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沒幾步,她背后便總覺得有涼意。不知不覺間便加快了腳步。
一道黑影閃出,眨眼間眉心間便多了一束銀芒。姜余音一個閃身,但劍刃劃破空氣,仍在她右臉頰處留下一道細小的紅線。
接下來,二三十道黑影一一從暗處顯現。
“明昀不是說尾巴甩掉了嗎?”她渾身緊繃,細長的指尖捏了捏眉心,身側抽出平日攜帶的短劍,雖說自小習武,但如此性命不保的場面姜余音還真沒見過幾次。
身后,一人足尖點地,一躍而起,若是高階的強者自然可以看出,此人的身法在這群黑衣人中必是數一數二的,空氣中仿佛都看得到著上一秒的殘影。就在他即將碰到姜余音那一剎那,一只手摟過她纖細的腰肢輕輕一帶,后退了略有十米左右。“傻女人,若再晚一秒,你現在已經成一具尸體了?!?p> 隨后,他拿出一枚玉哨,輕輕一吹,聲音略有刺耳。
那樣的緊急時刻,若真是再有一點差池,那刺客的指尖刃怕是就劃破姜余音的喉嚨了。終于有了依靠一般,她緊緊的抓住如今這根救命稻草。月色長袍剛觸地面,此時看到他的臉,不似往日那般僅僅因生的完美無瑕而贊嘆,更有的是一絲安心,消除了夜晚的那絲涼意。
一擊未中,多名黑衣人傾巢而出,手中兵器各不相同。左手緊緊護著她,右臂畫出一條優(yōu)雅的弧線,五枚標蘊藏著霸道的真氣的月牙鏢,順著弧度劃破五道黑影。
剩下的黑衣人,絲毫沒有因同伴的倒下而有何懼色,而月袍男子嘴角卻微微滲出一抹猩紅,在夜色中,更顯多了絲嫵媚。
“放開我,別再消耗體力?!?p> “這黑衣人至少都是五階的,你如何自保?”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依舊緊緊的摟著姜余音纖細的腰肢,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你本身就有傷,一運真氣便會復發(fā),又何必來送死?!痹屡勰凶硬⑽蠢頃嘁舻脑挘炊帜贸鲆话亚嗌膭?。懂劍的人自然看得出此劍絕非尋常,雙刃皆開,劍身中間一道印滿紋路,只要將毒涂在劍身,毒液便會隨著劍身的紋路蔓延至劍刃,可謂見血封喉。劍身薄而韌勁極強,即使遇到更為堅硬的兵器,也可借力化解攔腰折斷的命運。
向身后一揮,那靠近至半米內手握匕首的黑衣人便失了性命。
又是喉嚨一甜,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艾F在咱們暫且只能努力拖延”姜余音看著他嘴角的血漬,眉梢微挑,心頭間卻又抑制不住有些擔憂。
話音剛落,明昀就帶著數十名不弱于這些刺客的護衛(wèi)到達此處。
“世子,如何?”明昀真是隨了主子一般話少,明明滿是擔憂到了嘴邊卻只蹦出了四個字。
簡捷擺了擺手,運氣想要用輕工,真氣卻怎樣也匯聚不住,姜余音看出他的逞強,右手拉住簡捷的右臂搭在自己單薄的肩上,仿佛駕著醉酒之人的姿態(tài),先將他送回府上。
……
簡捷的房間相對于皇室也毫無遜色,桌椅板凳都是稀有的陳年西域木材所制,做茶具的玉相較于姜府最好的玉佩成色都猶有過之。而此時姜余音卻無暇欣賞房間的整體格局。
若是今日簡捷沒有及時出現,怕是如今自己的尸體都要涼了,如今也顧不得父母擔憂,只能先關注簡捷的傷勢。
“請姜小姐暫且回避吧?!?p> “無妨?!焙喗菘攘丝龋旖怯珠_始往出一點點的滲出血液。他顯然并沒有覺得病情是有需要避諱的。
“唉,那我便實話告訴世子,此次您偏要用真氣怕是又加重了病情,如今手上最后一株千年血參怕是只能守得世子半年無恙,若還未找齊藥材,怕是……”林叔默默將頭低下,盡量隱藏眼角泛起的淚花。
說著林叔取出一個玉盒,正是當日簡捷獻上鳳鳴琴之時,皇后所賞,打開玉盒后,里面平放著一株通體血紅,卻似透非透的人參,一看便是上等藥材。只見林叔將之搗碎后,加入世子府常年收集在冰窖的天山雪水,便用內力將之煮沸后,二者相融,一冰一火屬性相沖,若尋常人服下,定是要被這相沖的藥理直接送去見閻王。
而此時簡捷身中多年慢性毒藥,也唯有如此相沖的藥力才能暫緩病情。
服下藥后,簡捷的臉色才略微緩和。林叔心疼卻又還欲責備,最終還是把袖子在空氣中扽了扽,嘆了口氣,走出房門。
簡捷對著門口的丫鬟揮了揮手,不一會那小丫鬟便帶著姜余音去另一間廂房換下已經沾染上血跡的衣服,穿上了一身烏金云錦衫,那衣服腰身剛好,只是衣擺略微有點長,輕輕的拖曳至地面。
看到一身是血的明昀,又要為那群暗衛(wèi)看看是否有傷,別家暗衛(wèi)若是看到在世子府,能有林叔這樣的醫(yī)生關心小病小痛,怕是擠破腦袋也愿意來這里當差。
“已經過于晚了,今夜你還是暫住世子府的廂房吧,免得出去再不安全?!焙喗荼揪颓迨荩缃窀沁B臉上也毫無血色。
“你因我而傷,我理應照看。況且我也不困,我就在門外侯著,你若有事叫我即可。”
傻女人已經不叫我世子了,看來如今我倆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簡捷笑了笑,心想。
“咳咳…”還未至半個時辰,這已經是簡捷清咳的第四次了,而姜余音絲毫沒有嫌麻煩,只是每次都幫忙輕撫著他的后背。
“那我便留在房間照看你吧?!薄澳悴慌聣牧饲遄u?”姜余音可不是尋常女子怕辱了名聲,行得端坐的也直,不在乎別人嚼了什么舌根子。
說來也奇怪,從姜余音進屋里照看開始,世子便幾乎沒在咳嗽過,茶幾上素涎蠟燃幾日也不會用盡,燭光把姜余音長長的睫毛與側影映在墻上,簡捷細長的桃花眸微抬,將此不可多得的美景印上心頭,緩緩的也閉上雙眸。
明昀替簡捷以身體微恙告了假,雖說世子請假姜祭酒及國子監(jiān)其他官員都是默許的,但世子府的禮數從未有過絲毫差池。
未免過多解釋,姜余音并未乘坐世子府的馬車,而是步行到了國子監(jiān)。
“姐姐,您昨晚可是徹夜未歸啊。”剛進國子監(jiān),遠遠的,姜余音便聽得清早第一聲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