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肆和娜娜的相遇是一個巧合多過設(shè)計的故事。
在我的學校,大一結(jié)束以后,老校區(qū)的學生要搬去新校區(qū)生活,如何把積攢了一年的東西要在兩天時間里全部打包,然后統(tǒng)一拉到幾十公里之外,再塞進一個空蕩蕩的寢室,是一個困擾所有人的難題。
男生寢室還好,很多東西用了一年之后就算是扔了也不心疼,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大件行李,套上一個紙殼子就能夠輕易地搬走。但對于有無數(shù)零零碎碎的女生而言,搬寢室之前的裝箱,就已經(jīng)讓她們無比勞累。
相比之下,更讓娜娜困擾的是她選擇了轉(zhuǎn)專業(yè)這條道路。轉(zhuǎn)專業(yè)在大一下學期開始,成功轉(zhuǎn)出的學生并不會立刻組建新的寢室,而是會在搬校區(qū)的時候和同專業(yè)的學生進行組建。這意味著娜娜在殺出重圍后不僅需要把自己的所有的東西收拾好,還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和很多原本不認識的人開始新的關(guān)系。
其實轉(zhuǎn)專業(yè)的女孩還是挺受歡迎的,且不論殺出重圍的人本身就擁有著極好的條件,更關(guān)鍵的是那是在一年以后流進沒什么變化的水塘的一條活水,這份新鮮感就已經(jīng)能夠吸引很多單身男青年的注意力。
更何況,轉(zhuǎn)專業(yè)的女生寢室一般都不低,四五樓的高度,再加上沉重的行李,這樣的機會,那些男學生比例極大的學院自然是歡呼雀躍,他們盼這一天盼的眼紅。
如果娜娜選擇的是那些學院,可能還要輕松一些,但是很不幸,她轉(zhuǎn)入的正好就是我們這滿打滿算兩個寢室男生的文學院。
說來可笑,我們學院這一屆并沒有招到太多的學生,于是在轉(zhuǎn)專業(yè)的時候院領(lǐng)導特意放寬標準,導致很多姐妹從別的院系涌入。本來我們是打算在搬校區(qū)的時候去接一下這些新人,但是當劉少從導員那里套出來人數(shù)后,我們一個個都縮在寢室裝病,甚至連寢室的燈都不愿意打開。也沒辦法,畢竟小命要緊。
導員對我們的決定表示理解,在招募志愿者的時候著重聲明了“全憑自愿”,只是那語氣聽上去,卻是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我跟劉少死豬不怕開水燙,合計著不如假裝連這個中年男人露骨的暗示都沒聽出來,悄悄的從這里退場??墒沁@個時候,周郎確實從夢中醒來,帶著一臉驚愕抬起頭,跟導員對了一眼。
周郎這一眼,把他自己送入了深淵。導員輕輕一笑,當場動筆把他的名字登記在冊,然后假仁假義的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沖著我們說:“難得有個積極分子,你們誰想和他一起,就盡管找我報名。”說完,他用極快的速度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周郎在原地被雷的一臉懵。
當天晚上,周郎在兩個寢室之間來來去去,只為了找到陪他前去的耿直男。但是生活給了他沉重的一擊,因為大家要么是早早上床假裝睡覺,要么就是像劉少一樣,直接給了他一腳。
我看他實在可憐,于是沖小肆努了努嘴,問他要不要跟周郎一起去,小肆合上手里的書,腳尖輕輕一點,屁股下面的椅子就傾斜起一個小小的角度。他的頭朝后仰著,雙手交叉放在了頸后拖住脖子。他轉(zhuǎn)過臉來看我,眼里透露出思考中的猶豫光芒。半晌,他說:“那我考慮考慮?!?p> 小肆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周郎正蹬著小肆背后床鋪的扶梯,在蔣仁窗簾外情真意切的訴說,想要搖動這個魁梧的漢子跟他一起同甘共苦。但是聽到小肆那如同天籟的一句話,周郎直接就從梯子上蹦了下來。
他跪在了小肆的旁邊,看上去眼睛里就要有眼淚落下。他死死地抱住小肆不撒手,我看著小肆的臉在短時間內(nèi)變得通紅,兩只手在空中揮舞起來,然后連人帶椅子一起拍在了地面上,哭笑不得。
不過小肆最后還是決定跟周郎一起去迎接這些即將成為我們同學女孩子,倒也不是看在誰的面子上,又或者說是抱有什么不純的動機。用他的話來講,他覺得這時他應該做的事情,既然有機會,那么搭一把手也算不得什么。
有個這樣的朋友給人的感覺很踏實,因為不管什么時候,不管是遇上了什么樣的事情,他總是能夠幫你一把。更何況,小肆還長得十分清秀,性格也討喜,這就更讓人容易接受他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聽得周郎拉著小肆出門,寢室里的眾人都很默契的把手機調(diào)到了靜音模式,雖然有好心的小肆跟著周郎一起跑去迎新,跑去幫忙搬行李,但是很明顯,這兩個人就算是把腿跑斷,也不可能完成那種工作量。
結(jié)果不出所料,不超過十分鐘,我們的手機屏幕就都亮了一遍,但是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沒人理他,只是翻個身,然后繼續(xù)自己的回籠覺,只留下那兩個人痛并快樂著。
只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兩個小時剛出頭,寢室的門軸局發(fā)出了轉(zhuǎn)動的聲響,一個人悄悄地溜了進來。
我把頭伸出床簾一看,只見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溜了進來。不用多看我也知道,進來的肯定是拋下小肆的周郎。
我跳下床去沖著他屁股就是一腳,雖然我沒用多大的力氣,但是周郎還是慘叫一聲,于是寢室亮起了燈,我們幾個紛紛下床,把他團團圍住。但是當我們看到他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也沒人好意思再趕他回去。
我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準備叫小肆回來,既然周郎臨陣脫逃,那么那里剩下的也就是有善良的有些單純的小肆了,讓他一個人干完那么多的活兒顯然不現(xiàn)實,但是如果沒人跟他說,想必他肯定到了中午才會回來,雖說這樣他也心甘情愿,但沒人愿意看著他累的跟死狗一樣。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手機震動了兩三分鐘,鈴聲播放了幾個來回,小肆還是沒給我回電話,于是我中止撥號,轉(zhuǎn)頭看向倚著梯子癱著的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