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西苑站】13
溪水潺潺,立于旁的老樹散落幾片枝葉于寧靜的水面,悄無聲息,沒有泛起一點水花。
樹下的老石磨,有一頭驢正拉著轉圈。
另一旁有個老人,一手拿著蒲扇,一手用瓢舀了把溪水。
天地盡頭的太陽,染紅了白云,給這一人一驢一石磨一老樹灑下了陰影。
“不錯!”
陳巖看著面前的這幅畫,毫不吝嗇地夸贊。
“有意境,有靈氣?!?p> 陳巖并非專業(yè)的畫家,但他曾學過國畫——他爺爺曾是私塾里的教書先生,對畫也頗有研究。
而他的親哥哥陳柏人,是有名的畫家,不過人已經(jīng)去世了。
不然,要是他親自教導穆清,她現(xiàn)在肯定會畫的更好。
暗自感慨一聲,陳巖將畫作小心翼翼地卷起來,放在一旁的瓷瓶里。
“等過兩天,帶你去刻個印章?!?p> 穆清看到他的動作眼皮顫了顫。
她也覺得自己這幅畫畫的好,但也沒必要和其他幾幅畫一并放在陳老珍愛的瓷瓶里吧?
要知道里面放的可都是陳柏人先生的畫?。?p> 盡管現(xiàn)在也算是她的伯伯了。
但她還是覺得惶恐。
“怎么?不舍得?”
注意到穆清的眼神,陳巖笑著打趣問。
“舍得,舍得?!?p> 怎么會舍不得?就是覺得不配而已。
——在這點上,她和李湘君是難得的統(tǒng)一——大抵都心存自卑。
“舍得就好,等到印章做好了,就先給這幅畫印上,這樣我也算是有名家真跡的人了?!标悗r打趣道。
穆清聞言,也笑著應了聲“好”。
-
七月初,陽光燦爛,蟬鳴不止。
樹欲動,而風未來,一切都是這般燥熱。
穆清從畫協(xié)出來,沿路打量著路邊的花花草草。
有蝴蝶飛過,輕輕吻在草葉、花朵上,像極了花心的人。
“走了?!?p> 周一元朝穆清揮了揮手,面上是可見的笑容。
這是難得一次沒有蘇然,而他也剛好有空的約會。
——幾個月前,他成了一名光榮的人民子弟兵。
穆清對著他笑了笑,上了車。
“要參加高考???”
周一元看著她懷里的書,隨口問道。
穆清低頭,眼中有無奈,道:“是啊?!?p> 不止要參加高考,還要考出一個特別的差的成績——確保不能被錄取。
為此,她特意借了書和試卷,還查詢往年歷屆的錄取情況。
這半年里她都在忙著學畫,倒是真的讓她起了幾分興趣,愛上這門藝術。
所以當畫協(xié)建立的時候,她便申請加入其中。
敲門磚就是她的畫——印了章的那種。
這不,馬上就要高考了,她現(xiàn)在去畫協(xié)都要每天帶著這些書,以方便隨時“復習”。
“等你考上了,請你去軍區(qū)參觀?!?p> 周一元側了側頭,眼眸含笑看著穆清。
光暈灑在他的臉上,穆清仿佛透過他看到了許無憂。
從某個方面看,兩人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周一元的話將穆清的意識拉回正軌,她搖搖頭,“我只是在想你有沒有那個能耐讓我進去參觀?!?p> 這毫不客氣的話,讓周一元面色一僵,被人懷疑能力了呢。
嘴角扯起一抹笑,周一元眼中帶了揶揄,“自然有,不過得你配合。”
“嗯?”
穆清起了興致。
周一元左手化拳抵在唇角,“......軍嫂。”
“......”
-
高考的到來讓不少人都提起了心——參加的、不參加的,都在緊張。
穆清倒是一臉輕松地進了考場。
最后的結果她早就知道,畢竟自己好說歹說也是當年的高考的狀元。
與穆清的輕松不同的是,宋雪嬌現(xiàn)在格外緊張。
她的一顆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
時間的年輪剛翻過一九八零的日歷,她便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宋家溝。
為了躲避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婚事。
這個年代的信息采集系統(tǒng)還不完善,她很容易便上了火車,去到了省會城市。
她不是不想直接去往北市,但......
一是路費不夠,二是沒有學籍。
如果找不到她的外公,無法借助他的權勢,那就完了,她就會失去今年高考的機會!
她不能再出現(xiàn)意外,一丁點壞的概率都不能有。
所以只好安分地待在省會城市,等一個契機——等書中幫宋雪嬌解決學籍問題的大佬。
這個契機果然和書中寫的一模一樣,是在六月八號——高考的前一個月!
不過書中的宋雪嬌這次考高并沒有參加,而是入學讀的高二,她不同,她直接入了高三,參加今天的高考。
她在現(xiàn)代猝死的時候也不過剛參加過高考,雖然成績說不上好,但也不壞。
有了提前準備熟悉題型——這對在應試考試中學了多年書的她來說這并不難——不就是刷題。
“呼”
宋雪嬌呼了一口氣,和送自己來的車子里的男人揮了揮手,如同赴死般進入考場。
——誰能對高考不鄭重、不緊張呢?
就算再來一次,她也依然緊張,這不是對自身實力的不自信,而像是一種儀式。
不緊張好像就是不尊重高考似的。
“加油!”
靳天霖見宋雪嬌額頭緊張的冒汗,衣擺被握緊有松開來回好幾次,原本準備直接離開的心思澆滅,搖下車窗,對著她說了句加油。
但仿佛所有的言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宋雪嬌的視線緊盯著學校大門,終于,它開了。
“謝謝。”宋雪嬌稀里糊涂的道了謝,慢吞吞地進了考場。
靳天霖看著她這副呆呆地模樣,算是什么都不想做了,打了一通電話后,他就干坐在車里等人。
學校門口停的自行車不少,也偶有幾輛黑車,但更多的還是站著的行人。
即便在省會城市,汽車仍是難得一見。
是以,一個上午的等待時間,焦急地等在考場外的家屬們都知道了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開著車等人。
這一等便是兩天。
八號下午,宋雪嬌像是被人抽了渾身力氣一般出現(xiàn)在靳天霖的視野里。
“下雨了!下雨了!”
剛出來的考生和等待的人們將手舉到頭頂,企圖遮住一點點雨。
宋雪嬌對這場雨沒有任何尊重——她還是慢悠悠地往前走。
“結束了。”
靳天霖撐著傘走到宋雪嬌面前,就聽到這樣一句話。
她的臉上有疲憊,有釋然,還有對未來的期待。
靳天霖看著她,只覺內心有一處似乎變軟了......
予樹
畫協(xié)這一點是私設,大家一笑而過即可呦~勿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