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銳眼鷹

　　暗殺皇帝，最大的障礙就是皇帝的貼身衛(wèi)隊，名為“銳眼鷹”。而直到湮滅危機前，這個任務一直由名為“刀鋒戰(zhàn)士”的組織來完成。

　　要說起刀鋒戰(zhàn)士話就長了。就結(jié)果來說，他們是一群守護塞普汀王朝，或者說守護龍裔血脈的戰(zhàn)士。湮滅危機后，隨著馬丁·塞普汀的死亡，龍裔血脈消失，他們也不再守護新的邁德王朝。

　　之后有關(guān)刀鋒戰(zhàn)士的消息越來越少。據(jù)說他們觸怒了梭莫，遭到追殺，詳情就不知道了。

　　相比之下，銳眼鷹只是從帝國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無論是人數(shù)、戰(zhàn)斗力、經(jīng)驗，方方面面都不及刀鋒戰(zhàn)士。

　　不過對兄弟會來說，它仍然是個硬骨頭。如果皇帝打算來天際，銳眼鷹一定會先出現(xiàn)在獨孤城。

　　這就是杰瑞目前鬧心的原因。

　　他已經(jīng)跟納茲爾在獨孤城待了三天，那待得是相當難受。主要是怕碰見熟人。

　　來這兒第一天，他就差點跟弗拉，那個曾經(jīng)一門心思要砍了他的女軍官打了個照面。這女人領(lǐng)著一幫士兵走在街上。幸好杰瑞反應快，及時躲進人群。

　　等他和納茲爾在旅店訂好房間，避開老板科魯普斯的目光時，偏偏維阿墨院長又來了旅店，嚇得杰瑞搶先上了樓。

　　他現(xiàn)在覺得除了茱蒂斯，在街上遇到誰都不奇怪。

　　這樣過了三天，終于，這天晚上。

　　“可算來了?！?p>　　躲在旅店背陰處的納茲爾自言自語。天色再加上膚色，他基本已經(jīng)融入陰影中。

　　確認了那些穿著深紅色軍服的人，納茲爾回到旅店的房間。

　　“看到了吧？”

　　他對窗邊的杰瑞說。杰瑞也看到了，只是樓上看得不清楚，火把的光有些礙事。

　　“再晚一天我都想回去了。是不是該通知阿斯垂德進入下一階段了？”

　　支著窗框，杰瑞拿過桌上的酒杯，慢慢地抿。

　　“嗨，難得出來一趟，急什么？”納茲爾不緊不慢地坐下，給自己也倒一杯，“咱們忙三天了，稍微放縱一下也未嘗不可嘛?！?p>　　杰瑞瞄了眼納茲爾，不知道這個紅衛(wèi)人是神經(jīng)大條，還是胸有成竹，總是帶著很輕松的表情說玩笑話。

　　“我倒是想趕緊離開這兒?！苯苋鹩袣鉄o力地說。

　　“是嗎？”納茲爾看了看房間，“這地方挺不錯。將來我要是洗手了，就在這里定居。”

　　“那你小心點別讓人揭了老底，橫尸街頭。殺手就沒有幾個善終的。”

　　“啊哈哈，我會小心的?！?p>　　納茲爾打著哈哈，看向窗外。

　　“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找個誰替咱們橫尸街頭吧?！?p>　　這就是阿斯垂德計劃的第二階段，也是重中之重。

　　雖然兄弟會順利殺死了維多利亞，雖然會有人將此歸咎于風暴斗篷。但只要冷靜下來，早晚會意識到不對勁，意識到這里面有問題，說不定會聯(lián)想到刺殺皇帝。

　　皇宮里那些大臣也不是酒囊飯袋。不管這個聯(lián)想幾率多小，只要露出苗頭，就會極大影響刺殺的成功率。

　　因此必須找一個能讓大家將懷疑發(fā)泄出去的地方，也就是第二階段的目標。

　　打造一個“幕后黑手”替罪羊。

　　這個人選，阿斯垂德打算在銳眼鷹的隊伍里找。他們是皇帝貼身的人，反過來說，也是最了解皇帝動向的人。和刺客里應外合，這個說法很容易被人接受。

　　但也不是誰都可以，不能選那些說背叛都沒人信的人。例如指揮官羅帕德，說他背叛簡直扯淡。

　　“納茲爾你打算選誰？”杰瑞又倒了杯酒。

　　“不曉得。咱們只管偵察銳眼鷹的情報，把選項扔給阿斯垂德，讓她琢磨去?！?p>　　納茲爾又吃又喝，完全沒打算想。說起來，圣所里主要是他和加布里艾拉做飯。想必是從平時的做飯壓力解放出來，就突然想使勁吃了吧？

　　杰瑞沒心思想別的。他只想盡快完成契約，從夜母嘴里得到情報，然后走人。

　　可如果契約失敗怎么辦？

　　這更讓杰瑞擔心。到時候，自己得有個辦法脫身，可不能和這些殺手死在一塊兒。

　　至于莎莉茵……

　　杰瑞放下酒杯，望著街上稀疏的行人和逐漸遠去的銳眼鷹隊伍。

　　如果女孩覺得這樣好，那就由她去吧。

　　*****

　　獨孤城，安吉莉的芳香煉金店。

　　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店門被猛地撞開。弗拉叼著半塊面包，匆匆穿好軍裝。

　　后面跟出兩個帝國士兵，以及她的母親安吉莉，扶著門。

　　“吃完再走啊，不差那一會兒！”

　　她叮囑著，又埋怨地看著兩個士兵。要不是他倆一大早就來催催催的，女兒一定能好好吃個飯再走。

　　“來不及了媽！我今天要去龍橋鎮(zhèn)駐防，最近不回家了！”

　　使勁嚼兩口面包，弗拉小跑起來。后面又傳來安吉莉的喊聲。

　　“得多久啊？”

　　“不知道！”

　　雖然圖留斯公布維多利亞·薇齊的死訊后，弗拉就多少有點準備，但再怎么說也太匆忙了。

　　按正常安排，她是后天才帶部隊去龍橋鎮(zhèn)換防。但昨天晚上，來自帝都的銳眼鷹抵達陰郁堡。今天早上，指揮官羅帕德親自點名，要龍橋鎮(zhèn)的駐防長官出面。

　　圖留斯可能是覺得不差那兩天，便決定將弗拉的換防時間提前一些。于是就有了早上這著急忙慌的一幕。

　　“話說皇帝真要來啊……”

　　弗拉還是沒什么實感。她這26年的人生一直在天際度過，還從沒見過皇帝。

　　雖然十分期待，但明擺著不是什么好事。

　　“弗拉·莫蘭德，前來報到！”

　　她幾乎一頭撞進圖留斯的辦公室。先是敬禮，又一眼看到了那些穿銳眼鷹軍服的人。

　　其中一人和圖留斯面對面坐著。銳利的眼神不經(jīng)意地掃在弗拉身上，讓本來就沒吃好飯的她開始胃疼。

　　還有幾個帝國軍官，包括瑞姬總督也在場，全是帝國軍部里的要人。屋內(nèi)異常的壓力硬是從弗拉的身子里榨出了幾滴汗。

　　圖留斯沖弗拉點點頭。

　　“這位就是計劃后天去龍橋鎮(zhèn)換防的弗拉·莫蘭德?！睂④姷氖謩萁o向?qū)γ娴哪腥?，“弗拉，這位是銳眼鷹的指揮官，羅帕德·馬洛。有些工作需要你協(xié)助。”

　　“見過馬洛指揮官！”弗拉又站直了些。

　　“嗯。”

　　羅帕德打量著弗拉，他的嗓音很有磁性。

　　“你可能知道了，陛下計劃訪問獨孤城，吊唁薇齊女士，順便借這個機會慰問帝國將士。我們銳眼鷹先行來此，確認陛下活動路線的安全。為了方便指揮，我們打算在龍橋鎮(zhèn)設(shè)立指揮所，所以叫你來一趟?！?p>　　“明白，是要直接接管龍橋鎮(zhèn)防務嗎？”

　　“不，我們不是軍隊，防務仍然交給你們。我們只負責排查風險，如果需要幫忙，你們必須無條件配合?！?p>　　弗拉的眉頭有些往下壓。她迅速瞄了一眼圖留斯，將軍微微點頭。于是她也不再多想。

　　“是！”

　　“很好。你馬上去把龍橋鎮(zhèn)的換防配置和人力安排做出圖表，交給我。還有……”

　　羅帕德的目光忽然變得如鷹一般犀利，像是兩把利劍要將弗拉刺穿。

　　“……管好你和部下的嘴。”

　　“一定！”

　　弗拉再敬個禮，退出辦公室。瑞姬有點同情她，落在這位羅帕德指揮官手里，算那孩子倒霉。

　　只要是涉及到皇帝的事，銳眼鷹的權(quán)限就是最高的，連圖留斯也必須配合。

　　當然，看將軍那個跟弗拉不相上下的胃疼表情，就知道他有多不愿意。

　　“那么，將軍。”

　　這回羅帕德把話頭對準了圖留斯。將軍揉了揉臉，調(diào)整一下表情，起碼不是太難看。

　　“這次陛下來，要先到獨孤城吊唁?！绷_帕德說，“然后是軍部視察，與艾利西弗領(lǐng)主談話。接下來是最重要的，慰問將士?！?p>　　對，就這個，讓圖留斯最頭疼的事。

　　“陛下的路線是？”

　　“從獨孤城到龍橋鎮(zhèn)，再到莫薩爾前線，然后在莫薩爾過夜。第二天前往雪漫城，召見巴爾古夫領(lǐng)主。”

　　說到這兒，羅帕德停了一下。

　　“聽說，將軍一直為巴爾古夫的態(tài)度發(fā)愁。陛下有意親自過問此事，為將軍分憂。將軍一定會支持的，是吧？”

　　我支持你個大頭鬼。圖留斯表面欣然點頭，心里罵了好幾句。

　　皇帝就應該在皇宮里好好待著，沒事出來溜達什么玩意？他這一出來慰問，將士能提高多少士氣，圖留斯不知道。但風暴斗篷如果得著信，那一定是士氣高漲的。

　　別以為這事能完全封鎖消息。以圖留斯的經(jīng)驗，最多三天，銳眼鷹這幫大搖大擺的家伙出現(xiàn)在獨孤城的事就會傳進烏弗瑞克的耳朵。接下來會有各種你想不到身份的人進入城市，試圖弄清皇帝是不是真的要來。

　　這特么軍隊的壓力陡增啊。

　　而且皇帝居然還要去雪漫城？拜托，那可是中立地區(qū)，沒有帝國軍駐防。光靠銳眼鷹肯定不夠，軍隊也得跟過去。

　　但這保不準會惹惱巴爾古夫那個老頑固。而且帝國軍這一動必然被風暴斗篷注意，雪漫城本來就是雙方爭奪之地，到時候估計能請皇帝直接欣賞攻城戰(zhàn)了。

　　圖留斯的胳膊支在桌上。

　　“我感謝陛下的厚意。但是，直接請巴爾古夫領(lǐng)主來獨孤城不好嗎？”

　　“陛下親自前往，自然不只是為了巴爾古夫領(lǐng)主，更是要增強雪漫城人民支持帝國的決心。只要陛下出現(xiàn)，想必人民就會明白，他們應該擁護的是誰?！?p>　　“我倒覺得，陛下會讓那些原本就對帝國不滿的人更加不滿。在天際這幾個月我明白了一件事，諾德人當中仍有不少人排斥賽洛迪爾政權(quán)，也都保持著本地的信仰。講真，陛下要是出現(xiàn)在雪漫城，恐怕……”

　　“將軍。”

　　羅帕德把聲音提高了一些。

　　“這是陛下的旨意，而我們討論的也不是八和九的問題。”

　　圖留斯攤了下手，不再多說。

　　這就是他討厭銳眼鷹的地方。仗著自己是皇帝的喉舌，到處狐假虎威發(fā)號施令。

　　但人在矮檐下，也只能低頭。

　　“我的部隊會隨時配合。”

　　“很好?！?p>　　*****

　　與圖留斯的談話結(jié)束。銳眼鷹用過餐，羅帕德將少部分人留在獨孤城，然后整理前往龍橋鎮(zhèn)的隊伍。

　　弗拉集結(jié)的部下，加上羅帕德的人，總共兩百多號人的大隊伍就形成了。當早晨的市場剛剛出現(xiàn)人們的談話聲時，這支隊伍正穿過街路和集市出城，開赴龍橋鎮(zhèn)。

　　羅帕德的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是他的兒子【加留斯·馬洛】，也穿著銳眼鷹的軍服。

　　他第一次來天際。獨孤城的一切都讓他好奇，東張西望?？吹降肋呌邪傩粘麄儞]手，小伙子很得意地也揮了揮手。

　　“別那么丟人加留斯，保持你的形象?！?p>　　羅帕德偶爾回頭，看到兒子那個傻樣，訓斥了一句。

　　“爸，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別那么緊張吧？”

　　“現(xiàn)在不緊張，你就等著在刑場上緊張吧。這次帶你們兩個出來，也是讓你們熟悉這種大工作的環(huán)境?！?p>　　加留斯?jié)M不在乎地撇著嘴。趁父親沒看他，偷偷做了個鬼臉。

　　他旁邊的女人倒是很文靜，接過羅帕德的話。

　　“我懂，馬洛叔叔。我們一定能幫上忙?！?p>　　“嗯，你還是那么讓人放心?！?p>　　羅帕德回頭看了眼那女人，也是加留斯的未婚妻【奈莎】。從冬堡學院畢業(yè)兩年的法師，學業(yè)優(yōu)秀，精通魔法自不必說。為人也謙遜有禮，頗有大家閨秀的感覺。

　　對這個未婚妻，羅帕德只覺得她跟兒子在一起真是浪費。

　　“抽空咱們找個地方好好逛逛吧，奈莎。”

　　還沒開始工作呢，加留斯已經(jīng)在想去哪玩了。羅帕德又訓了他幾句，他也是哼哼哈哈。

　　這位父親開始后悔把他帶來了，只希望這小子別惹出什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