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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將策

第59章 洞內相依

紅顏將策 蘇門公子 2068 2020-10-21 23:28:01

  二人在洞內自己不知道待了多久,仿佛足足有幾年般的漫長。

  實際上,不過是半日而已。

  程寄書在里面待的更久,深受瘴氣迷惑。

  她時而清醒,時而糊涂。

  顯然,糊涂的時間較為長久。

  一會像是回到了雁州,分明是她十二歲時的模樣。

  看著父親在沙場點兵點將,那個時候,北朝突襲雁州腹部。

  雁云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軍中卻不見有慌亂。

  多虧了有父親主持大局,他穩(wěn)住了軍中將士的情緒,更安撫了百姓。

  那一仗,甚為慘烈。

  程寄書也穿著一身銀甲,縱馬提槍,意氣風發(fā)。

  軍中將士稱她為少帥,是她縱馬在前,一箭射落對方的主將。

  那個人,可是穆威軍下有名的悍將。

  除去了他,南朝將士一鼓作氣奮力殺敵。

  沒有人和她說,殺人是不對。

  這是戰(zhàn)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各有使命,各有守護,將士的宿命,本就是戰(zhàn)死沙場。

  將軍的宿命,應是馬革裹尸。

  父親,卻連那樣的機會都沒有。

  所謂太平本是將軍定,世道卻不許將軍見太平。

  又好像回到了十三歲,還是那個將軍府邸,母親還是不顧她的企盼,服下了那顆丹藥。

  以心煉丹,又讓所愛之人服下這顆藥。

  母親,該有多難過。

  她好恨,也好累。

  這些年來,她雖在北風堂飽受師父關照。

  但沒有了骨血相融的人在世,怎么都會覺得孤獨。

  “母親,父親,求求你們了,帶書兒走吧,帶我走好嗎?阿書好累。”

  混沌之中的程寄書,反反復復還是這些話。

  她的眼淚沒停過,反反復復濕潤了眼眶。

  她伸手,握緊了一只溫暖的手。

  這只手掌心粗糙,卻很大,很溫暖,就像父親的手。

  她貪戀地用臉頰去靠近這只手,才發(fā)現(xiàn)這雙手被綁住了。

  阮仲容本是心口疼,加上抵御瘴氣消耗了不少內力,不知不覺睡著了。

  感受到來自手邊的動靜,阮仲容就驚醒過來。

  他以為飛鷹回來了,沒想到竟然是程寄書在解繩,雖然他眼睛被蒙住了,手邊卻能感受到有青絲落下。

  現(xiàn)在的阿朗,應該是一副女兒家的模樣吧。

  阮仲容忽然覺得有些遺憾,自己竟然被蒙了雙眼。

  她眼睛雖是閉著,卻一直帶著哽咽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別怕,阿書來救你了。”

  阮仲容臉上滿是心疼,他知道現(xiàn)在程寄書身處混沌中。

  也許,在程寄書的潛意識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救誰。

  的確,她以為她在救父親。

  明明父親的手,也是掌心粗糙且溫暖。

  阮仲容只能用哄小孩的語氣,溫聲細語地指導她應該怎么解開。

  “阿書,乖,用力一點,左邊的繩子就能解開了。”

  程寄書隱約聽見有人在和她說話,她卻不知道是誰。

  只知道,要解開這繩子,才能救出這個人。

  只是越著急,往往越解不開。

  慢慢地她從混沌中緩了過來,程寄書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她緩緩睜眼,一眼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阮仲容。

  而阮仲容此刻并不知道程寄書已經清醒過來了,他只依舊哄著她。

  “阿書乖,再扯一下就能解開了?!?p>  程寄書面色復雜,低聲開口。

  “世子殿下,您怎么知道我叫阿書?”

  “啊?”

  阮仲容被她這突然的轉變給整蒙了,看來混沌期暫時過去了。

  “說來話長,快,阿朗你先幫我解開這些東西。”

  程寄書只好照辦,的確,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

  “你是來救我的?然后沒救出去,倒進來陪我了?”

  程寄書一邊給他解繩索,一邊語氣不善地問道。

  她現(xiàn)在心情很復雜,剛從混沌期恢復,有些不適應,這真是個見鬼了的地方。

  “額,我原本估摸著或許能勝過飛鷹一籌,本來也確實如此。不過,后來飛鷹說的一句話,讓我走神了,這才……”

  阮仲容有些尷尬地說著,原本是英雄救美,現(xiàn)在卻是這么個局面,還真有些難為情。

  “噢,說了什么,讓我們聰慧的世子殿下,竟然也栽了跟頭?!?p>  程寄書說這話的時候,默默抬頭在阮仲容背后翻了個白眼。

  阮仲容尋思著這事能不能說,說了不知道對面的人會不會想殺人滅口?

  程寄書忙活了好一陣子才解開他身上的繩索,多虧她學過一些機巧之術,這繩子非同一般,你若是硬拆,表面上像是拆開了,實際上越來越亂。

  不過,還有個眼罩沒拆。

  但程寄書并不想動手,她把手邊的繩子扔在地上。

  “眼罩,還是世子自己動手吧!”

  阮仲容拿下眼前的黑色綢緞布條,還好洞內光線不足,不至于造成視覺沖擊。

  看到眼前的人,一頭青絲散開,臉上還帶著淚痕。

  雖然看起來面色清冷,卻不知怎的,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阮仲容也有些不受控制,他伸過手把她拉進懷里。

  “阿朗,你沒事就好?!?p>  程寄書一下子推開了他,手剛好按到阮仲容受傷的心口處。

  “飛鷹刺的?”程寄書有些不忍看這個傷口。

  他原本穿著一身白衣,這下白衣上斑斑血痕處處綻放,像極了冬日冷艷的紅梅。

  “嗯。”阮仲容確實疼到了。

  但看著對面人關心他的樣子,他倒是有幾分愉悅。

  從前,他以為自己真有斷袖之癖,可能是真喜歡男子。

  其實他喜歡的只是這個人,不管她是男的還是女的。

  從一而終,只是這個人而已。

  “略微有些疼,阿朗你能幫我吹吹嗎?”

  阮仲容像個孩子一般,笑得有些調皮。

  “疼死你算了,你還不如不救我,這下好了,都栽了?!?p>  程寄書有些無語,人都說世子早慧,怎么唯獨這個時候,不見他的高智謀?

  雖是程寄書把話說得冷冷的,但還是好心地幫他包扎了一番。

  趁著程寄書都快貼到他胸口給他包扎,他低下頭來,附在程寄書的耳邊,像羽毛般輕附肌膚,輕聲說道。

  “飛鷹說,阿朗……其實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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