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四年的嚴冬顯得有些漫長,連續(xù)幾日的大雪讓這個冬天更漫長了……
白雪皚皚終南山,二十九歲的李淳風迎著風雪已經(jīng)站了一個時辰。
太史局雖不參與朝政,但朝中大小事太史局也不是一無所知。
周天獻蹄鐵,制鹽法,還有貞觀犁,甚至幫秦瓊把身子調養(yǎng)個差不多了這他都知道。
李淳風并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是那種坑蒙拐騙的假道士,他雖然醉心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大道,他是大唐人!唐人那種天生的驕傲從今年滅了東突厥后,就已經(jīng)深深刻在大唐人的骨子里!
自武德年間就經(jīng)過某人推薦跟著還是秦王的李二做記室參軍,李淳風對大唐對李二是忠誠的!
他窺得一絲天機,斷定大唐將出現(xiàn)“穿越者”禍亂大唐江山,可將信將疑的李二雖然下了行文通告全大唐搜索名叫“穿越者”的人,可李淳風心里明白,“穿越者”并不一定是個人名。
只是那次的雷鳴讓他認為是自己的天譴,怕被雷劈的李淳風只好不敢再繼續(xù)泄露天機。
周天的種種表現(xiàn)讓李淳風警覺起來。
這明顯的異于常人,拿出來的都是前所未有的東西,李淳風很懷疑周天就是異人!
只是周天所做的一切又無一不利于大唐,這又不符合禍亂大唐的推斷。
李淳風很糾結,糾結到就穿了一件裘皮,披了一件厚披風,在零下十幾度的嚴寒中,吹著終南山如刀割一樣的西北風,“賞雪”一個時辰。
只是李淳風修煉的還不到家,也可能是終南山的冰屬性和他修煉的火屬性有沖突,等他僵硬著身體回到道觀后,李淳風感冒了……
在道童的服侍下,他服下一顆暗紅色帶著一些點點金光的丹藥。
“青松,為師方才觀風雪悟大道,心有所得!要閉關參悟!傳下去,出陛下召喚,概不見客!”
李淳風被凍感冒,又怕有損自己修為高深的形象找個理由閉關了。
屁股傷好的周天在莊子里帶著秦懷道、安娃子以及兩個小丫鬟在打雪仗,玩得身上出汗,不亦樂乎,頭頂上冒出來的熱氣比李淳風還顯得有仙氣。
程處默雖然五大三粗,但身手矯健,他和秦懷道聯(lián)手二對四絲毫不落下風。
不一會周天就挨了幾個大雪球。
體力不支的他干脆癱倒在地,口鼻里呼出的白氣,加上頭上冒出來的熱氣,還有身下厚厚的白雪,讓他如躺云端一樣!
“天哥,別認慫呀!俺還沒過癮呢!起來再打幾個回合!”
得勝的程處默在不遠大聲叫囂著,這種能光明正大收拾周天的機會可是難得,況且打雪仗還是周天自己提出來的。
小臉被凍的通紅的秦懷道也是興奮異常,躺在雪地上的周天被他一個雪球砸在額頭上,又坐了起來。
“不打了!不打了!可把小爺累死了!都回去喝點紅棗姜茶去去寒氣!懷道,看你的臉,快拿雪搓搓……”
火炕加上火爐讓屋內和外面成為兩個不同的世界。
換上被汗水打濕的里衣,喝著加了雙糖的紅棗姜茶,王炕上一趟,周天再也不想起來。
光著膀子的程處默露出身上點點傷疤,讓周天臉上一抽:“處默,身上的傷都是你爹揍的?”
“才不是!俺可是上過沙場的!今年滅了東突厥俺就跟著去咧!俺這昭武校尉可是實打實的軍功呢……”
程處默眉飛色舞的給周天吹噓他在隴西、朔方立下多少功勞,殺了多少突厥狗,秦懷道有些不恥道:“處默哥哥立了多少功我不知,可他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是陛下看在程伯伯面子上才給的,至于身上的傷?十道又八道是程伯伯用鞭子抽出來的……”
被戳破牛皮的程處默也不羞惱,拎起來秦懷道就是一頓巴掌。
打得這小子捂著屁股向周天求救……
“天哥兒,聽俺爹說斛薛部要反了,陛下估計開春要出兵呢,你給俺想個法子,俺也想去呢!”
周天有些意外:“在長安好好做你的小公爺不香嗎?沙場刀槍無眼呀!”
“你不懂!俺是武將世家,懷道也是!就連你因俺爹和秦伯伯的關系也打上了將門的烙印,將門子弟不能混吃等死!俺程處默可不是廢物!”
周田明白了,只是他也沒有什么辦法:“哥能有什么辦法?陛下又不聽我的,我看你還是求你爹或者秦伯伯更靠譜一點!”
“要是能,俺還讓你想辦法做甚?估計俺爹領不了兵,秦伯伯身子又不多好,俺爹推斷若是出兵應該是李景仁他爹任城王李道宗,可俺和李景仁那小子不怎么對付……”
“程伯伯怎么就認定是任城王領兵?說不準陛下讓你爹領兵呢!”
“唉!天哥你不知,任城王還領著靈州都督呢!八成領兵……”
程處默有些惆悵,他是家中嫡長子,注定要繼承程咬金的爵位,可他又不愿意在長安混吃等死,他想和他爹還有秦瓊等人一樣,沙場上立下功勛,不想撿他爹現(xiàn)成的……
可周天和任城王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他能有什么辦法,只是他不想讓程處默就這樣失望:“處默,別急,這離開春還早呢!哥給你想辦法!”
程處默裂開大嘴笑了,一邊拍著周天的肩膀一邊道:“俺就知道天哥兒有辦法,怪不得俺爹讓我跟著你呢!他說跟著你不會吃虧!”
沒想到程咬金對自己的評價那么高,周天有些苦笑道:“你就不怕跟著哥受連累?上次可是一下得罪了王、鄭、崔三家呢!”
“怕個球!七家都得罪也不怕,下次見到王敬直那小子俺非捏死他個狗曰的!”
你程處默是不怕,親舅舅就是清河崔,可我周天是什么?說白了就是無名小卒一個!現(xiàn)在起步都沒穩(wěn)呢……
周天不理這小子的狂妄,他讓程處默趕緊穿上衣服別在這里光著膀子礙眼。
冬日大雪紛飛,世家豪族的人可以約上三兩好友賞雪品酒,吟詩作賦。
有錢人也可以圍著炭盆小酌一杯。
而普通百姓只能穿著薄衣縮在同樣不多保暖的薄被里瑟瑟發(fā)抖,期待春天……
哪怕是周天鼓搗出來火炕,由于推廣的有些晚,再加上長安顯貴的階級優(yōu)勢,讓長安百姓只是很少一部分用上了火炕。
連日不停的大雪讓天氣又冷了幾分,長安城以及周邊開始凍死人了!
今日藍田縣急報,一夜凍斃百姓百余人!
三原縣也急報,凍斃三十,雪壓塌房屋十數(shù)間!
就連長安城中的萬年、長安兩縣都凍死百姓四十多!
李二的臉上充滿了各種情緒,有擔憂,有憤怒也有無可奈何。
長孫皇后在一旁坐著不知如何安慰他,這一對伉儷情深的年少夫妻,大唐最尊貴的兩口子相對嘆氣!
“觀音婢,朕的百姓呀!……”
“陛下,內帑還有一些結余……”
看著自己皇后,大唐最尊貴的女人,裙子都蓋不住腳面,李二心里很不是滋味。
抓著長孫皇后的手,李二有些動容:“觀音婢,朕對不住你!”
靠在李二的肩膀上,張孫皇后感到很幸福,身邊這個男人大唐之主讓她覺得自己永遠是最幸福的女人。
李二犯愁的同時也和長孫皇后撒著狗糧,坐在火炕上和一些認對飲的王珪笑得合不攏嘴。
“這雪再下上幾日才好!聽說各縣頻頻傳來急報,這時候李世民應該焦頭爛額了吧!”
“叔階兄,你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好呀!就算那小兒弄出火炕,咱把八成的泥瓦工匠都控制了,百姓照樣用不上!”
“叔階兄好計謀,不過這火炕真暖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