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殤一個人待在冷宮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微微的側(cè)著頭,看著頭上的一輪明月,突然就覺得這冷宮之中仿佛比外面更加的討人喜歡,至少在這里沒有那么多讓人厭惡的勾心斗角。
也不知怎的,每到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鳳九殤總是會不合時宜地想起君無殤,以及二人曾經(jīng)的所有過往,從相識到現(xiàn)在,算起來,也不過是一年半載罷了。
正在鳳九殤回想著當初的一切之時,樊春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娘娘……”樊春心疼道。
鳳九殤的思緒這才緩過來,呆呆的望著樊春,皺了皺眉,道:“你怎么來了?”
樊春答道:“娘娘在哪,樊春就在哪!”
鳳九殤無奈的笑了笑,扶了扶樊春的頭,道:“你啊,都快成親的人了,還在這種晦氣之地作甚!”
樊春一下子羞紅了臉,撇了撇嘴,道:“娘娘!您這是胡說什么呢???樊春連個相好都沒有,能嫁給誰??!”
鳳九殤挑了挑眉,調(diào)侃道:“那拓拔公子怕不是要另尋佳人了?”
樊春撇了撇嘴,說道:“他敢!”
鳳九殤臉上浮上了一抹笑意,道:“看來你這小丫頭與那拓拔公子,還真是情深義重??!”
樊春俏皮的笑了笑,道:“娘娘!莫要再拿樊春打趣了,若是娘娘真心想要樊春好啊,那便快些從這冷宮出來,為樊春和拓拔公子……賜婚吧……”
最后幾個字,樊春說的極為小聲,怕是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鳳九殤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嗯?”了一聲。
樊春嬌羞的靠在鳳九殤的身側(cè),卻不想,這一舉動竟壓到了鳳九殤的傷口。
鳳九殤吃痛,倒吸一口涼氣。
“嘶!”鳳九殤眉頭緊蹙,傷口剛結(jié)的痂再次裂開,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出。
樊春這才注意到鳳九殤的不適仔細望去,原來衣服上早就有了暗黑色的已經(jīng)干了的血塊。
樊春問道:“娘娘……您這是?”
鳳九殤擺了擺手,道:“無礙,放心吧?!?p> 樊春剛想再繼續(xù)說些什么,冷宮那吱吱作響的木門便被推開,侍衛(wèi)道:“樊春姑娘,時間到了!”
樊春皺了皺眉,從腰間的將荷包解下,遞給侍衛(wèi),哀求道:“大哥,你行行好,再讓我多留一會吧!”
侍衛(wèi)打開荷包看了一眼,不屑的將荷包扔在地上,道:“你拿這幾兩碎銀糊弄誰呢!方才不是說好了嗎?四十兩白銀許你一盞茶的功夫,現(xiàn)在時辰已經(jīng)到了!”
樊春苦苦哀求道:“侍衛(wèi)大哥,求求你了,就一點點時間……”
侍衛(wèi)不耐煩道:“不可能!”
說著,那侍衛(wèi)便試圖將樊春拖出去,這時,鳳九殤忙道:“侍衛(wèi)大哥!稍等!”
侍衛(wèi)不耐煩的轉(zhuǎn)身,看向鳳九殤,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鳳九殤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將發(fā)間的玉簪拿下,遞給他,道:“此玉乃上好的良品,若是變賣了,那也能值百兩了,還望侍衛(wèi)大哥笑納?!?p> 侍衛(wèi)接過玉簪,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道:“那便再給你二人一盞茶的功夫罷了!”
鳳九殤淡淡一笑,道:“謝謝?!?p> 樊春不知是因為著急還是怎的,撲在鳳九殤的懷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鳳九殤先是一愣,隨后笑了笑,道:“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
樊春不語,只是靜靜的在鳳九殤的懷中抽泣著。
鳳九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道:“你哪來的那么多銀子啊?!?p> 其實不用樊春說,鳳九殤也明白,這些銀兩怕是樊春在這宮中辛辛苦苦攢了數(shù)年的。
樊春小聲道:“奴婢這些年還是有一些銀兩的,反正打小被賣到宮中,也沒有地方可以用,若是用到娘娘這里,那便也是奴婢的福分了?!?p> 鳳九殤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幾滴淚水就這樣從她那姣好的面容上滑落,嘆了口氣,道:“傻瓜,你是要嫁人的?。 ?p> 樊春搖了搖頭,道:“若是娘娘此生不愿再出去,奴婢便一直等,等到娘娘出了這冷宮,等娘娘親自為奴婢和拓拔公子賜婚!”
鳳九殤對上她那堅定的目光,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瞬間就覺得十分的愧疚,點了點頭,道:“好,傻丫頭?!?p> 樊春笑了笑,殊不知這是她最后一次好好的同鳳九殤見面了……
二人閑聊了幾句,鳳九殤故作平淡,樊春佯裝堅強,誰都沒有提及任何傷心事。
第二日,樊春故意將自己狠狠的割了一刀,就連皮肉都翻出來了,這才用那幾兩碎銀,去藥房換了一瓶還不錯的藥膏。
但她自己都舍不得用,連忙給鳳九殤送去。
或許是因為那支玉簪真的為那侍衛(wèi)帶來了一筆橫財吧,今日他顯得格外的好說話。
樊春試探道:“侍衛(wèi)大哥,里頭那位娘娘好像是身體抱恙,不知能否求點藥膏???”
侍衛(wèi)的態(tài)度似乎沒有先前的那種不屑與不耐煩,心平氣和道:“若是如此,去藥房取一瓶藥膏,我方可送去?!?p> 樊春心中一喜,忍著痛從懷中掏出那一小瓶藥膏,放到侍衛(wèi)手中,道:“有勞大哥了。”
侍衛(wèi)點了點頭,剛轉(zhuǎn)身準備進去,樊春又道:“能讓奴婢送進去嗎?”
侍衛(wèi)皺眉道:“如此已是破格了,莫要得寸進尺!”
樊春這才死心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道:“能否勞煩大哥帶句話?”
侍衛(wèi)點了點頭,樊春笑了笑,道:“勞煩告訴娘娘,若是這膏藥用著不如意,那便告知一聲奴婢好換一個更好一點的!”
侍衛(wèi)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瓷瓶雖小巧,但成色說到底還是很不錯的,淺綠的瓷面很是光滑,里面的藥膏雖不是很好,但也屬于中上品,對于樊春這種品級較低的宮女,已經(jīng)算是奢侈品了。
侍衛(wèi)嘆了口氣,道:“你又如何買得起如此貴重的藥膏?怕是將那些碎銀盡數(shù)用了吧?!?p> 樊春笑了笑,道:“只怕娘娘用不慣這種品級的藥膏啊?!?p> 侍衛(wèi)搖了搖頭,輕飄飄的丟下一句:“好好將自己的傷口涂點藥吧?!彪S后便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