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戴振文去政府部門辦事時正好遇到老馮也在,戴振文假裝沒看到他臉側(cè)的一小塊淤青,打了聲招呼就準(zhǔn)備去做事。
“哎戴總,中午有空一起吃個飯?”
“馮老板又在跟我開玩笑,中午排隊等你的不是一大堆,能輪得上我?”
“去不去?”
“你請客當(dāng)然就得去了。”
“行行行,我請!”
“那好,我先辦事,你就等著大出血吧!”
事情辦完出來已經(jīng)烈日當(dāng)空,老馮已經(jīng)將車?yán)锏目照{(diào)打開正在門口等著他。
戴振文上了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笑道:“等下你得負責(zé)把我送過來,這么熱的天我可不想再跑過來找我的車?!?p> 老馮一踩油門:“早知道開你的車了,給我省點油錢!”
“哈哈哈,馮老板還缺那么點錢?”
上了菜,服務(wù)員剛把包間的門帶上,老馮就長嘆一口氣對著戴振文訴苦:“你說現(xiàn)在的小姑娘怎么一個比一個難纏!”
戴振文心知肚明他講的是誰,只不知道他是想找自己訴訴苦還是有其它的盤算,因此只笑著點點頭,并不說話。
老馮感慨半天后戴振文仍舊老神在在捧著杯子笑瞇瞇地看著他并不搭腔,人也有些尷尬。
他扯了扯桌布。
這里的桌布用的是上好的材料,明藍色的桌布下是白色的底布,比之大排檔塑料的一次性桌布,不僅好看而且舒適。
服務(wù)員也比林姨更溫柔大方。
半晌后老馮才嘆息著道:“戴總啊,你不知道我今天見著你有多開心?!?p> “馮老板有事去我那里找我就是了,難不成還有人能攔著你?”
老馮搖搖頭,“我那破事你知道了?”
戴振文點頭,戲謔道:“估計沒幾個人不知道的?!?p> “我就直說了,咱們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人里面,據(jù)我所知,就你清白干凈,糟糠之妻不下堂,守得住坐得正,原來我還笑話你來著,沒想到最該被笑話的人是我?!?p> 戴振文看著這一桌子的菜不吭聲,也沒動作。
老馮與他年歲相當(dāng),只是結(jié)婚早,小馮高中畢業(yè)后沒有再讀書,而是進了潔具廠做起了小老板,偶爾跟著老馮出來應(yīng)酬。
“說得難聽一點,哪個男人不向往著三妻四妾,家里那個跟著這么多年,左手牽右手,早就沒有新鮮感了,年輕小姑娘多好,天真不喑世事,哪里知道反倒被雁啄瞎了眼睛。”
戴振文這才道:“怎么,不是在床上新鮮的時候了?”
老馮有些尷尬,扭動了一下.身子:“這不就是玩脫了,想找你想想辦法嗎,那群孫子跟我一樣都是一身的黃泥巴,誰能說誰干凈,就只能找你了?!?p> 戴振文兩手一攤:“馮老板這可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能有什么法子,孩子和三兒都不是我的,難道還想讓我接盤不成?”
“我現(xiàn)在就是沒辦法了,小鹿她年輕不懂事,在狐朋狗友的攛掇下喜歡來幾下,我給她的錢還不夠她輸兩天的,本來想著新鮮感過了給點錢打發(fā)就可以,哪里知道她居然懷孕了……”
“沾上賭你還敢繼續(xù)跟她在一起?你……”
戴振文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老馮輕咳了一下:“我原來給了她錢讓她把孩子拿掉,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她又扔到賭場里去了,我說她,她還跳過兩次河,好在旁邊有人給救上來才沒有一尸兩命,就這么糾纏著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p> 戴振文站起身舉起杯子敬老馮道:“這事啊,是馮老板家事,我一個外人也不方便摻和進去,你看你兒子也大了,父子沒有隔夜仇,商量商量也就是了,我若是給你拿了主意,我家那個能讓我進不去屋子?!?p> 戴振文將茶水一飲而盡,便笑著告辭,一出包間的門他的臉就垮下來了。
那三兒沾上賭,又給老馮生了個孩子,如果這事弄不好,老馮一大家子都能搭進去,雖然不能明著翻臉,只能在旁邊靜觀其變。
老馮垂頭喪氣看著一桌子還未動過的菜。
他現(xiàn)在跟家里人鬧得不可開交,父子相見是怒目而視,夫妻之間的感情比冰點還要冷,小孩子暫時有保姆照看,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辦。
晚間戴振文一如既往坐在河堤上釣魚,看著熱鬧的大排檔,第一次有了走進那番熱鬧的心思。
想做就做,他幾下把魚竿收拾好放進后備箱,慢慢地走進大排檔。
雖說是晚上,廣場上跳舞的與河堤上散步的人已少了很多,大排檔里煙火熏天,戴振文走近時不自在地皺了一下眉頭。
周賀沒見過他,見他穿著低調(diào)卻奢華,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在各種煙味汗味之間也很是明顯。
“老板是要吃飯嗎?我們這里有海鮮和家常菜,方便實惠還干凈?!?p> “給我找個坐的地方吧。”
周賀抬著脖子看了一下:“那邊有個空位,老板跟旁人拼桌可以嗎?”
戴振文點點頭,與兩個小年輕坐在一起。
那倆位小年輕二十來歲,似乎是一對情侶,青澀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偶爾對視一眼,眼睛里都是對方的模樣。
“老板想點什么?”
戴振文隨口點了幾道菜,等上上來后才發(fā)現(xiàn)跟中午的菜色差不多。
只是飯店的菜精致而美觀,大排檔里端上來的粗獷量多。
戴振文聞到傳來的香味,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沒吃晚飯有些餓了。
小情侶的經(jīng)濟狀況可能有些拮據(jù),一盤紅燒帶魚大半被女的夾給男的。
“你今天累了,要吃點好的,明天我休息正好把鍋碗之類的買好,以后我們自己在家里做飯能省不少錢,省下來的錢就存著,以后買房子結(jié)婚!”
男的嘴里含著食物,看著女的只點頭。
戴振文看著倆人幸福地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模樣,心里覺得有些難受。
他跟楊潔也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現(xiàn)在夫妻不像夫妻,朋友不似朋友,一整天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是他厭煩了嗎?好像也不是。
別說他,老馮跟他老婆不也是這樣過來的,貧賤夫妻能挨過貧困,卻抵不過富貴侵?jǐn)_。
他以前也曾有過花花心思,只是因為想著兒子才沒有進一步動作,到后來他偶爾碰到釣魚這一行才將所有剩余的心思與精力放到釣魚上面。
中年倦怠期?
林姨大聲的話語聲吸引了戴振文的注意力。
徐叔這樣的人會不會也有“男人都有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