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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荼

第十三章 霧霾

城荼 青埡 3220 2020-08-30 16:17:14

  白天悶熱的不正常,到了晚上就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鐘明義邊把衣服裝進(jìn)袋里,邊向坐在房檐底下的戈蘆喊道:“雨下大了,咋倆把攤收了吧!”

  戈蘆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說:“收什么收,繼續(xù)擺著?!?p>  鐘明義繼續(xù)喊道:“這雨下成這樣,傘又漏水,衣服都濕了呀!”

  戈蘆:“舅,按道理呢,這些衣服是我進(jìn)的貨,你幫我賣,完事了賣的錢是我倆平攤,給你這么多好處,一丁點虧還是要吃的吧!”

  鐘明義沒再說話,拿起塑料袋蒙在頭上,繼續(xù)坐在堆放著的衣服旁邊。

  鐘明義心里面挺苦的,原本想著是自己的親外甥,能對自己好點,可沒成想,自從跟著戈蘆來到明縣賣衣服,戈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戈蘆整天都不見人影,他讓鐘明義一天二十四小時坐在攤位跟前,不能離開攤位,他要是中午溜達(dá)回來了,就給鐘明義買個大餅,要是一整天不回來,鐘明義就會挨一天的餓。

  來明縣時章彩兒給他裝的糖酥饃,全讓戈蘆拿走了,說是分給他的弟兄們。

  鐘明義其實也不太在乎這些,苦是苦點,但最后能賺著錢就行,可他忍不了的是,到了晚上后戈蘆不讓他睡覺,非得讓他守著攤位,說萬一都睡著了,衣服就會被人偷走。

  起初戈蘆說好的一人一天值夜班,可后來就變成了鐘明義一個人沒日沒夜的守著攤位。

  記得剛來明縣的第二天,鐘明義還不太適應(yīng)晚上不睡覺,約莫凌晨三點左右他支撐不住了,便打了個盹,恰好讓去起夜的戈蘆撞見了,戈蘆當(dāng)場就不行了,把鐘明義的東西都扔到路上,讓鐘明義滾,鐘明義又驚又嚇,也很生氣。

  可生氣又能怎樣呢?他只要一想到鐘鴻和燕琴瞧不起他的眼神,一想到鐘明誠從縣城里的單位回來時他四處躲避的模樣,他就不敢生氣,也不能生氣,他沒資格。

  那晚,戈蘆死活不肯原諒他,他實在沒辦法,就在衣服的攤位跟前跪了一宿,早上天亮后,腿麻的不能動彈,膝蓋處由于一直跪著,被弄出了淤青,到現(xiàn)在雙腿還時不時的發(fā)痛,就這樣,戈蘆才原諒了他。

  至此以后,他不敢再打盹,他再也不想在冰冷的地上跪一宿。

  不知是不是因為膝蓋著涼了或是風(fēng)寒,今晚下雨之前,雙腿疼的要死。

  戈蘆不知又去哪個旅館睡覺去了,雨下的時間長了,溫度就變低了,鐘明誠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這會兒抱著胳膊不停地打著哆嗦跺著腳。

  申濂吃完最后一口餅,嘆了口氣,說:“今晚上雨這么大,這去往市區(qū)那邊的路上山洪又多,指定還窩在這里,趕緊吃,吃完了咋再去找?!?p>  三個人齊刷刷的點了點頭,加快了吃餅的速度。

  申濂:“咋們從這邊路口開始,一處一處的找,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p>  四個人從找了一條又一條路,雨打濕了衣服和褲子,頭發(fā)上的雨滴成串的掉落著。

  申濂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絕望的看著前面。

  鐘明義正抱著胳膊守著攤位,便看見戈蘆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

  鐘明義:“你大半夜來這兒干啥?”

  戈蘆大笑著說:“碰到好買賣了唄!”

  鐘明義:“啥買賣?”

  戈蘆:“你懂啥?你先把攤位收了,跟著我走就是了?!?p>  鐘明誠義:“衣服不賣了?”

  戈蘆:“哎喲!舅,你這死腦筋,衣服明天再賣,這好買賣可就只有一次了。”

  鐘明義:“我不去了吧!”

  戈蘆:“不是我說,舅,你這幫幫你外甥的忙也不行是嗎?”

  鐘明義嘆了口氣,便收拾掉了攤位,把東西都整好放到了窄巷里的一間屋里。

  戈蘆焦急的喊道:“快點快點?!?p>  鐘明義跑了過去,跟在戈蘆后面,問道:“到底啥買賣呀?”

  戈蘆悄摸的走到鐘明義跟前,小聲說:“不是有外地來的人到咋們明縣還有寧樂村嘛!他們專搞那些孩子,那些孩子聽說都是沒人要的孤兒,他們把那些孩子會帶到他們自己的地方,說送到什么福利院之類的,我們呢?只需做個接應(yīng),幫他們把那些孩子送到去往昌臨市的半路上,自會有人接應(yīng)我們,其實也算做好事吧!”

  鐘明義:“這聽著怎么像人販子做的事呢?”

  戈蘆:“哎呀!這你就不明白了,哪有人販子會主動聯(lián)系我們的?”

  鐘明義撓撓頭說:“是嘛!可這…要不還是不去了吧!”

  戈蘆:“這賺錢的事你還不樂意干呀?”

  鐘明義:“那你這送一趟給多少錢???”

  戈蘆訕笑了一下,說:“100塊,怎么樣?”

  鐘明義吃驚的望了望戈蘆說:“這么多錢!”

  戈蘆:“嗯,怎么樣?還去不?”

  鐘明義:“去啊,去??!那那些孩子在哪兒呀?”

  戈蘆:“他們找了一個庫房,里面都是放置雜物的,常年都沒有人來,那些孩子都被裝進(jìn)了綠皮子的油桶里面,沒人發(fā)現(xiàn)的?!?p>  鐘明義:“哦,那今晚就要往外送嗎?”

  戈蘆:“嗯,今晚就要往外送,雨天更有利于我們送走?!?p>  鐘明義:“那快點吧!”

  戈蘆:“嗯。”

  申濂帶著三個孩子找遍了明縣大大小小的地方,卻始終不見孩子們的哭聲或叫喊聲。

  申濂問鐘孜:“你爸不是在這兒賣衣服嘛!咋沒見著他人?”

  鐘孜:“這大晚上的,還下著雨,誰還賣衣服啊,肯定去旅館睡覺了呀!”

  申濂:“也是,咋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慕急:“您不是說咋們?nèi)ネ獾鼐鸵热ゲR市嘛,去昌臨市的路也就只有那一條路,咋們干脆去那條路口守著吧!”

  申濂:“咦?也行,那趕緊走吧!”

  慕急點了點頭。

  戈蘆帶著鐘明義到了一間又高又大的庫房面前,說:“就是這兒了,待會兒人來了叫聲哥,知道嗎?”

  鐘明義:“知道了?!?p>  剛說完,從遠(yuǎn)處便走來四個人,為首的可能是老大,手上帶著個金戒指,矮矮胖胖,大腹便便,后面三個人又高又瘦,手里還攥著刀。

  戈蘆迎上去,笑著說:“哥,您來啦!”

  為首的人帶著濃濃的外地口音說:“帶的人有啥歪心思沒?”

  戈蘆揶揄道:“自家親戚,老實人,奔著錢來的,哪有什么歪心思?”

  為首的瞄了兩眼鐘明義,然后把頭一歪,后面跟著的那三個人便上去搜身,把戈蘆和鐘明義里里外外搜了一番,然后繼續(xù)站到胖子后面。

  胖子拿出一根撬棍,讓那三個人撬開了倉庫底下扣著的地方,門就打開了。

  一伙人進(jìn)去后,鐘明義才知道原來這門是隔聲用的,里面孩子們的哭喊聲響天徹地,聽聲音都已經(jīng)是七或八歲的孩子了,還在喊著爸爸媽媽,鐘明義不禁在心里犯起嘀咕:不是說都是沒人要的孤兒嗎?怎么還喊著爸爸媽媽?可能是著急過頭了吧,情急之下誰不喊爸爸媽媽呢?

  胖子帶著他們來到最里面,地上平躺著一個粗大的綠皮油桶,油桶蓋緊閉著,只在最上面鉆了個圓形小孔,里面不時的傳出陣陣哭喊聲。

  胖子說:“這次沒撈著多少,就撈著這些,五六個吧,也不算多,你們就負(fù)責(zé)送到昌臨市的半路就好,自會有人接應(yīng)你們?!?p>  戈蘆:“好的,好的?!?p>  胖子又繼續(xù)說道:“本來不打算把他們裝進(jìn)麻袋里,可誰成想,里面有一丫頭片子性子烈的很,不肯聽我們的話,從寧樂村來明縣這一路可沒少折騰我們,中途跑了好幾次,往死里打還不肯乖乖跟我們走,我們只好在她身上找找樂子,看她還乖不乖?!?p>  鐘明義盯著胖子,大氣都不敢往外出。

  那三個人把那些裝在麻袋里的孩子一個個的提了出來,從外面摸準(zhǔn)后腦勺的地方,一人一棍子打了下去。

  胖子:“不礙事,只是暈了過去,要不然哭喊聲太大了,礙你們的事?!?p>  鐘明義:“哥,你說那個寧樂村來的孩子怎么了?”

  胖子:“我們哥幾個逗了逗她,她也不那么跳彈了,不過她好像有個姐姐,長的水靈靈的,只不過可能被嚇著了,干著急也說不出話?!?p>  鐘明義:“哥,不瞞你說,我就是寧樂村來的,可我也沒聽說過哪有什么孤兒在我們村??!”

  胖子譏笑了一番,說:“給你錢的事,不該問的就別問,我們抓的都是實打?qū)嵉墓聝?,人販子干的事我還能找你們?”

  戈蘆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鐘明義,說:“就是,我們肯定是相信你的嘛!”

  胖子:“事情辦妥了,該給你們的好處,一分也不會少,我們就在這里,又不會跑到哪兒去。”

  戈蘆:“哎,好?!?p>  幾個暈過去的孩子都已經(jīng)被放到了一架木頭制成的三輪車上面。

  胖子:“你們是第一次接這個活,我讓他們?nèi)齻€和你們一塊去,路上好有個照應(yīng)。”

  戈蘆:“謝謝哥。”

  鐘明義:“那以前去送孩子們的人呢?不送了?”

  胖子抖了抖手上的煙,訕笑了一下,說:“我說,你這大兄弟看著不咋樣,問的倒是還挺多嘛!”

  戈蘆忙笑著說道:“大哥,別和他生氣,他一老實人,啥也不懂,你別介意啊!”

  胖子:“嘁!快去呀,難道要等天亮嘛!”

  戈蘆:“哎,馬上去,馬上去?!?p>  三個瘦子把刀別到身后,跟在他倆后面出發(fā)了。

  昏暗密閉的倉庫里徑深處,胖子懸坐在布滿油漬的綠皮油桶中央,吐出的煙霧繚繞在頭頂上,朦朧中猙獰的表情顯露的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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