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儒這次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再怎么說他也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近期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時有些理不清頭緒,他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困惑了。
“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后山關著一個女人,不用著急否認,我一直知道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聰明并不能撼動些什么,甚至說,我之所以讓你去做清弦侍衛(wèi),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p> 孟儒在他看不到的背后默默攥緊了手。
白掌教接著說了下去:“我只是來告訴你,我打算派你和清弦一起去山下歷練,而且,只有你們兩個人,你也不要覺得你們兩個會有什么危險之類的,這才是你們去歷練的真正目的。山下的世界會有各種各樣的事,而且我想你也應該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不少。最后只和你講一句話。我不管你這次下山會遇到些什么,總之,要是清弦回不來了,你也不要回來了。”
孟儒沒有說什么,只是握劍抱拳,算是應下了。
以后幾天,孟儒都沒有遇見木清弦,像是木清弦故意躲著他,孟儒一開始也沒有故意去找她,兩個人像是在互相憋著,看最后誰先來找誰。最后還是孟儒先去找了木清弦,他在心里對自己說,他只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必須要去和木清弦商量。
在他做好了心理建設敲響木清弦的屋門,正趕上木清弦敲門出來,兩個人恰巧裝上,倒是不疼,只是一時間,當時的情況更加尷尬了。
還是木清弦更先反應過來了,她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頭:“你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吶,我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天,你也不來找我,掌教不讓我出門,你也不來找我玩,真的是無聊死我了?!?p> 孟儒看著木清弦嬌嗔的樣子,竟是無話可說,他還是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掌教告訴我你該去歷練了,只有我們兩個?!?p> 木清弦的眼睛里瞬間露出明亮的光芒:“真的嗎?什么時候?我們去哪里呀?”木清弦對山下的生活一直抱著極大的憧憬,孟儒當山下的一切是罪惡與混亂,那么那一切對于木清弦來說山下便都是吸引力,她的前十幾年都活的太過于安逸,以至于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那個時候的木清弦聰明而又天真,她有著對這個世界最淳樸的赤誠,圣女的歷練,怕就是將這種天真徹底洗去,南國需要的是一個無堅不摧的圣女,而不是一個需要隨時保護的弱女子,而成長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一切都經(jīng)歷,但不是所有的圣女都會經(jīng)歷一切,但是木清弦不一樣,圣女都是一代一代傳承的,可沈青她還在人世,所以木清弦要順利的承下圣女的繼承,就必須走不一般的道路來歷練,比如說不能帶太多人去,因為身分層次問題,而孟儒的身份是在圣女山正常編制之外的。這條下山的路,只能孟儒和木清弦自己來走。
木清弦下山那天,并沒有太多的人來送她,只有從小養(yǎng)大她的婆婆眼里充滿了不舍,她走之前又去了一次后山,青姨像是早就知道了她要走的事情,一見她來,便露出了十分溫柔的笑:“你要走了嗎?”
“是呀,我一直很想回山下吶,我都快忘了山下是什么樣子的,我希望可以有許許多多的好吃的,但最希望的還是有好多不同的事,我不想生活太單調呀。青姨,你下過山嗎?山下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木清弦蹲在那里,兩只手托著腮,眼睛里全都是好奇。
“山下呀,山下有好多東西,有好多有趣的事情,有好多有趣的人,但是你知道嗎,你最重要的是認清你自己,別把自己搞丟了。會有很多人告訴你,這個更重要,那個更好,但你真正明白什么最重要,你可能會遇見一個人,他會讓你的心以不同的頻率震動?!鼻嘁痰难劬锓路痖W著迷蒙而又格外溫柔的光,仿佛透過漫長的歲月,看到了什么東西。
木清弦剛開始下山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欣喜,對山下的人來說,一男一女兩個不大的小孩子走在路上,長相又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看,這個場景真的是過于吸引人了,兩個人被圍觀了一路之后終于不堪其擾開始想起了辦法。
孟儒面無表情,頂多是讓別人驚嘆于他的好看,卻不敢有什么實際性的煩擾,而木清弦就不一樣了,長得漂亮而且脾氣好,臉上隨時帶著笑容的妙齡女子的吸引力真的是讓人驚嘆。走到哪里都能收獲不少欽慕者,孟儒和木清弦走過不少地方,不同地方風俗不同,開放程度也不同,要是趕上一個保守的地方還好說,可要是稍微開放一點的地方,就是那些感興趣的眼神都會把他們殺死。
木清弦逼不得已戴上了面紗,其實剛下山時掌教就賜了面紗給她,只是她覺得束縛,剛下山就匆匆忙忙的除了去。她的打扮與尋常南國女子卻是有幾點不同,戴的首飾偏少,樸素大方,她又生的高,看起來更像是北方的姑娘。到了這時候,木清弦這才信了掌教的忠告,又取出那件面紗遮于臉上。
孟儒清點著他們的行李和盤纏,漂亮的眉毛皺了皺,看著正在對一盤糕點下手的木清弦,無奈的嘆了口氣:“木木,盤纏。”
“怎么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你不能在這么無節(jié)制的吃了,我們的盤纏要不夠了?!?p> 木清弦蹬蹬地跑了過來,看著孟儒手里的銀票和碎銀子,歪了歪頭,樣子十分不解:“為什么呀,看起來還有好多的樣子呀。”
“可是我們要在山下待好幾年的,照這個速度花下去,根本是不夠的。”孟儒很少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可見這次是有點被逼到了,木清弦使勁想了一下,又在腦子里計算了一下,發(fā)現(xiàn)確實是如孟儒所言,不由得也皺起了秀氣的小眉毛。
“那我們該怎么辦?”
“先看著這樣,要是有什么安全的賺錢的營生,我們也可以去試著賺一下錢。”
不知道是不是白掌教的可以安排,木清弦過上了緊巴巴的日子,就這樣,她還是得完成掌教給他們的任務。
臨下山時,掌教給了木清弦一本圖譜,圖譜上都是一些和她有關的草藥,簡單的像是什么枸杞,難找的也有什么無憂果之類的。不知不覺中,木清弦已經(jīng)下山有一年了,這一年里,她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找齊了大部分藥草,只除了幾枚特別罕見的。
這次他們要去的地方叫鬼林,名字聽著是真的可怕,若去過那個地方便會明白這個名字的來歷,怎么講呢,真的是名副其實。這個林子里有太多可怕的東西,可他們不得不到這個地方來,在那個圖譜上,又來自鬼林的不少藥材。
鬼林邊緣有無色花,這個藥材所處的地方倒是還好,周圍也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守護獸,最大的阻礙就是實在是太難發(fā)現(xiàn)它的蹤跡了。無色花,花如其名,沒有顏色,誰也不知道它為什么會是這般形態(tài),人們只是很少有人樂意去花費大量的時間,耐心去找它??赡厩逑译m是極其愛玩的性子,但是對待自己的任務一向是認真到極致,而孟儒就不要說了,誰都沒有見過那般認死理的人。無色花一公里之內伴生大紅花,兩個人先找到了大紅花,然后就開始了細致的尋找。
找東西這個事情大多是靠機緣,他們找了十日,找的心煩氣躁,好像再多來幾天就受不了了。木清弦氣憤的將手里的小石子擲出去,一跺腳坐在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孟儒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腳下生風,向著那塊小石頭落地的地方看去。
木清弦被孟儒的動作吸引,也想那個方向看去,結果看見那塊小石子好像是懸空的。她瞬間明白了,是無色花,他們找到了!她一激動,便從靠著的石頭上蹦下來,想向那個方向跑去,結果不知道被腳下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另一邊,孟儒小心翼翼的取下了那朵無色花,臉上也顯現(xiàn)出了幾分笑意:“木木,我們找到了,還有一朵,繼續(xù)吧?!?p> “不用了,另一朵也找到了?!泵先迓犚娔厩逑野橹耷坏穆曇魪谋澈蟛贿h處傳來,回頭一看,木清弦歪坐在地上,衣襟好像并沒有著地,一看便是無色花。
木清弦崴了腳,只能由孟儒背著出桂林修養(yǎng),不知不覺中,孟儒已經(jīng)高了木清弦半頭,木清弦在孟儒的背上似乎情緒有些低落,一是因為自己崴了腳,二是因為自己忽然發(fā)現(xiàn)了孟儒竟然比她高了半頭這個慘痛的事實,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大都聽不清,只有幾句孟儒聽的特別清楚:“長這么高有什么用,是吃了什么特殊的藥嗎?我明明很高的,硬是讓你給襯托得和個小矮子似的,哼?!?p> 孟儒也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那時的嘴角是微微上翹的。寂靜深山,幽雅小路,少年背著少女,兩人顏色極好,少女眉眼含嗔,少年嘴角隱笑,正襯得春日爛漫好時節(jié),真真是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