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里不過午時剛過,卻已經(jīng)高堂滿座。
燕定南來的還算是早的,若是再晚些,就要跟著外面的吃客一起排上大隊了。
燕定南環(huán)顧四周別桌菜色,思來想去點了最頭牌的三道菜,兩道熱菜,一道甜品。她吧嗒吧嗒嘴,若不是午頭,真想試試這新出的酒糟。
木雙唯唯諾諾的坐在椅子上,第一次來大酒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別人家的奴才都是站著服侍主子。
自己卻與主子同坐,而自己的主子還是燕國的堂堂二公主。
自己在宮里打掃,常聽說丫鬟小廝們聊閑話,如今看來二公主卻聰慧非常,一點也不像他們所說的糊涂蟲。
忽然酒樓的老板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下了樓梯,笑盈盈的朝他們走來。
“小燕子來了,怎么不吱一聲,我把菜給你備好?!?p> 燕定南見了老板,也起身相迎,笑說道“不過是隨便吃吃,不勞煩余老板了,老板最近身體還好吧?”
余老板笑道“好了好了,要不是你那時候日日給我送魚來,我的身體就和這個酒樓一起垮了,哪里還能做這么大?!?p> 木雙在旁邊瞧著這老板似是不知道公主的身份一般,只小燕子小燕子的叫著便不敢多言。
“余老板哪里的話,是您善有善報,一切都能挺過去的?!?p> 燕定南會心一笑,似想到什么,問道“對了老板,前段時間我托一位姑娘給你送魚你可收到了?”
余老板回憶了片刻,說道
“收到了,當時我便明白了你的意思,見她孤身一人便收留了她,可次日她便說非走不可,不知去了哪里。”
燕定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笑說道“我知道了,多謝老板。”
余老板擺了擺手,“哪里的話,這都是我應(yīng)該的呀,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寒暄一會,余老板便去后廚催菜。
燕定南看著木雙想問不敢問的模樣,說道“怎么,又想說什么呀?”
木雙木訥的搖了搖頭,“公主教過我,謹言慎行,言多必失?!?p> 說罷又笑瞇瞇的把嘴巴合上。
燕定南被他這樣也是逗得一笑。
未過一會,老板親自端著菜送了過來,他看著燕定南點的三道菜,又買了一個盛菜的三層上好的桃木木匣,便有些不解。
眼看著三道菜齊齊上來,木雙眼里掩蓋不住的興奮。
剛要拿起筷子,被燕定南狠狠地一拍手打了下去。
木雙心想許是自己破了規(guī)矩,惹了公主不高興了。
誰知公主叫人把菜都盛放進了匣子里。拎起來一把推到了木雙懷里,起身便出了門。
“公主這是回宮吃嗎?”
燕定南斜眼望著木雙,輕哼一聲?!澳氵@小廝,真是吃飽了不想娘,這是帶回去給你娘一起吃的?!?p> 木雙忽的愣在原地,手緊緊的握著木匣,大顆的淚珠不爭氣的在眼睛里打轉(zhuǎn)。
燕定南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一巴掌拍在了木雙頭上,給她的靈魂又打了回來。
“快帶路?!?p> 木雙家離城中心不遠,卻是鬧市中極偏僻的小巷,連連拐了好幾個彎方才走到。
這一路若不是燕定南身份擺在那里,且在這小子面前露了兩手,想著自己這是要被綁了都理所應(yīng)當。
這巷子委實太深了。
走到盡頭,一個竹圍院落映入眼簾,木雙高興地捧著木匣一路喊著母親小跑了過去。
竹圍之內(nèi),一件小屋,蓬蒿搭在屋頂上,不似別家養(yǎng)些雞雞鴨鴨,他們家除了一口枯井不曾有別物。
燕定南從小跟著師傅闖蕩,天為被地為席的日子也有過,堂堂公主對這樣的環(huán)境倒沒什么打緊。
此時,她正打量著四周,卻聽見屋里傳來一聲慘叫。
大步流星進了屋,卻發(fā)現(xiàn)木雙剛把一位老婦人從梁上救了下來。
木心哭喊道“母親,母親,你這是做什么呀!”
“按著她人中?!毖喽险f道
這人中按了許久,那老婦人終于緩過神來,迷迷糊糊中,指著木雙說道“你這個不肖子”
木雙雙眸已經(jīng)濕潤,委屈看著母親。
那老婦人方才振作了精神,一把推開木雙,朝著旁邊爬去,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木心雙手去扶,又被她甩開。
“我死了也不用你的臟錢!”
“母親,你說什么呢?!蹦倦p哭道
“你一個月當差奉銀才多少錢,我一個病就是你幾年的俸祿,你說!你不偷不搶如何拿了錢給我治病,我病好了又能如何,街坊鄰里的口水都能把我淹死?!?p> 燕定南當下心里佩服起了這不為不義之財躬身的一家人,聽這有些臃腫的老婦人一說,委實也感嘆人性涼薄。
木雙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彼時也不好開口,只是一味的哭泣。
“夫人您誤會木雙了。”
燕定南聲音一出,老婦人模糊的眼睛抬起方才看到門口還有個這樣神仙的閨女在,半響開不了口。
木雙泄了氣,看了看燕定南點頭,便如實說道“這是咱燕宮的二公主?!?p> 那老婦人一聽,緊張的慌忙跪了下去。這一跪還未下去便被一雙玉手扶住。
燕定南雙手攙扶著老婦人起來。
柔聲說道“夫人不必多禮了。我既出了宮便不分尊卑當分長幼了,如此,便應(yīng)該我來拜您的?!?p> 那老婦人一聽嚇得連連搖頭,生恐折煞了自己。
“夫人不必苦惱,那錢財果真是木雙得的,他平日里機靈懂事,我們宮里不少人賞賜他,他一片孝心,都攢下來給您治了病,誰知這孩子嘴笨說不明白話,差點害了您含冤而去。”
燕定南說的真誠,老婦人也將信將疑,糊涂的看向木雙。
木雙被燕定南說的目瞪口呆,方看了燕定南的眼色才連連點頭。
燕定南說道“他如今是我的貼身小廝,幫我忙前忙后了不少事情,多給他賞錢也是應(yīng)當?shù)?。?p> 那老婦人聽了,終是被說服了,聽了是公主的貼身小廝,眼中方才神采奕奕了起來。
木雙委屈的將地上的木匣端了起來。說道“母親,您還記得兒子要帶您吃的酒樓嗎,這里便是公主賞賜給咱們的,專門讓您嘗嘗的?!?p> 老婦人看著木雙把菜一道道端了出來,聞著菜香飯香,把定南的雙手又緊緊的握了一握,一時百感交集。
不知自己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不但沒死成,還得老天爺了如此的眷顧。
木雙看著木訥的婦人。雙手將她扶了過來。
小聲說道“母親,快坐吧,公主都餓了?!?p> 這聲音入了燕定南耳朵,燕定南頓時覺得自己的端莊被這小子打破了,狠狠瞪上一眼。
彼時,三人圍坐一桌,這破敗的茅草屋里頓時飯香四溢,美好圓滿。
席間,母子二人常?;ハ鄪A菜,木雙幫著母親擦擦汗,母親將木雙掉下的飯粒塞進嘴里。燕定南看在眼里說不出的羨慕。
滴溜圓
我希望我寫的公主不只是一個有國家情懷的,每天想的都是復(fù)仇復(fù)仇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