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過后,燕定南看著收拾桌子的木雙,囑咐道“那菜肴留下給你母親,匣子帶回去,留在這小巷子里,怕是遭人惦記的,今日我算見識到了,這鄰里之間真是人言可畏。”
說罷燕定南扶著老婦人就準備往屋里去,對這樣越矩的行為著實驚慌了母子二人,燕定南解釋說道“我與你母親有些話說,你先收拾著在外面等我?!?p> 茅草屋中間有一簾隔斷,燕定南看著木雙已經(jīng)在了門外等候,便輕聲詢問道“我看木雙幼年喪父,這些年您帶著他也不容易,沒少招來流言蜚語吧?”
老婦人低頭燦笑不語。
“您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這么多年都挺過來,怎么偏就今日非要悄悄地尋死覓活不成?!?p> 燕定南雖是詢問卻像是心底已有答復(fù)。
老婦人輕輕抬頭,眼角的皺紋深陷著。
“我們民間早有耳聞,說國公家的公主聰穎過人,我沒見過,今日見了,果不其然?!?p> 燕定南聽了這話倒有些心虛,許是民間說的是她三妹也未可知。
說罷她嘆了口氣說道“沒錯,我今日不是因為受不了別人的議論,我是怕拖累了這孩子。他父親姓林,我邊給他取了小字木雙。從小他就乖巧懂事,想著賺錢給我過好日子,可我這身體我自個兒知道,歲數(shù)大了,好也只是一時片刻,若是不好了,這孩子還要去哪里弄錢給我買長生不老藥不成。我早一天走,他就早一天解脫,攢些銀子以后也能娶個媳婦?!?p> 燕定南輕笑點頭“為人父母則為之計深遠。”
“不瞞您說,我家雖為皇親國戚,我母親卻走的很早,我們四姐妹從小便是父親帶大,一個人帶孩子多不容易沒人比我更懂,我們做子女的也時常想著要為父親做些什么才好?!?p> 老婦人連連點頭。
燕定南說道“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實乃世間悲痛。木雙雖不明學(xué)問但老實寬厚,這樣踏實以后你們母子的日子一定會也越過越好的?!?p> 燕定南笑的和遜,拍著老婦人的手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你的這本不念了,他自然還有別的念,您既是為了他好,便應(yīng)該好好活著麻煩他才是。”
這一席話聽得老婦人眼含熱淚。心下一暖。
二人在屋里聊著,木雙在外面踢著石子。
方踢的上癮,背后一擊重重打在背上。木雙反手摸著后背轉(zhuǎn)身看去,竟是自己老娘。
老婦人眼神不同方才,眼中光彩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只聽她說道“你這臭小子,回宮了以后好好伺候二公主,若犯了錯,扣了餉銀,看我不打死你!”
木雙一聽,心中大喜,臉上卻佯裝委屈,雙手伏在胸前,對著兩位拜了又拜。
回宮時,已近傍晚。從宮北門進去,一路向南過去,穿過棋盤形狀錯落的宮閣,再往西去,便要穿過梨花遍地的香園。
這一路上,今日所作所為燕定南已經(jīng)再三威脅警告過了木雙,木雙覺得這不過是公主一句話的事,自己定然要聽話的。
可他有時候也很迷糊,比如他一路上就在想,到底公主和他母親說的話算不算數(shù),亦或是不得已為之。
正當二人匆匆忙忙的朝著梨園的長廊往西走著,忽聞一聲嚴肅高昂的聲音喊著“二姐”二字。
燕定南回頭,胸中差點咳出血來。
怕什么來什么。
不遠處,燕離音正一身戎裝向她走來。
“聽人說你腳好了,特別過來看你,你又跑去哪了?”
“我。。。我透透氣?!毖嚯x音眉眼閃爍,自知在劫難逃,頂不住又是燕離音一頓埋怨。
誰知燕離音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還有事,你別光顧著玩,記得照顧好四妹?!?p> 燕定南才反應(yīng)出來燕離音今日穿了一身紅黑相間的戎裝,可是出征所用。
“你要去哪啊?”
“父親讓我隨天宗身邊的將軍前去衛(wèi)國打探,今日就要出發(fā)。”
燕定南挑眉點了點頭,卻笑問道“又是跟你的孽緣一起?”
“咳咳。”燕離音怕是身邊的小廝聽見,重重的咳了兩聲。燕定南也是識趣,看出了她的窘迫便不好在打趣。
只想做為姐姐好好的囑咐幾句。
燕離音卻說道“二姐,大姐不在,這如今我又要出門,你切記不要到處亂跑,父親最是疼愛四妹。。。你。。。你看管好她?!?p> 燕定南看著有些不悅的燕離音,便知道子女之間吃醋也是常有的事。
便寬慰道“我哪管得住她呀,這天地下能管得住她那個小霸王的就只有你呀,你可早點回來啊,不然我們會想你的?!?p> 見燕離音釋懷,燕定南說罷便緊緊的抱了抱燕離音,兩人做了分別。
燕定南收起笑容,回頭囑咐木雙將盒子拿回去,自己掌了燈出去走走散散食。
晚霞的余暉漸漸消散。
燕定南走在花間的石子路上,雖說眼睛不便,但她的耳朵卻異常靈敏。
彼時,她聽到了仿佛是玉石之間碰撞的聲音,似曾相識。
她尋著這聲音朝著花間走去。
花園中央的涼亭中,只見蕭御正獨自一邊飲酒,一邊自顧自的下棋。
燕定南仿佛是被這棋局吸引,朝著這涼亭越走越近。
忽聽到蕭御陰沉的聲音說道“何故偷偷摸摸?”
燕定南的腳步隨著這一聲停在了那里,而她的目光剛好投在了這盤玲瓏局上。
她的眼光還未閃去,忽然棋局被大袖一揮,變得凌亂不堪,她這才回了心智。
蕭御獨飲一杯酒,歪頭瞧著這個被宮里傳的風言風語的公主,想起那些她仰慕自己的話,再看她今日失魂的模樣,到卻有點相信。
誰知道燕定南冷笑一聲,略讓人驚訝。
燕定南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慌忙說道“我不是想嘲笑天宗,只是一口氣沒上來。。。。”
蕭御無暇理會燕定南,問道“你會下棋嗎?”
燕定南方才便手指癢癢,聽到天宗這樣詢問,便說道“略懂一二?!?p> 蕭御嘴角勾起,將黑白子恢復(fù)到盤中,抬手說道“請?!?p> 燕定南恭敬的將手中的燈籠放在旁邊,迅速的坐在了蕭御的對面。
滴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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