碎碎的聊著,鄧啟先心情大悅,如果不是擔心電話費,真不愿意停下來。

  不知什么時候,又開始綿綿密密的下起雨來,雨滴落在瓦片上,沙沙的響。氣溫正好,睡覺應(yīng)該很舒服。鄧啟先伸了伸懶腰,準備去睡覺。

  外面風聲雨聲,屋內(nèi)被窩暖融融,很快就睡意朦朧?;秀遍g好像回到了銅鑼村小學,那時的教師宿舍也是瓦房,一到雨天也是聽雨入睡,淅淅瀝瀝的,煞是美妙。少華最近怎樣了?明天找他聊聊看。心里嘀咕著,睡意漸漸襲上頭。

  第二天,剛蒙蒙亮,鄧啟先就被陳叔起床燒火的聲音嘈醒??幢聿?點鐘不到,還早得很,翻了個身又沉沉睡過去。年輕人都喜歡賴床。

  再次醒來,已經(jīng)七點多鐘,陳叔已經(jīng)買菜回來。山村,村民們都起得早,太遲就買不到好吃的豬肉。鄧啟先洗漱完,對陳叔說,準備吃完早餐就出去。

  “怎么這么急,都買好菜了,吃完午飯再出去也不遲?!标愂逋炝舻?。

  “不了,下次吧。還有點事要忙?!彼睦锵胫偃A的事,一定要找他談次話,不能讓他就這么廢了。

  在鄧啟先的心里,少華和他是亦師亦友。以前少華為了幫他化解與青蕓的誤會,冒充自己寫信給青蕓,那時就在心里記住了這位虎頭虎腦又熱心好義的學生。現(xiàn)在他遇到了人生的低谷,不能不幫助。

  秀梅媽聽到鄧啟先不吃午飯就要出去,急忙挽留,讓陳叔一定要留他吃完飯再走。

  鄧啟先只好把原因說出來,兩老聽了都很贊賞他的想法。做人就是要這樣,能幫忙的都要盡力去幫。如果能讓這位小孩振作起來,考上好大學,就是一大善事。

  聽完鄧啟先的解釋,陳叔快步進廚房,切了些瘦肉放粥里一滾,熱熱的舀了一大盆,說:“吃完瘦肉粥就出去吧?!?p>  鄧啟先吃著粥,眼睛熱熱的,心中充滿感動。雖然成長經(jīng)歷艱難曲折,但也遇到很多關(guān)心愛護自己的人,說不幸,其實也是很幸運了。感恩遇上!

  回到城里,鄧啟先不急著找少華,他先到新華書店買了一本書。這本書曾經(jīng)陪伴著他渡過艱難的少年時代。

  去到縣二中,剛好遇上學生中午放學,立在門口,等學生走完才進去。到了教學樓前,看著空蕩蕩的教學樓,一時間不知到哪找才好。連少華在哪個班都不知道,偌大的校園,怎么找呢。他想到了飯?zhí)枚际欠帜昙墑澐謪^(qū)域的,現(xiàn)在剛好是吃飯時間,直接找高二的分區(qū)就縮小范圍了。

  飯?zhí)美?,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大家都急著去打飯,來來往往,一撥又撥。隨機問了個學生,知道高二的吃飯區(qū)域,開始一桌桌地找。

  鄧啟先見到少華時,剛好打飯回來,坐下吃飯。低著頭,很少和旁邊的同學交流。

  聽到鄧啟先喊他,少華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驚訝。半晌才問:“鄧老師,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鄧啟先沒有回答他,對他說:“走,我們出去再說?!?p>  “我還沒吃飯呢!”少華指著盆里的飯說。

  “到外面吃。我請你?!?p>  看到少華失去往日光彩的眼神,鄧啟先心中一酸。自責當初走得太著急,沒有注意到少華的思想變化,及時提醒。

  出了校門,街道兩邊就是快餐店,信步走進一間門面比較大的,甫一坐定,少華就迫不及待地問鄧啟先怎么知道他在縣二中的。他很擔心自己被學校開除的事傳到家鄉(xiāng)都人盡皆知。當知道是高一第二學期的班主任張煜告訴他的,懸起的心才落下。

  鄧啟先也不急著安慰少華,他知道,事已至此,什么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是一味讓他吃菜,要吃飽飯了。

  少華狠狠的點點頭,大口大口地吃菜,把所有的辛酸、委屈一股腦的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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