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圣祖帝開創(chuàng)先業(yè),東陵國土開疆不過60萬平,后經(jīng)幾代直至先祖時期,疆土已達150萬平以上。面積一度要超蒼祁國,可是確在這短短五年之間,國力只減不增”
武天元正要反駁,卻又聽女子再言?!按笕丝墒且f,除了潯陽城當年失守之外,東陵并沒有城池陷落?”
“是”
蘇弄月輕哼一聲,隨即面色一改溫和,聲色清冷道:“小女子還是那句話,大人手下兵將如云,若要真相,您自己調(diào)查會比我述說來的更讓人信服一些?!?p> 武天元不得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她今日先是以告狀之名認親,再是由感恩之名取信。認親他能理解,可是一個女子,就算是那位的義妹,可是對著自己談?wù)摮脟掖笫?,言語之中更有對當今的不滿,她難道就不怕自己治她一個不敬之罪嗎?
“姑娘今日所行到底為何?還請明言”
“大人,民女早于兩年前就已經(jīng)殞命了,如今還能幸存,是阿姐垂危之際拼死相救。阿姐死不瞑目,我想大人,應(yīng)知為何?”
“所以,阿姐之愿,如今便是我之愿。所以…望大人念在潯陽城十萬百姓,和十三萬沐北軍忠魂的份上,助我查明當年真相?!?p> 老和尚幫她換魂,已經(jīng)觸動天常,她也看出,那兩年老和尚的身體日漸衰退。所以換魂一事,是死也不能說的秘密。如今借著結(jié)拜的名義,倒是能省出許多事。而且兩年過去,她并不清楚武老是否還是當年的那個武老。她的話更多的是試探,若有異變,她是真的不會心腸發(fā)軟的!
“若是大人有所顧忌,念在當年和沐北侯的情分上,就當我今日什么也未說過”
“阿月姑娘是想好了嗎?”這個名字,怕也是那位給她取得吧,恐也有延續(xù)之意。
“從姐姐救我時起,我的命就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活的!”
武老看著對面女子堅定地神情,再言道:“若您父親參與其中呢?”
大義滅親,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的!
蘇弄月冷笑一聲“武老方才在公堂上想必也看清了我那一家子人的嘴臉,莫說我現(xiàn)在失憶了,就算沒有失憶,他們于我而言,也不是親人了。封府的三姑娘,早在兩年前的鷹嘴崖墜崖而亡。”
武天元驚訝女子的狠心與無常,可又想起封府那些人的樣子,又有一絲同情心生出。
“畢竟是你的親身父親和祖母”
蘇弄月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自己的口舌,話已說完,她也該走了.
“那老夫便愿三姑娘心想事成!”
蘇弄月行至門口,背對著身后之人問道:“阿姐的父親和兄長真的也死了嗎?”
當年她讓人送尸體回來,就是想最后賭一把,賭東里垣的野心,目的還沒達到之前,怎么可能下令真的斬首。
“當年,那位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之后,沒過多久陛下便命人將他們斬首了,還是當著整個樂安城百姓的面行刑的!”
蘇弄月一聽,身形一怔。
武天元見狀,又道:“當年是當眾斬首,可是事后我去檢查過尸體,雖然身形非常相似,但還是略有不同,而這兩年,我也沒有放棄調(diào)查,雖然不能確信,但他們應(yīng)該還在世上”
聞言,蘇弄月轉(zhuǎn)身,彎腰一揖。武天元還未來得及說話,女子已經(jīng)大步離去,消失在他的目光之中。
不知為何,他在這女子的身上看見了那抹身著白纓鎧甲的女將軍,那是蘇弄月還未進宮前的樣子。
瀟灑恣意,灑脫不羈。
他低首從袖中掏出一封奏折,這是早已寫好請辭的奏章,如今看來,還未到時候。
蘇弄月出了奉天府的大門,伸手遮住烈陽,得知父兄有生還的可能,已經(jīng)足夠了??粗T诓贿h處的馬車,那車旁站著一婦人,看見門口有人出來,立即支起手中傘迎了上去。
“姑娘,我們回府吧”慶初的話中是掩不住的高興。
“你是?”
慶初看到對方眼中的陌生,不免一愣。“姑娘不記得奴婢了嗎?”
蘇弄月?lián)u搖頭。
馬車內(nèi),女子沉思著將這兩日得到的消息和在鞠海明臺所知的消息匯在一起:蘇家事變,沐北軍將領(lǐng)及其家屬無一幸免于難,潯陽城失守。因糧草和援軍到達及時,潯陽后方的杜周城幸免于難。隨后援軍將領(lǐng)宋處良受封皇命為新的“鎮(zhèn)北將軍”,糧草運輸官封尚,陳維錢。前者入朝為官,后者由地方官進入中央,二人皆在戶部任職。
隨后兩年北部除卻杜周城及鄰近的關(guān)淮一片祥和,與潯陽而伺的邊城汝湖、襄城卻是人間地獄。
鞠海明臺一族雖然不理會時代更迭,王朝轉(zhuǎn)換。但百年族群也不是生來避世,只不過在時海之中,悠悠而停。
老和尚為了能讓自己安心的島上靜心養(yǎng)生,不得不重啟他們于塵世中的連接,好讓她隨時知道外間的一切消息。
蘇弄月的掌心之中,除了那一枚鳳玨,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金玉葫蘆,樣子跟老和尚身上那一個及其相似。
拇指輕磨著那枚鳳玨,眸中深思。東里垣不知道除了父親手中的號云令可以號令沐北軍外,她與兄長手中的龍鳳雙玨也具備同樣的效應(yīng)。
當年父兄出征,也不知為何并未帶沐北軍的那一支精銳。而后,她知曉北部戰(zhàn)事緊張時,急忙拿著鳳玨去正清殿,想告訴自己的夫君她要去前線。卻不知為何,那夜的殿門卻沒有一人外守,當她走近時,只聽見里面?zhèn)鱽砟信膶υ捄团尤粲腥魺o的嬌喘聲。
當時的腳下若有千斤,半步挪不開,就那樣透過縫隙看著里面熟悉的人影攢動。手中的指甲嵌進掌心,染紅了那枚青色的鳳紋玉玨。
“姑娘?”“姑娘?”
陌生的聲音猶如穿入時空,帶回當時的自己,蘇弄月猶如大夢初醒般呼吸急促。
慶初從懷中掏出羅帕,取過女子已是鮮紅的右手,先將手繞轉(zhuǎn)幾圈,系結(jié)。再將那兩樣參了血的物件細細擦凈。
慶初從沒有在自己姑娘身邊見過這兩個物件,方才瞧著姑娘握拳之后那眼神中的戾氣,好似如冰窖一般深寒入骨。
蘇弄月閉目,調(diào)整之后,剛睜開雙眸,慶初也將那兩件物品擦拭干凈,放回到蘇弄月的手中。
不該問的,她從不會多問!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