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林這是何物,可又是你新創(chuàng)的物什?”
從上次華清宮見識過玻璃之后,太子對李白是格外留意。讓底下人仔細(xì)一打探,才發(fā)現(xiàn)最近風(fēng)靡全長安的白酒、精油純露都與他有關(guān)?,F(xiàn)在又見他手中握著一根奇怪的木棍,似乎要用這木棍來作畫,心中更是好奇。
“這叫鉛筆,是一位礦匠所創(chuàng)。殿下若有興趣可以試試看?!崩钕φf著,將半截鉛筆遞向太子。
太子接過,先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在紙上輕輕一劃,毫不費力的便留下了一道細(xì)細(xì)長長、卻相當(dāng)清晰的筆跡。他又是幾筆,便在紙上勾勒出一張消瘦臉頰的輪廓。
太子滿意的點點頭,大聲贊道:“鉛筆?果然好用。如果用此筆書寫,想必相當(dāng)節(jié)省紙張吧!”
這太子倒是有些眼光,一眼便能看出鉛筆帶來的極大好處。
推廣鉛筆打開市場,李夕自知難度極大。不過若是有太子帶頭親身示范,或許會容易那么一點點。
想到此,李夕便開始向太子安利起來:“確如殿下所說,若能將鉛筆推廣開來,便可大大節(jié)省紙張的耗用。而且單張紙記錄的內(nèi)容也比用毛筆書寫要多得多。這對大唐才學(xué)之士的學(xué)習(xí)、創(chuàng)作,可是大有裨益!”
太子輕輕點頭道:“嗯,現(xiàn)在紙張價格越發(fā)精貴。朝廷每年在公文、卷宗的支出便是不菲。若是都用鉛筆書寫,便可節(jié)省一大筆費用。”
太子怕是還不知道,便宜的紙張就快要大批量上市了。
但是紙張與鉛筆不同,紙張是無須市場教育的。一旦有更便宜的紙張售賣,人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而鉛筆因為需要改變?nèi)藗冮L久以來的書寫習(xí)慣,前期必然要花大力氣來引導(dǎo),才有可能慢慢被人接受。
不過等到徐賓的新型紙張上市,倒是可以做些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與鉛筆捆綁銷售。
這些都是后話,今日沒必要對太子講新型紙張的事,還是先把鉛筆推銷一批再說。
李夕見太子有些動心,趕緊道:“太子殿下高見。節(jié)省紙張減少國庫一項開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鉛筆字小且清晰,一張紙可以記錄以前好幾張紙的內(nèi)容。如此一來,再不會出現(xiàn)因為紙張不夠?qū)е聭艏?、稅簿缺漏,或長久不更新案牘的情況。而只有依據(jù)實時更新的案牘,大唐的稅賦制度才能得以良好的執(zhí)行!”
李夕胡亂謅了一句,卻恰好說到太子的心坎上。太子雖為參與六部的事務(wù),但從一些州縣的官員處也得知,近年各地紙張緊缺,不少州縣錄入吏的案牘已經(jīng)長久未能更新,上面的內(nèi)容已經(jīng)不盡不實,導(dǎo)致稅賦已經(jīng)有些亂象。若是讓各州縣的錄入吏使用鉛筆記錄案牘,這個問題應(yīng)該就不是問題了。
太子緩緩點頭,又望了望李泌。
李泌見狀,開口道:“殿下可以一試。雖說不一定能根治案牘缺漏的問題,但起碼可以大大的緩解?!?p> 太子點頭,卻立馬又搖了搖頭,嘆道:“這六部事務(wù),陛下皆都交于右相打理,本宮實在插不進手。”
李泌眉目一轉(zhuǎn):“殿下,這事無須您親自出頭。只需讓幾員與您親近的州官,用這鉛筆重新錄入戶籍、稅簿,通過高將軍直接上呈圣人。再讓高將軍在圣人面前說叨幾句,圣人自然知曉其中益處。”
太子聽聞,緊凝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長源此計可行?,F(xiàn)在陛下也就對阿翁的話能聽進去一二。”
他又看向李夕李白道:“李翰林,若本宮沒猜錯,這鉛筆生意想必又是你在背后謀劃的吧。本宮先要五千支,不知李翰林這價格可有商談余地?”
“哈哈好說好說,我給殿下友情價,買二送一!”李夕大聲笑道。一件新產(chǎn)品的前期推廣,不出血是不行的。而且這內(nèi)帑產(chǎn)業(yè)以后也是留給太子的,更沒必要糾結(jié)這點小利。
生意談成,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等太監(jiān)來掌了燈,李夕李白這才又開始學(xué)畫。
對于畫畫,李夕是真的不行。一雙手在他的控制下,硬如鐵鉗。嘗試了幾下,他便自覺的放棄了。
這種事還是讓李白來吧!他有繪畫功底,只消掌握了運筆手法和光影處理,很容易速成。
在太子的示范與指點下,約一炷香的時間,李白便將李泌的肖像畫了出來。雖然比太子那一副差了點,卻也可以打個7/8分了。
有高力士的提醒,李夕李白知道不能與太子相處太久。學(xué)會了這作畫技巧,便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剛出務(wù)本坊坊門,只見永王帶著幾個小跟班在門口守候。
無利不起早,這個小王爺不知道又要鬧哪樣。難道高力士沒有滿足他的要求?
見李白出來,永王支開小跟班,獨自迎了上來。
“李翰林今日大發(fā)神威,讓本王大開眼界啊。只是可憐我的孔老先生啊。”永王哈哈笑道。
“原來永王殿下也在?殿下聰敏好學(xué),將來大有可為?!崩畎组_口,隨意地與他客套了一句。
永王對李白的敷衍不以為意,尤自笑道:“我看李翰林好像與那個假小子李騰空走的挺近……”
今天上午與李騰空說話,一定是被他在看見了。
“見過幾面,要說熟還算不上。殿下認(rèn)識她?”李白淡淡答道。
永王嘿嘿笑了一聲:“右相家的小千金,豈有不認(rèn)識的?!?p> 李林甫?李騰空竟是他的女兒。她來接近自己,莫不是李林甫的陰謀?
但又不像。與她認(rèn)識之時,也就是開馬屁演唱會的當(dāng)晚。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快就引起了李林甫的注意吧。不過以后對她倒是要留點心,別真被她的呆萌給騙了。
“殿下守在這里,不會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吧?!崩畎籽哉Z依舊淡淡。
“哈哈李翰林快人快語,本王也不兜圈子了。”永王怪笑了一聲,“不知李翰林與太子殿下聊的可好?”
“還好還好,純學(xué)術(shù)交流,甚是愉快!”
永王搖頭笑道:“你也不用哄我,只是李翰林需認(rèn)清形勢。以太子目前的處境,對李翰林的幫助可是有限得很。本王沒有太子那般束縛,廣交天下名士。只需一句話,便可助李翰林賺個盆滿缽滿?!?p> “殿下這話,是不是與高將軍談的不愉快?”嗅到錢的味道,李夕搶過話語權(quán)問道。
永王嘆了口氣:“阿翁的小氣是出了名的,本王好說歹說也只要到5點售賣分成?!?p> 靠,5個點提成?已經(jīng)是很良心的銷售提成了好吧。這個永王胃口倒是不小。
只聽永王繼續(xù)道:“這事本王就認(rèn)了,做人嘛眼光要往前看!以李翰林之才,像玻璃這種賺錢的營生想必信手拈來。所以不如我們長期合作如何?”
“求之不得!”李夕哈哈笑道:“手上正好有兩項營生。永王殿下七日后來找我,我們再細(xì)聊?!?p> 既然永王自詡?cè)嗣}廣,倒是可以從他的渠道推一推新紙和鉛筆。
不過現(xiàn)在肚子餓的不行,李夕不想與他細(xì)聊,先打發(fā)了再說。
送走歡天喜地的永王,正要打道回府,卻見一輛豪華馬車橫在了眼前。
車簾掀開,一個黑影從車?yán)锾讼聛怼?p> 雖然天色已經(jīng)黯淡,但李夕李白還是一眼認(rèn)出了來人,是盧家管事盧騰!
盧騰拱手行了一禮,“太白先生,好久不見!我家主人有請先生前去一敘,還請先生賞光!”
“去還是不去?”李夕心里問李白道。若是他一人,打死他也不會去的。
“去!當(dāng)然去?!崩畎资撬嚫呷四懘?,心里鎮(zhèn)定回道:“正好看看他們還有什么花招。”
“那就有勞盧管事帶路了?!崩畎组_口向盧騰道。
那盧騰顯然沒有料到這么容易就請到李白了。他微微有些錯愕,更多的還是欣喜:“先生請上車!”
馬車并未往城西盧府而去。而是向南過了幾個街口,拐進了安邑坊。
鄭府!
下了馬車,看著燈籠映照的門匾,李夕心中敞亮。
崔九郎的情報不假,盧鄭兩家果然是蛇鼠一窩。
大門口,一對男女見馬車到來,急忙迎了上來。
那男的,李夕李白有些印象,是盧家長子盧歡。
那女的,印象就更深刻了。正是在西市與自己搶鋪子,哄抬鋪價的大眼妹。
數(shù)月功夫,她那胸前兩坨似要搶奪一雙大眼的地位,成為她最明顯的辨識符號。
兩人見到李白,忙行禮:“太白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不要見怪。”
“二位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在此相迎在下,倒是在下的榮幸。今日來的匆忙,沒有帶禮物,唯有祝福二位早生貴子了!”李夕嘻嘻哈哈,滿嘴胡說八道起來。
大眼妹聞聲眼中閃過怒意,隨即又掩藏了起來。
盧歡則輕笑一聲,“太白先生誤會了。小可與三娘乃是表親。”
“啊……哈,不妨事不妨事。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對不對!”李夕不以為意,胡說八道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