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的時間,季宛初已經(jīng)把現(xiàn)在的狀況弄懂了大概,這里因?yàn)槭枪賳T住所,四周都有官兵把守,一般不會讓人輕易進(jìn)出。
現(xiàn)在看來,這還不一定是隨機(jī)分配過來的,分明是怕她跑了。
她和三梨還是在廚房打雜,聽說豹子灣那邊因?yàn)橥蝗怀霈F(xiàn)的河堤完整的截?cái)嗔撕恿鳎畡菰叫钤礁?,反倒將旁邊工地上的河堤給沖垮了。
如今赤水河的水都順著那邊流到旁邊的農(nóng)田里,雖然沒什么人員傷亡,但現(xiàn)在正是收成的季節(jié),這邊一潰堤,估計(jì)都沒有了。
只是那邊具體的情況,現(xiàn)在還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季宛初她們邊去出發(fā)那邊干活了,季宛初剛洗完菜,旁邊的廚房管事忽然走過來。
“你是叫王平對吧?去街上隨便找家賣魚得到鋪?zhàn)淤I條鯽魚回來,速度快點(diǎn),要新鮮的?!闭f罷扔給她一塊牌子和一些銀錢便走了。
臨走時季宛初還隱約聽到他在那罵罵咧咧的說什么大小姐脾氣真難伺候,想來應(yīng)該是住在這里哪位管家小姐,嘴巴比較叼吧。
她看了看那手上的特制木牌,應(yīng)該就是能自由出府的物件了,得找個機(jī)會搞到一個,好方便自己出入。
她出了四海閣,街上與平時一樣,似乎這次豹子灣的事情對他們的影響并不大,可能這一帶每年大大小小的水患都有,習(xí)慣了吧。
剛路過一家茶鋪,這家茶鋪不大,外面搭了個草棚,里面似乎坐了個說書先生,旁邊圍著十幾人在那津津有味的聽著。
季宛初原本沒太在意,卻在路過時聽到諸如“洪水”,“天神”,“神土”之類的字眼,這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也湊了過去。
“這天神降下洪水時,本是洗清凡間妖邪晦氣,不成想如今覆水難收,還連累了百姓,遂命鯀下凡治水,以救百姓安危?!?p> “鯀用了許多辦法,卻都沒有什么成效,后來聽說西王母住的昆侖山上有一種神土,遇水可延綿千里,他便上山求取了神土?!?p> “果然,神土所到之處,遇水則長,堵住了四處橫流的洪水,百姓見狀,皆拜之。”
“如此說來,昨日豹子灣處突然多出的河堤,便是此神土了?”其中一人問道。
“正是,此神土名叫息壤?!闭f書人答道。
“為何這神土息壤會出現(xiàn)在豹子灣,還有,先生方才說它是神土,又救過百姓,為何此次出現(xiàn),卻壞了正在修建的工程,還毀了關(guān)外許多農(nóng)田?”一人搶著問道。
另一人開口:“不對吧,我幼時也聽老一輩人講過這個故事,我聽說是鯀私自竊取了息壤,惹得天神大怒,便派人將他殺了,而這水患也并未解決?!?p> 說書人撫扇笑道:“都是傳說罷了,糾不得細(xì)節(jié),不過兩位所說確是關(guān)鍵?!?p> “這息壤確實(shí)是堵住了洪水,但這只是一時的,因?yàn)橄⑷蓝伦×酥饕乃鲾嗫?,洪水越來越多,全都匯集到了各處斷口?!?p> 說書人喝了口茶,繼續(xù)開始講他的故事。
“雖說這息壤可以增長,但卻也是有個限度的,洪水的不斷積蓄讓水位也不斷增加,最后直接漫過了息壤?!?p> “本來在息壤沒出現(xiàn)之前,水位沒有這么高,一些百姓也都安全遷居到了高處,如今息壤堵塞了洪水,致使水位增高,甚至高過了遷居到高處的百姓的棲息所。”
“當(dāng)洪水漫過息壤時,也淹沒了那些原來遷居高處的百姓,這一次治水,也就此失敗?!?p> “如此說來,鯀也是好心辦了壞事?!币蝗说?p> 另一卻反駁:“可是那些因?yàn)橹嗡《粻窟B的百姓,也是無辜的!”
“當(dāng)時許多百姓因?yàn)榇耸?,對鯀頗有怨念,最后,天神為了平息眾怒,便派人殺了鯀,此事才算作罷?!?p> “后來呢,息壤后來怎么被收回的?”
“傳說是被一種神木收回去的,這個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老夫要做生意了,諸位若還想聽,得到下次了?!?p> 說罷那人放下紙扇,便進(jìn)屋去了。原來不是個說書的,似乎是在這茶鋪?zhàn)鍪碌摹?p> 這人說的,與她在石宮壁畫上見到的,倒有些相似,但這人說的故事卻是被神化的,也不知是不是后世之人為了吸引人特意添油加醋的。
不過,既然息壤都有了,有個所謂的神木似乎也不奇怪。
她正猶豫著,卻見方才那人穿著一身算命道袍,手上拿著一些占卜的物事,在旁邊已經(jīng)擺好的算命攤位上坐了下來。
原來是個算命的,這讓她原本打算詢問的念頭變得躊躇起來,一般算命的好像都挺能扯的。
“姑娘,可是要算上一卦?”那人笑著問她。
季宛初索性上前去,將管事的交給她買魚的銀錢都仍在了桌子上,“算!”
“算什么?”那老道人將銀錢盡數(shù)收于囊中,問道。
“您覺得我想算什么便算什么,反正我沒什么生辰八字給你?!?p> “知曉知曉,方才老夫也看到了,姑娘是想聽神木的傳說?”
“對?!?p> “這神木啊,得先從東方的神木說起了,扶樹,姑娘可聽過?”
“東方的扶桑神樹?”
“正是,此樹乃是太陽神鳥所棲之樹。傳說,蓬萊之東,岱輿之山,上有扶桑之樹,樹高萬丈。樹顛有天鳥,為巢于上。每至辰時,展翅而鳴,陽鳥鳴則天下之雞皆鳴?!?p> “我在古書上看過,這陽鳥便是三青鳥。”
“扶桑樹上,住著十只三青鳥,也就是十個太陽。三青鳥每天會從東方扶桑樹上升起,在西方落下。對應(yīng)的,在西方也有一棵神樹,供三青鳥棲息,叫若木?!?p> “這若木,便是你方才所說的,可以制止息壤生長的神木?”
“正是。若木的樹根,可以讓息壤縮回原來的大小,依附其上?!?p> “可這是傳說中的神木,世上真有這樣的樹嗎?”
季宛初忽然記起,似乎在石室的壁畫上,其中一幅畫鯀在地上挖起息壤的畫面,旁邊似乎畫了幾棵樹。
她當(dāng)時以為只是為了豐富畫面,沒想到竟然是若木,可是當(dāng)時那上面連住在天上的天神都能畫出來,這神木究竟存在與否都還難說。
“傳說雖然不可信,但總有背后世人想要表達(dá)的東西,有些東西其實(shí)很平常,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老道士拂著胡須,語氣頗有點(diǎn)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