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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忘川

第三章:迷霧始

向來忘川 何類 3072 2020-08-25 20:00:00

  休厄道人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的。

  那個老頭跛著右腳,在路旁看著這幾個小孩打斗卻并不上前幫忙,直到孟儒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迷蒙中他好像感到身上沒有了那種拳打腳踢的感覺,仿佛有一個影子邁著一高一低的步子向他走來。

  孟儒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先是呆滯了一會兒,然后是瘋狂的站起身來,光著腳站在地上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就在床邊,孟儒抱起自己的劍,將它緊緊的放在胸口。

  孟儒成了休厄老人的最后一個弟子,也是他身邊唯一一個弟子。按休厄老人的話來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收下孟儒,也許是因?yàn)樗匆娒先迮ψo(hù)住自己劍的樣子像極了他曾最尊重的人以一人血肉對抗敵方十萬敵軍的樣子,那是一種明明沒有任何希望但還是在堅(jiān)持的決絕。

  事后休厄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拍著頭說著后悔,可孟儒知道,休厄是個真正的好人,最起碼比起他或者是他曾經(jīng)見過的許許多多其他的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好人??擅先逯?,休厄也知道,他們兩個從來不是一路人。

  休厄看的出孟儒平靜眼神下的恨意,而孟儒也知道休厄不會護(hù)他一輩子,他呀,還是得靠自己,不過還是這樣了,他們兩個人,在圣女山腳下生活著,等待著,等待著某件事情的發(fā)生將一切都改變。

  孟儒是記得木清弦的,他打小就聰明的緊,就算是一面之緣的人也會有印象,又何況是木清弦這個在他六歲之前就一直在他眼前蹦跶的家伙,可孟儒沒想到會在圣女山腳下遇到她。他不知道木清弦有沒有認(rèn)出他,但她既然沒有直接點(diǎn)出他的身份,孟儒也懶得與她有太深的交際。畢竟,木清弦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道世界上有孟儒這個人的人了。

  他不可以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爹娘拼了命才讓他活下來,他得報仇,而要報仇,最簡單的辦法便是不讓仇人知道他要報仇。

  可讓孟儒沒有想到的是,木清弦好像賴上他了一般,隔幾日便會偷跑下山,也不打擾他,基本上就是他練劍,她就在一旁摔鞭,他去跑步,她就捻一個訣練追蹤術(shù)。仿佛是賴上他了一般。起初圣女山上的人也沒什么察覺,后來知道這事的時候,這種情況已經(jīng)進(jìn)行了有一段時間了。

  圣女山上來了人,特地來研究到底是什么引得他們的圣女總是往山下跑,見了他們相處的現(xiàn)狀,竟是覺得比木清弦自己在山上修習(xí)的情況要好的多,幾個老人一商量,竟是拍了版,要讓孟儒去做木清弦的貼身護(hù)衛(wèi)。

  歷代圣女都會有自己的貼身護(hù)衛(wèi),大多是從小便開始培養(yǎng)的,但木清弦實(shí)在是頑劣的緊,換了幾個護(hù)衛(wèi)培養(yǎng),都會被帶的一起和她玩耍,可像木清弦這樣的悟性的孩子太少了,這樣一來,修習(xí)能跟的上她的孩子真就找不見了,可不是一起長大的孩子總是有些不放心的,這件事情也就這樣被擱置了下來。

  孟儒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現(xiàn)了,直叫那些老人家覺得欣慰。幾個人和休厄老人一商量,聽說了孟儒是孤兒,一拍板,就這么定下來了。幾個人帶著木清弦先回山上,讓孟儒準(zhǔn)備一下,過幾天便上山。孟儒倒是很開心,圣女山是整個南國武學(xué)典籍最為豐富的地方,若是上了圣女山,他的武藝,法術(shù)都會有極大精進(jìn)。

  一開始孟儒覺得這也許是巧合,直到他見到了木清弦上山前對他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微笑。那時正是春日里陽光最明媚的時辰,泛著爛漫的光打在木清弦已經(jīng)開始長開的臉上,美的像是一幅畫。

  后來的后來,在孟儒已經(jīng)回不了圣女山的時候,他還是會經(jīng)常性的想起木清弦的那個天真而又狡黠的笑容。他該回一個笑的,他想。

  圣女山的生活像是多年如一日的,但還是有些什么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木清弦始終是那個南國最出色的天才,她一點(diǎn)都沒有愧對她千年來最純粹阿蒙血脈的稱號,進(jìn)階進(jìn)的飛快??勺尭嗳藳]想到的是,那個被當(dāng)作貼身侍衛(wèi)培養(yǎng)的孟儒,境界竟隱隱有超過木清弦的趨勢。

  因?yàn)樗M(jìn)階的飛快,開始讓人懷疑他的來歷,可當(dāng)年就追查過,結(jié)果是一無所獲,最后無疾而終,被擱置了下來。這次好幾個長老特意去給他做了檢查,可什么都沒有調(diào)查出來,幾個人沒有辦法,又見他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安分守己,沒有一絲對圣女的迫害,頂多就是性子冷了一些,對這些老人們來說,這反而是孟儒最大的優(yōu)點(diǎn)。

  木清弦和采購的婆婆混的極好,自從十三歲成人禮開始,她就不被允許出山門。想要些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兒,就得給采購的婆婆撒個嬌,她一個天真又有著機(jī)靈勁兒的小姑娘,最是討喜,采購婆婆也樂意多跑幾步路,找些東西帶給她。

  這日里,木清弦?guī)е聫纳较聨淼奶呛J,直接奔去了后山,她沿著曲折的小路來回尋著什么,最后在一棵巨大的樹下找到正在吐納的孟儒。木清弦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了孟儒跟前:“你說你,真實(shí)的,一天一夜了,你練功還要不要命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諾,你看,這是我上次和你講的糖葫蘆,很好吃的。哎呀,你別練了,勞逸結(jié)合呀。”

  孟儒仍舊閉著眼,眼皮好像是抖了抖,卻還是什么都不說。

  木清弦嘴撅的更厲害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生氣啦,我跟你講,這次是真的生氣啊?!?p>  孟儒還是睜開了眼,木清弦瞬間恢復(fù)了活力,將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塞到了孟儒的嘴里,孟儒嚇了一跳,收了收氣,緩緩站了起來。可見到木清弦笑得眼都瞇了起來的樣子,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跟我去一個地方,我?guī)闳ヒ娨粋€人啊?!?p>  “何人?!?p>  “就是你不是總是好奇我為什么總是失蹤嘛,我就是去見她了呀?!蹦厩逑覐牡厣吓榔饋?,伸手就要去抱孟儒的劍。

  那時的孟儒身體正在抽條似的瘋長,已經(jīng)隱隱的高過了木清弦。孟儒想要把劍從她手里搶過來,可伸了伸手,又把手抽了回去放進(jìn)了袖子里。

  “我不好奇?!?p>  “哎呀,騙誰啊,我都看見你臉上寫著的疑惑了,現(xiàn)在卻來裝深沉,反正你要跟我去,不然,不然,”木清弦看著周圍,目光忽然轉(zhuǎn)到了手里的黑劍上,眼睛里泛著狡黠的光,一笑:“不然我就把你的劍送給那個人?!比缓筠D(zhuǎn)身就走了。

  孟儒從后面跟上,面無表情,可若是熟悉的人,便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里盡是些無奈與包容。

  后山有著大霧,不是常年居住在這里了解地形的人會直接走入迷陣,所以曾有山外意外闖進(jìn)的人給這條通往后山的曲折小路起了個名字,叫不歸路。

  木清弦知道這些傳說,卻是不以為然,她自來這后山的第一個月就闖了進(jìn)去,直把山上殿里的那些老人嚇的夠嗆,怎么講吶,幾個人連忙進(jìn)去想要去把她救回來,可一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木清弦正坐在一棵矮樹上吃果子吃的遍地狼藉。

  一個殿里的人都讓木清弦嚇的夠嗆,卻在聽說大霧對木清弦完全構(gòu)不成影響的時候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激動,一位被圣地直接承認(rèn)了的圣女,找到這一位,是整個南國的幸運(yùn)。

  而木清弦在后山的旅行就此開始了,她幾乎把后山踏了個遍,就連所謂的禁地也出入過幾回,這倒不是說圣女山的人不看緊她,而是她自己的玩心太重,后來又來了個孟儒與她同流合污,去哪兒都先護(hù)著她,這一切都讓她整個人像是個無所畏懼的小霸王,在整個后山游蕩。

  她當(dāng)時見到青姨的時候,孟儒還沒上山,可當(dāng)她想要帶孟儒去見青姨的時候,孟儒卻被一道無形的光障擋在了門外,木清弦內(nèi)心覺得奇怪,還是孟儒在呆滯了片刻后開了口:“后山禁地,我進(jìn)不去?!?p>  木清弦歪了頭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除了這個也沒別的解釋了:“那怎么辦呀,我是要帶你來見她的呀?!?p>  “不見了,在這等著你。”孟儒面無表情,但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山洞上方刻著的禁制符號。他目送著木清弦進(jìn)了山洞,又將視線轉(zhuǎn)會了山洞門口的禁制。他隱約是對自己的來歷有些認(rèn)識的,可今天這件事仿佛給了他一個新的線索。

  門上的禁制符號他曾在殿里的藏經(jīng)閣見到過,是圣女殿專門用來壓制魔力的一種符咒,一般來說對沒有練過魔功和沒有魔族血脈的人是無效的,也就是說如今這禁制對他生了效,便標(biāo)志著他極有可能與魔族有著莫大的淵源。

  可若是這樣,可為什么圣女殿中的那些長老未能發(fā)覺呢?孟儒覺得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想過要追本溯源,找到自己的來路,但始終未果,他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一切都暫時趕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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