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鴻看著一道道端上來的菜和湯,甚是滿意,抿嘴微笑著。
馬修業(yè)見狀,便打趣兒道:“喲,嘴都合不住了!”
鐘鴻:“你不覺得我這兩兒媳婦聽厲害的嗎?”
馬修業(yè):“哈哈,是,是,優(yōu)秀?。 ?p> 鐘鴻:“你好好說話,我沒開玩笑?!?p> 馬修業(yè):“那我也沒開玩笑啊!”
鐘鴻:“不說了,不說了,快吃,快吃!”
章彩兒做完飯,便和燕琴還有鐘蕪在廚房里吃了起來,沒有端上去的豐盛,可起碼也比平日里的好吃了不少。
幾個孩子也坐在跟前一塊吃,平日里這樣,鐘棋保準來一句,說為什么只有哥哥能去上面和客人一起吃,我們就不能?可今日里,鐘棋一言不發(fā)的吃著包子,不出聲。
燕琴:“喲!這鐘棋以前可不是這樣乖的呀,這咋從上次回來后整個人就變得不一樣了?”
章彩兒:“就你話多,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燕琴:“嘁!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不是這樣嗎?咱們家看著疼女兒,可其實每個人心里都藏了小九九,關鍵時刻還是覺得兒子重要,你看看明誠,上次回來后轉頭就走,唉,終究是可憐了我自己啊,連個兒子都沒有,這家里面上得了臺面的事永遠都輪不上我?!?p> 章彩兒:“你再生一個唄!”
燕琴:“你說的倒是輕巧,那可沒那么容易,我想生明誠還不一定生呢!”
章彩兒:“男人嘛,都是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你想生個兒子,難不成他不想?”
燕琴:“你說這人的命咋就這樣的不一樣呢!人黑嫂不想生兒子,可一個接一個的都是兒子,人慕瘸子天天的在那里盼女兒,可我呢?天天的盼兒子,可連個兒子的影子都見不著!”
章彩兒:“黑嫂生了幾個?你又生了幾個?”
燕琴:“喲喲喲,我可生不了那么多,我生那么多,明誠還不得吃了我!”
章彩兒:“那你就再生一個,要是兒子那不就剛剛好嘛!”
燕琴:“看來又得哄哄明誠了,要不然他準不肯?!?p> 章彩兒:“你這老三女兒比前兩個鬧多了,一天天就聽著她哭了,你要是說通了明誠,還想再生一個,你就把孩子放到我們這邊來,我給你看著,省得到時候又惹怒明誠了。”
燕琴:“也行呢,但前提說好了,你得把孩子給我看好了,知道嗎?”
章彩兒:“哎呦喂,我這快一把年紀了,難不成連個半大的嬰兒都看不好嗎?”
燕琴:“反正你給我看好就是了?!?p> 吃完飯后,鐘明誠回到屋里,便看見他的三女兒正躺在床上自顧自的玩著,他湊近看了看,皮膚黃黃的,眼睛圓圓的,嘴小小的,他剛想著逗一逗,便聽見燕琴從門外進來,他立馬正襟危坐在床前。
燕琴:“明誠,你從明縣跑來也很累了吧!”
鐘明誠:“嗯?!?p> 燕琴:“那你早點休息,我把老三抱出去,要不吵的你一晚上睡不了覺。”
鐘明誠:“抱哪兒去呢?”
燕琴:“抱大嫂那里。”
鐘明誠:“去吧!”
燕琴把孩子抱走后,鐘明誠一股腦的躺在床上,想著還得繼續(xù)裝作生氣的樣子,要不然,他的威信就全沒了。
正思忖著,鐘明誠聽見外邊傳來一陣敲門聲,他打開門,便看見鐘明義站在那里。
鐘明誠掩飾掉自己的尷尬,問道:“哥,你怎么來了?”
鐘明義:“你能給哥借點東西嗎?”
鐘明誠:“什么東西?”
鐘明義:“就…就之前你去下鄉(xiāng)的時候,身上潮濕,不是起了很多痱子嗎?當時爸好像給你買了點抹的藥,你還存著嗎?能不能給我借一點?”
鐘明誠:“哦,有呢,哥,你等會兒,我給你取?!?p> 鐘明義:“嗯?!?p> 鐘明誠邊往里屋走,便說:“哥,你進來,進來坐。”
鐘明義:“不了,你!給我去上,我就走了?!?p> 正在這個時候,燕琴回來了。她看見門口站著的鐘明義,便問:“大哥,你怎么來了?”
鐘明義:“哦,我來借點抹的藥膏?!?p> 燕琴:“大哥,你怎么了?生病了?”
鐘明義:“就身上像是出了點痱子,我來借點明誠當時下鄉(xiāng)時抹的藥?!?p> 燕琴:“喲!合著來取當時自己出了錢的東西了唄!”
鐘明義:“我這會兒也沒地方去買不是?”
燕琴:“嘁!”
鐘明誠拿著藥走了出來,燕琴看見便瞪了一下走了進去。
鐘明義拿著藥回了屋,章彩兒埋怨道:“你說說你,沒事去他們那兒要什么藥!你就不能等等明天嗎?”
鐘明義:“那我不是想著把那些藥用掉嗎?反正放著也是放著?!?p> 章彩兒:“被燕琴瞧見了吧,肯定又在那里冷嘲熱諷了吧!”
鐘明義:“唉,我都沒把她放在心上,你說說,你老管這玩意干啥?真是的?!?p> 章彩兒:“反正,要換做是我,我才不會那樣。”
鐘明義:“快別叨叨了,給我撩起衣服,抹點?!?p> 章彩兒撩開鐘明義的衣服,著實被嚇得不輕。只見鐘明義的后背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密集的紅色小水皰,光是看看,就起了雞皮疙瘩。
鐘明義:“咋的了?抹??!”
章彩兒:“你這是啥啊,后背就沒一塊白色的地方,全部都是紅紅的小水皰,太瘆人了,我怎么感覺不是平常的那種痱子?。 ?p> 鐘明義:“我就知道你要大驚小怪,你就把藥抹上得了,管那么多干嘛?什么大病小災的沒見過?”
章彩兒:“明義,我去叫爸,我感覺這個事情不簡單?!?p> 鐘明義騰的一下從床上翻起身來,喊道:“干啥????你敢去你試一下!”
鐘明義的聲音吵醒了鐘孜,鐘孜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看見鐘明義撩起的后背上紅紅的一片,便驚慌失措的喊道:“爸,爸,你的背怎么了?”
鐘明義:“睡你的覺,什么怎么了,一天天的,凈學下你媽的那些大驚小怪的本事了!”
鐘孜把頭蒙在被子里睡了過去,鐘明義放下衣服,便倒頭就睡,留下章彩兒一個人不知所措。
凌晨四點多,章彩兒被一陣陣悶哼聲吵了醒來,她點開煤油燈,往孩子們的身上望去,孩子們一個個睡的好好的,她邊看了看鐘明義,之見鐘明義的臉上,也出了跟后背上一模一樣的小水皰,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嘴里面發(fā)出一陣陣的悶哼聲,不時的抬起手撓一撓臉上的小水皰,胳膊和手背上也出現(xiàn)了很多。
章彩兒隨即想著搖醒鐘明義。
章彩兒邊搖邊問:“明義,明義,你醒醒,醒醒?!?p> 鐘明義像是昏死了一般,怎么也叫不醒。她手往鐘明義的額頭上一放,便驚呼道:“呀!怎么這么燙!”
不行,她得去叫爸,章彩兒跑下去敲鐘鴻的門。
章彩兒:“爸,爸,你快醒醒,有點事情…”
鐘明義:“來了,來了?!?p> 章彩兒:“爸,明義…明義他…”
章彩兒話還沒說完,眼淚便先蹦跶了出來。鐘鴻見狀,直奔東屋。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站在了鐘明義的床前,章彩兒不斷的換熱毛巾敷在鐘明義的額頭上,鐘鴻也給鐘明義擦著身子,一不小心擦破了,小水皰里便滲出血,一片血淋淋的樣子,讓人看了也忍不住唏噓幾番。
鐘鴻:“明誠,你去看看鐘孜叫來石僧沒有?”
明誠:“好?!?p> 馬修業(yè):“哎呀,不是說在外邊賣衣服嗎?這咋像是在下水道工作似的?看看這血淋淋的一片,一定是潮濕的環(huán)境引起的,那天晚上淋了雨著了風寒,昨晚又吃了韭菜餡兒的包子,這一來二去,就激起了這些痱子。”
鐘鴻:“那可咋辦??!”
馬修業(yè):“你別急,先看看大夫怎么說?!?p> 鐘孜帶著石僧趕來的時候,鐘明義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整個人處在一種昏迷的狀態(tài)里。
鐘鴻:“這按理來說,出點痱子不可能這樣啊,石大夫,勞煩你跑來一趟,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石僧撩起衣服一看,用針挑破了一兩個鼓鼓囊囊的小水皰,一看,便搖了搖頭。
石僧:“這是深部粟粒疹,說白了也就是痱子,這個出汗時增大,不出汗時縮小。當皮疹泛發(fā)時,全身皮膚出汗減少或無汗,面部、腋窩、手足可有代償性出汗增加,可造成熱帶性汗閉性衰竭或熱衰竭,患者可出現(xiàn)無力、困倦、眩暈、頭痛等全身癥狀?!?p> 章彩兒:“那…那怎么辦??!”
石僧:“不過…”
鐘鴻:“不過什么?”
石僧:“不過,我也不太清楚,這明義叔看著是這個病,可總覺得還有什么病沒查出來,光是痱子也不可能成了這樣…嗯…我也…”
鐘鴻:“你也查不出嗎?”
石僧:“唉…我著實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鐘鴻:“那…”
石僧:“我先把這個痱子的藥給你準備了點,先抹上用用,再開點別的藥,他應該就能醒過來了,如果這些都不管用,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也無能為力了?!?p> 鐘鴻:“哎,好好好,謝謝你了,石大夫?!?p> 石僧:“不客氣?!?p> 鐘明誠把石僧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沉默了半天的石僧說:“明誠啊,我看你是你們家里面的知識分子,各方面的接受能力也強一些,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你哥這次的病肯定是什么大病的前兆,痱子只是個幌子,或許近幾年沒啥事,但到了后面,這病可能就大了,你回去自己看著怎么跟你爸說一聲,就別讓你哥這么累了,多干點家里的活就行了,你也賺著錢呢,完了照顧照顧你哥,給他吃點好的,你哥供你念書也不容易,我就先把話說開了,你多擔待點??!”
鐘明誠:“石大夫,具體是什么病啊?”
石僧:“具體的病我也說不準啊,得去大醫(yī)院看??!”
鐘明誠:“好吧,那謝謝大夫了!”
石僧:“不謝,我應該的。”
鐘明誠望著石僧離去的背影,心想:等了病?什么病?什么大???這可不行啊?這咋整?這萬一發(fā)病了,到時候這一大家子人可不就得到我手里了?我到時候得給哥治病,得養(yǎng)這么一大家子人,這咋辦???這…我得想個辦法分家坐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