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嬤嬤見鳳九殤面色十分凝重,許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立刻解釋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曾聽樊春說起過,娘娘待她很好!”
鳳九殤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是盡了一個主子該盡的責任罷了?!?p> 掌事嬤嬤搖了搖頭,道:“娘娘啊,您有所不知,當樊春提起您之時的笑顏,是奴婢們羨慕不來的啊!”
鳳九殤笑了笑,掌事嬤嬤問道:“娘娘可有想過,若是娘娘去了冷宮,樊春該怎么辦?”
鳳九殤皺了皺眉,嘆氣道:“那便……重新找一個主子吧……”
掌事嬤嬤感嘆道:“想必樊春的性格,娘娘是比奴婢要更加清楚的??!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樊春又怎會棄您一人?”
眼看就要到冷宮了,掌事嬤嬤說道:“還請娘娘想想辦法早日出來吧!”
鳳九殤平靜道:“即便是出來了,又能怎樣呢?”
掌事嬤嬤道:“樊春還等著您和皇上賜婚出嫁呢!”
鳳九殤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問道:“樊春怎么了?”
掌事嬤嬤笑道:“樊春這丫頭,與琴師拓拔公子,在前些日子啊,對上了眼,就等著娘娘與陛下的一句話了!”
鳳九殤皺了皺眉,喃喃道:“這么大的事,樊春這丫頭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掌事嬤嬤笑道:“樊春先前是想等到娘娘的冊后大典完成之后,再向娘娘請命……”
說著說著掌事嬤嬤的語氣顯得略微有些沉重,道:“可誰又知道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等子事兒……”
鳳九殤眉頭緊鎖,緩緩道:“是我不好。”
掌事嬤嬤忙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鳳九殤笑了笑,道:“現(xiàn)在我乃庶人一個,嬤嬤也不必再以奴婢自稱了?!?p> 掌事嬤嬤搖了搖頭,道:“奴婢相信,娘娘總會有重新出來的一日的。”
鳳九殤笑了笑,道:“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嬤嬤能否……”
還不等鳳九殤說罷,掌事嬤嬤便道:“娘娘大可直說,只要奴婢能做到,奴婢定會幫娘娘的!”
鳳九殤點了點頭,道:“還望嬤嬤可以好好勸說一下樊春,叫她不要再等我了,重新尋一個好主子吧……”
掌事嬤嬤為難道:“娘娘……這……這恐怕不行??!”
鳳九殤道:“嬤嬤好好給那個小丫頭講一講道理,告訴她,我怕是很難再從這冷宮中活著出去了,若是不想在這宮中了,那便去求皇上為她和拓拔公子賜婚吧,她的喜宴,我怕是這輩子參加不了了……”
掌事嬤嬤嘆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鳳九殤從發(fā)中,將幾只較為貴重的發(fā)釵取下,放到掌事嬤嬤手中,道:“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嬤嬤的一路護送,以及嬤嬤對樊春的照顧。”
掌事嬤嬤忙推脫道:“這些都是奴婢的分內(nèi)之事!”
鳳九殤道:“拿著吧,畢竟,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很難再見了”
掌事嬤嬤一瞬間竟有些心酸,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為何樊春對月貴妃如此忠心耿耿。
鳳九殤將發(fā)釵全部取下,徒留龍延浩曾贈與她的那支白玉簪,鳳九殤道:“還請嬤嬤將這些給樊春,讓她去當鋪典當了,就當我送她的一點點嫁妝吧!”
掌事嬤嬤剛想說些什么,鳳九殤卻又道:“待她出宮之后,讓她去風月閣找翎兒,就說是取長安街那座府邸便可。那座府邸和那十畝良田,也當做她的嫁妝便是?!?p> 掌事嬤嬤愣了一下,眼中滿是羨慕的看著鳳九殤,道:“果然,樊春那個丫頭說的一點都不假,娘娘待她啊,那可真是掏心窩子的好!”
鳳九殤笑了笑,道:“有勞嬤嬤了。”
掌事嬤嬤點了點頭,目送著鳳九殤頭也不回的走向那陰冷黑暗的冷宮。
鳳九殤心中自然也是說不清的酸楚,就在前幾日,也是在這冷宮之中,那時……之桃還在……
想到這里,鳳九殤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到不能自已,眼淚也忍不住滑落,這輩子,之桃跟著自己的時候,就沒有過什么好日子,現(xiàn)如今,就連走,都走得不明不白的……
鳳九殤一個人蜷縮在石床之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這時候,她終于可以放聲哭出來了。
與此同時,阮幕緩緩睜開眼睛,喚道:“皇上……”
君無殤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朕在這里呢!”
阮幕虛弱的笑了笑,道:“臣妾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君無殤不語,阮幕也安靜的依偎在君無殤的懷中,靜靜的感受著君無殤那堅實的心跳。
半晌,君無殤道:“方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阮幕皺了皺眉,道:“發(fā)生了什么?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君無殤道:“她不會因為一己私欲就去害人的?!?p> 阮幕喃喃道:“皇上是覺得……是我想害她!?”
君無殤解釋道:“朕不是這個意思……”
阮幕搖了搖頭,哭得梨花帶雨,道:“皇上是覺得,臣妾就可以為了一己私欲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甚至不惜傷害自己?”
君無殤解釋道:“朕這樣想過,但凡事必定事出有因啊?!?p> 阮幕道:“事出有因?那皇上為什么不直接去問問她啊,問問她,臣妾是如何作繭自縛,臣妾是如何謀害自己的孩兒,是如何謀害自己的!”
說著便試圖從君無殤的懷中離開,這一動卻不小心將傷口撕裂,阮幕倒吸一口涼氣,血液一點點滲出。
君無殤忙道:“別亂動!傷口會裂開的。”
阮幕哭道:“在皇上眼里,臣妾都已經(jīng)是如此不擇手段的人了,還不如讓臣妾死了算了!”
君無殤皺了皺眉,道:“不是的,不是的,莫要說這些晦氣的話了!”
阮幕依偎在君無殤的懷中,小聲的抽泣著,淚水一點點打濕君無殤的衣襟,而此時君無殤卻不合時宜的想起,曾經(jīng)鳳九殤也是如此,在自己的懷中,像這樣靠著自己,只是現(xiàn)在覺得鳳九殤變了,變得越來越不像從前了,越來越讓他覺得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