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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翼之弘晝傳

十三、深山洞府戡蠻亂 四擒四縱待收兵

清翼之弘晝傳 南溪翁 9581 2021-07-15 10:38:26

  洪宙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靈機(jī)一動,道:“哎呀,不好!”

  棠兒嚇了一跳,道:“怎么拉?”

  洪宙道:“扎西與銀角大王合謀要去謀害金角大王,野人部族必然會生出大亂,咱們應(yīng)該把這消息先告知呂先生,免得他遭涂禍?!?p>  棠兒道:“是啊,呂先生剛救了我,咱們理應(yīng)報答的?!?p>  洪宙見她心地善良,很是喜歡,道:“那咱們現(xiàn)在就回去?!?p>  他二人一起又轉(zhuǎn)回了銀角洞,正遇到呂中從洞里出來,洪宙便將扎西布丹與柯隆所謀之事對他說了。

  呂中聞聽,臉色大變。

  洪宙道:“先生不如和我一起離開這蠻荒之地,我那里正需要郎中,先生去了必能施展平生所學(xué)?!?p>  呂中深施一禮,道:“多謝大俠美意,但呂中曾受金角洞柯大王厚恩,現(xiàn)下他身處危難我豈能逃之不顧!在下這就要趕去給大王報信,讓他先做防備。洪大俠和姑娘還是盡早離去吧!”

  洪宙不禁動容,這呂中雖然只是個郎中,但卻是個忠義之士。便道:“呂先生,我和你一起瞧瞧去?!?p>  呂中大喜,心想有這個高手相助事情便好辦了許多。洪宙和棠兒跟著呂中沿著一條不寬的山路一直往南,沿途遇到了許多野人,洪宙也不回避,他和棠兒都戴著面具,眾野人看不到他二人面目,但見他倆和巫師在一起,也不多問。

  行出十余里,進(jìn)入一個幽靜的山谷,剛轉(zhuǎn)過山腳,便見有七八個野人死在路旁,身上傷口兀自流著血,呂中暗自擔(dān)憂,便加快了步子。前面路上又有不少野人尸首,洪宙看那些野人皆是利刃所傷,且刀口整齊一擊命中要害,料想是銀角大王出手所為,此人武功倒是不弱。

  又往前數(shù)里,只見幾棵大樹并排而生,形成了一個天然屏障,中間兩棵大樹斜倚在一起,下面成了一個正三角形的門戶,洪宙暗暗稱奇,過了這個門便看見前面石壁上一個圓形山洞,洞口也不是很寬闊,但奇石環(huán)繞,上面布滿青藤,看上去甚是幽靜。

  呂中帶著洪宙、棠兒徑直走進(jìn)洞里,這個山洞的洞口看似不大,里面卻寬闊的很,還伴有流水聲。前面不遠(yuǎn)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天井,此刻已日近中午,一束陽光從上面直射下來,照得洞內(nèi)甚是明亮。穿過天井便看見大廳里黑壓壓站了許多野人,扎西和柯隆站在最前面,上首的石椅子上坐著一個老者,這老者身形瞿瘦,灰白的頭發(fā)盤在頭頂,插了一根木棍當(dāng)成簪子,稀落的長須垂在胸前,穿了一件灰色的寬大袍子,兩眼看似昏暗無光。

  洪宙猜想他就是金角大王,他的形象與洪宙之前想象的大不一樣,看他打扮穿著和這群獸皮裹身的野人格格不入,一點(diǎn)也不像是這幫野人的頭領(lǐng),更像是一個幽居山林的隱士。

  果然呂中上前躬身見禮,那金角大王柯薩見呂中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戴面具的神秘人,也不多問,擺手道:“巫師來了,你站在一旁?!?p>  呂中躬身道:“是!”便退到一邊。洪宙和棠兒站在一個角落里,眾人對他倆毫不在意,有許多人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倆的存在。

  柯隆哪將呂中放在眼里,他大聲地對柯薩道:“大哥,你不是常說要讓我們蠻族部落也過上像漢人一樣的日子嗎,現(xiàn)下便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jī),你干嘛又不同意呢?”

  柯隆搖了搖頭道:“蠻族自古以來就是打獵吃肉、結(jié)草而居,咱們要像漢人一樣那得慢慢的改變,不是猛然間一下就改了過來的,這點(diǎn)淺顯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倆說的是蠻族的土語,洪宙也聽不懂,但從他倆的神情上能猜出他們說的是什么。

  扎西布丹在旁道:“柯薩大王此言差矣,你既有讓蠻族部落效仿漢人過活的想法,晚變不如早變,如若只空想而不動,就是再過千百年那也是枉然,只是空想想罷了?!彼f的卻是藏語,但能看出他聽得懂蠻語。

  柯薩斜睨著他道:“我蠻族部落變與不變那是我們自己的事,還輪不到閣下多言。”也是說的藏語。

  扎西布丹哈哈一笑,道:“我聞聽柯薩大王曾跟漢人師父學(xué)過武功,在下不才,想領(lǐng)教一下大王的高招,還請大王賜教?!?p>  洪宙一怔,沒想到扎西布丹居然公開向金角大王叫陣,而金角大王曾跟漢人學(xué)過武功,這讓洪宙來了興趣。

  金角大王柯薩抬頭望著洞頂,喃喃地道:“我多年沒有和人動手了,那些功夫不知道還管不管用。”

  扎西布丹笑道:“要不大王先想想,然后咱們在……”他一句話沒說完,倏然間眼前掌影晃動,眾人只覺得柯薩還是坐的姿勢沒有起身,身體卻已經(jīng)飛出,雙掌朝扎西布丹前胸拍去。

  扎西布丹萬沒有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當(dāng)下不及招架,急往后縱,同時雙手一分一合已將身旁左右兩個野人扯將過來成了一道肉墻擋在身前。只聽嘭地一聲響,那兩個野人各中了柯薩的一掌,頓時鮮血狂噴,倒地而亡。

  柯薩毫不停留,雙足一點(diǎn)已躍在半空,揮掌朝扎西布丹凌空擊落。扎西布丹剛穩(wěn)住身形,見柯薩掌影飄飄,打了過來,一掌中似乎暗藏了很多后招,心里大驚:“此翁厲害呀!”當(dāng)即袖袍一揮蕩起一股疾風(fēng),右掌夾帶風(fēng)雷迅即拍出,砰地一聲已與柯薩對了一掌,二人同時向后退了五六步才站定,均感手臂發(fā)麻。

  呂中見他二人交上了手,眾人目光都望向他倆,便悄無聲息地轉(zhuǎn)身出了洞去。

  在旁之人最感驚奇的莫過于洪宙,那扎西布丹用的掌法居然是龍象般若掌,日前他為桑杰送信,必是桑杰活佛的弟子也在情理之中,但沒想到他武功如此高強(qiáng),似乎不在莎羅奔之下。更令他沒想到的是柯薩用的武功分明是梨花帶雨手的招數(shù)。梨花帶雨手招式精妙,一招發(fā)出落點(diǎn)無數(shù),令對手防不勝防,若不是口傳身教,偷學(xué)是學(xué)不來的,此人莫非和陳老教主和九叔有什么淵源?

  柯薩和扎西布丹轉(zhuǎn)眼已拆了數(shù)十招兒,二人武功皆出自名家,招數(shù)沉猛精妙,在場的眾野人只看得眼花繚亂,一時間洞庭內(nèi)真氣鼓蕩,風(fēng)聲呼呼,大家紛紛后退避讓。

  扎西布丹心里暗自焦躁,心想:這老兒招數(shù)變化多端,一不小心便會著了他的道兒,如此斗下去有輸無贏。我不如用龍象神功和他硬拼內(nèi)力,他一個風(fēng)燭之年的老叟,我何懼于他。想到這里,氣運(yùn)雙掌,口中發(fā)出龍吟象鳴之聲,猛然推了出去。

  柯薩見他雙掌打來,力道威猛,勢不可擋,便已明白他的用意,心想:你欺我年邁,竟要和我拼比內(nèi)力,我這就讓你知道厲害!雙掌一豎,跟著也平推出去,雖然雙掌是同時拍出,但兩股勁力卻是一前一后如浪潮一般。洪宙在旁見他使出此招,不禁暗自喝了一聲彩。

  砰地一聲,四掌相交,氣浪四射,柯薩和扎西布丹同時向后退出了七八步。扎西布丹運(yùn)氣剛拿住身形,不料又一股暗力涌來,急忙向后連翻兩個跟頭這才站住。

  柯薩卻是退出后身子晃了晃便已站定,心里不禁佩服扎西布丹內(nèi)力了得。這時柯隆跑到柯薩身邊,道:“大哥,你沒事吧?”

  柯薩道:“我沒事兒,你且退......”一句話沒說完,忽然感覺腰間一疼,卻原來是柯隆突施暗襲,將一把短刀插進(jìn)了他的腰間。

  柯薩萬沒想到這個從小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會向他突下殺手,當(dāng)下不及細(xì)想,隨即一拳打出,快如閃電,柯隆躲閃不得,頓時被打飛了出去,將身后的野人撞倒了一大片。

  正在這時,扎西布丹疾撲而至,揮掌拍向柯薩前胸,勢道迅猛之極,柯薩出掌相迎,但此刻身負(fù)重傷,真力難以凝聚,一掌相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飛出,尚未落地,一口鮮血已從嘴里噴了出來,跟著后背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落地后本要挺身站起,但胸腹間氣血翻滾,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扎西布丹見此良機(jī)豈能放過,跟著向前躥出,勢若奔雷,全身功力凝于右手,揮掌朝柯薩頂門拍去,定要一擊取其性命。

  就在他的手掌剛要拍落之際,斜刺里忽有一物朝他飛去,速度并不甚快,扎西布丹以為是柯薩的手下投物相救,并不在意,揮手用掌背向來物撩去,本擬先將來物打飛后反手在擊向柯薩。但不料他一揮卻撩了個空,那飛來之物似是一道幻影,跟著嘭地一聲悶響,扎西布丹整個身體飛了出去撞向身側(cè)的石椅子,那石椅子的靠背頓時被他撞得碎成了幾塊,扎西布丹落地后又在地上滾出了老遠(yuǎn),狼狽之相不可言宣。

  眾人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待回過神來,看見一枚松球在地上兀自滴溜溜打轉(zhuǎn)。這松球本是輕浮之物,竟能將一個武功高強(qiáng)的大漢撞飛,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柯薩本已萎頓,看到地上的松球不禁精神大振,高聲叫道:“是恩師嗎,你老人家回來了?”說的竟是漢語,由于神情激蕩,聲音也微微顫抖。

  洪宙緩步走上前來,中指輕彈已封住了柯薩傷口周邊的三處穴道,頓時止住了流血,然后伸出單掌抵在他頭頂百會穴上,助他運(yùn)功療傷。

  “六段錦!”柯薩心里又是一驚,當(dāng)下閉目斂神,在洪宙渾厚無比的內(nèi)力引導(dǎo)下不一會兒便打通了淤塞的經(jīng)脈,精神頓時恢復(fù)了不少。

  洪宙在穿越時帶的有止血消炎的外傷藥,但時間久了藥效已經(jīng)過期,好在出征時汪梨花在他的包里放的有御醫(yī)配置的金瘡靈藥,洪宙掀開柯薩的衣袍,給他傷口敷了藥,又用繃帶包扎牢固,柯薩拱手道:“多謝了!”

  在場的眾野人被他的氣勢所奪,又見他出手救治柯薩,因此誰也沒有上前干預(yù),待他忙碌完畢,扎西布丹才走上前來,道:“閣下是何方高人,居然暗箭傷人!”他往大金川送信時洪宙全身頂盔貫甲,此刻卻是寬衣緩帶,臉上又戴著面具,他如何能認(rèn)得出來。

  洪宙負(fù)手站在柯薩身前,冷冷的道:“憑你這個無恥鼠輩也配來問我的名號?”

  扎西布丹本是桑杰活佛座下弟子,精明干練,通曉多種語言,深得桑杰器重。他所到之處倍受尊崇,何時受過如此輕賤,當(dāng)下叫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原來是一個狂妄無知之輩。來來來,在下就領(lǐng)教一下你的本事!”說罷,身子一縱,口中發(fā)出龍象之聲,雙掌夾帶呼嘯向洪宙打來。

  洪宙袖子一揮,一股疾風(fēng)朝扎西布丹襲去,扎西布丹眼睛一花,似乎看到疾風(fēng)中無數(shù)個掌影從四面八方向自己打來,他大吃一驚,心道:“這是什么武功?”急吸一口氣,雙掌凌空往地下一推,將前縱之勢改成后躍。眾人見他身在半空竟能進(jìn)退自如,不禁同聲驚嘆。

  但不料他雙腳還未落地,洪宙袖子又是一卷,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頓時將他吸了過去,扎西布丹更驚,這一招“擒鶴功”他曾見師父使過,沒想到世間還有第二個人也會,他急忙運(yùn)功相抗,但雙腳離地,勁力使不出來,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撲去,眼看洪宙左掌又拍了過來,當(dāng)下無暇多想,將心一橫,出雙掌相迎。

  他的雙掌剛與洪宙手掌相接,便覺得對方的掌力如浪潮般猛然涌來,后浪推動前浪,洶涌澎湃根本無法相抗,身體頓時飛起越過眾野人頭頂直摔落在了天井里,跟著噴出了一大口血便昏了過去,眾人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柯薩看了洪宙用的招數(shù),更加懷疑,扶著墻壁站了起來,道:“請問恩公,你的武功是何門派?尊師是哪位?”

  洪宙左手畫了個半圓,右手如蝴蝶般從圈里穿出,正是梨花帶雨手里的一招兒叫“清風(fēng)徐來”,站在前面的柯隆只覺得腿彎處和雙肩同時一麻,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動彈不得。洪宙轉(zhuǎn)頭對柯薩笑道:“教我這套功夫的是寒城九叔?!?p>  柯薩聽他提起寒城九叔,不禁大喜過望,道:“原來是師弟到了,今天是我命不該絕??!”說罷哈哈大笑,剛笑了幾聲,便連連咳嗽了起來。

  洪宙聽他叫自己“師弟”,心道他果然是九叔的弟子,其實他從九叔和陳忠處都學(xué)過武功,但并沒有師徒名分,九叔只是傳授了他一些入門的功夫,他的武學(xué)有大的提升還是從陳忠那里受益最多。只是他素來情商出眾,心想這近乎不套白不套,便伸掌抵在他的前胸,真氣到處柯薩立時止住了咳嗽。

  洪宙關(guān)切地問道:“師兄,感覺怎樣?”

  柯薩抓住洪宙的手,心情激蕩,道:“我沒事兒,師弟不用擔(dān)心?!?p>  柯隆雖然是柯薩的弟弟,但對漢語卻一句也聽不懂,苦于全身動彈不得,怒從心頭起,對眾野人道:“沖上去殺了他!”

  和柯隆一起來的都是銀角洞的頭人,雖然被洪宙的威勢震懾,但聽了柯隆的話,齊聲怪叫著便沖了上來。

  洪宙身影一晃,已將最前面的一個野人提了起來,跟著右手橫劃,嗤啦一聲硬生生的將他的一條胳膊從身體上扯了下來。那野人慘叫一聲,頓時昏死過去。

  眾野人驚得張大了嘴,如見到鬼怪一般,紛紛往后退避。正在這時,洞外響起了一片嘈雜聲伴隨著野人的怪叫聲,跟著沖進(jìn)來了無數(shù)野人,這些野人皆手持利刃,進(jìn)來后二話不說,對著先前和柯隆同來的野人砍了起來,轉(zhuǎn)眼幾顆人頭便滾落在了地上。

  洪宙見局面混亂,擔(dān)心棠兒有失,便要招呼她到自己身邊,可是一轉(zhuǎn)頭卻不見了她的蹤影。洪宙心里一動,想起她初見到扎西布丹時的神情,不由得往天井處望去,果然扎西布丹也已不在了那里。

  柯薩一聲長嘯止住了眾人,和柯隆同來的野人都丟掉了手里的兵刃,跪伏在了地上。呂中分開眾人來到柯薩面前,施禮道:“小的來遲了,讓大王受傷真是罪該萬死。”

  柯薩擺手道:“這怪不得你。”說罷,走到柯隆面前,問道:“你知道錯了嗎?”

  柯隆道:“我只是為了全族好,有什么錯?大哥要?dú)⒈銡ⅲ ?p>  柯薩緩聲道:“莎羅奔想霸居金銀山已久,但他卻不敢來犯,你知道是為了什么?”

  柯隆一愣,道:“他害怕打不過咱們?!?p>  柯薩搖了搖頭道:“你怎么這樣蠢呢,那莎羅奔能把朝廷的十萬大軍都打敗了豈能打不過咱們。他所顧忌的是咱們金銀山遍地神龍護(hù)佑,又有四季瘴毒彌漫,所以才不敢踏入半步。如果咱們和他易地而處,我們遷了出去,他住了進(jìn)來,他便會盡悉神龍洞的奧秘,再也不怕神龍和瘴氣襲擾,那時咱們就成了沒有牙齒的孤狼,他要將咱們殺盡屠絕那是易如反掌。”

  柯隆聽罷,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心想大哥說得有理啊,我怎么如此糊涂,竟上了扎西布丹的當(dāng)!

  柯薩道:“你去神龍洞好好想想吧!”說罷轉(zhuǎn)頭對呂中道:“從今天開始讓柯隆看守神龍洞,沒有我的口信不得出洞?!眳沃写饝?yīng)一聲,一擺手,上來四個野人將柯隆架了出去。

  柯薩又對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的那些野人道:“你們怎么說?”眾野人道:“大王饒命,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

  柯薩道:“你們皆聽命柯隆,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們?!北娨叭寺劼牐B連磕頭。只聽柯薩接著道:“以后金銀兩洞皆聽巫師調(diào)度,你們?nèi)舾以儆挟愋臎Q不輕饒!”眾野人又是磕頭道:“我們愿聽巫師差遣!”

  呂中大吃一驚,他是外來之人,本不是蠻族,金角大王卻把如此重任托付給他,實在大出意外,不禁有些惶恐,道:“大王,小人擔(dān)當(dāng)不起如此重任?。 ?p>  柯薩笑道:“沒事的,只要你對族內(nèi)的事處置公平,大家都會聽你的,我讓你統(tǒng)領(lǐng)兩洞其實是想讓你把漢人起居過活的法子慢慢地教會大家,也讓咱們蠻族早些脫離野人的日子,事關(guān)重大,你就別再推辭了?!?p>  呂中跪倒在地,道:“謝大王,呂中定不負(fù)大王重托!”

  柯薩擺手道:“都退下吧,你讓人把這里收拾干凈,傳令設(shè)宴我要招待我的師弟?!?p>  “師弟!”呂中心里一奇,看了一下洪宙,也不多問,命眾野人退去,并把死傷者都移了出去,然后開出宴席。洪宙看那宴席雖然粗陋,但別有風(fēng)味,除了各色山果外便是好多種香噴噴的烤肉。

  柯薩請洪宙在上首坐定,讓呂中同席相陪??滤_道:“今日我們師兄弟相會那可是金銀山多年來最大的喜事,還沒請教師弟尊姓大名?”洪宙沒有想到他漢語說的如此地道,而且也甚是懂得禮法,根本不像是一個蠻族野人。便揭去臉上面具,拱手道:“小弟洪宙,拜見師兄!”

  “洪宙!”柯薩一驚,道:“師弟莫不是朝廷西征的定邊大將軍?”

  洪宙心想他的消息倒也靈通,點(diǎn)頭道:“正是小弟?!?p>  柯薩拍案喜道:“我聽聞洪大將軍用兵如神,屢挫莎羅奔藏兵,但沒想到竟是我的同門師弟?!?p>  洪宙遜謝道:“師兄謬贊了,小弟愧不敢當(dāng)。”

  柯薩又問:“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可好,現(xiàn)在何處?”

  洪宙笑道:“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不定,可能正在尋覓天下美食呢。”

  柯薩聞聽也笑了起來,道:“沒錯,師父的口福那是天下第一?!闭f罷指著桌上的烤肉,道:“這烤肉的法子便是師父親自傳授給我的?!?p>  洪宙好奇,問起柯薩是如何拜九叔為師的,柯薩便向他敘說了結(jié)識九叔的經(jīng)過。原來柯薩青年時進(jìn)山狩獵,遭到了狼群圍攻,九叔突然現(xiàn)身救了他。他見九叔神功非凡,便纏著九叔要學(xué)本事,當(dāng)初九叔沒有理他。后來他找到了九叔在深山里隱居的茅屋,便天天將打獲的獵物送給九叔,到了晚上就睡在九叔的茅屋外面,漸漸地九叔喜歡他的真誠樸實,就開始教他說漢語,待他有了一定的交流能力,便經(jīng)常領(lǐng)著他去漢人的居集地吃美食、購買起居用品,那時起柯薩就對漢人的生活方式甚是羨慕??滤_非常聰明,很快就能流暢的和漢人溝通。九叔獨(dú)居深山時久,頗感無聊,便開始傳授柯薩武功,沒想到柯薩悟性奇高,是一個難得的練武胚子,九叔這一教就是九年,把無相門的入門功夫盡數(shù)傳給了他,閑暇時又教會了他讀書認(rèn)字,因為無相神功是出自道家無為心法,如不了解道家典籍極難達(dá)到高的境界。某一日早上,柯薩來到茅屋,見桌上九叔留書一封,人已經(jīng)走了,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九叔。這些年柯薩把金銀兩洞的瑣事盡數(shù)交給柯隆打理,自己閉關(guān)洞中修習(xí)武學(xué),還經(jīng)常獨(dú)自一人到中原游蕩,尋訪九叔的蹤跡。今日猛然見到自己的同門“師弟”,如何能不讓他驚喜!

  洪宙聽罷,心想九叔多年隱居不出,原來竟是躲在了金銀山中享清福來著。想到數(shù)日前自己差一點(diǎn)帶兵來滅掉蠻族,不禁心里暗自后怕。

  洪宙心掛大軍,宴罷便起身告辭,柯薩拉著他的手說什么也不讓他走,定要讓他多住些時日,洪宙見盛情難卻,便答應(yīng)在這里留一晚,明日再走??滤_大喜,帶著他在金銀山中游覽。洪宙發(fā)覺這金銀山草深林幽,樹木茂密,植被繁多,但到處都是毒蛇,隨處可見,走路時一不小心便能踩到,這些蛇兒遇到蠻族野人卻紛紛逃避,即便被踩踏住身子也不來咬。

  柯薩道:“我們把這些蛇兒稱作神龍,這里的蛇兒毒性極大,若被咬到不死也殘,藏人不敢來犯也是怕了這些神龍?!?p>  洪宙奇道:“它們?yōu)楹尾灰г蹅冃U族的弟兄?!?p>  柯薩道:“西邊十余里有一個很大的洞府,叫做神龍洞,里面有一條洞內(nèi)河叫神龍泉,泉水有驅(qū)毒避瘴的功效,我們族人每年去洞內(nèi)沐浴一次便可保這一年之內(nèi)百毒不侵。若常在此泉沐浴,能終身無礙?!?p>  洪宙見他將如此機(jī)密大事竟毫無顧忌的直言相告,足見對己真誠,心下暗暗感激。當(dāng)晚洪宙又助他運(yùn)功療傷,柯薩血脈旺盛,內(nèi)傷已無大礙。

  次日一早,洪宙把包內(nèi)剩余的金瘡藥全部留給了呂中,叮囑他按時給柯薩換藥,便起身告辭,柯薩雖然不舍,但知道他有軍機(jī)大事不便耽擱,便和呂中一起直把他送出山口來到大路上,才和他分別。

  洪宙道:“師兄保重,小弟平了金川便再來探望?!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滤_見他身影倏忽之間已在數(shù)里之外,不禁駭然,嘆道:“師弟的武功只怕已青出于藍(lán)了!”

  傅恒率軍進(jìn)入大金川之后便聽探子來報,說前天晚上靈鷲峰上燃起了大火。傅恒大驚,推算起來正是洪宙赴約之期,急點(diǎn)齊三千人馬出了西門,往靈鷲峰進(jìn)發(fā)。

  剛出城不到二十里,卻見洪宙衣襟飄動,從大路上而來。眾官兵盡皆大喜,奔過去將他眾星捧月般迎了回去。

  洪宙當(dāng)即下令城門大開,三軍休整。自己也每日和六根、不凈及諸將飲酒暢聊,向胡丹王子求教箭法,興致高時便指點(diǎn)海蘭察、董天弼等人一些武功,得空還帶著艾麗婭出城游玩,日子過的甚是愜意,渾然不似在兵戎交戈的前線。

  時間一久,傅恒不免憂心,這日他約了舒赫德一起來見洪宙,看到洪宙正在擦拭著那把灰明色的手槍,便道:“二弟,莎羅奔避而不戰(zhàn),再過些日子夏至已來,咱們再要找他就難了,兄弟可有什么破敵妙策?”

  洪宙笑道:“大哥不要著急,如我推測不差,近幾日我們就可班師回朝了,我已經(jīng)命人打造了一輛寬大的囚車,專門用來押送莎羅奔回京?!?p>  傅恒和舒赫德大奇,這個兄弟總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舒赫德拉張椅子往洪宙面前一坐,陪著笑臉道:“兄弟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有何妙策快給哥哥說說,我也好讓眾將士早作準(zhǔn)備。”

  洪宙一笑,道:“舒大哥,這次咱們不用出兵,你只管和我大哥在這里喝酒就是,很快便有人把莎羅奔擒住給咱們送過來?!?p>  傅恒和舒赫德更加摸不著頭腦,舒赫德道:“莫非兄弟學(xué)會了法術(shù),能呼風(fēng)喚雨,招來天兵天將把老莎逮住給咱們送來?”

  洪宙哈哈大笑,道:“舒大哥,你不寫小說就太屈才了!”

  正說著話,一名軍校急急來報,說西門外有大批野人前來攻城,兆惠將軍已下令封閉了城門,并令三軍備戰(zhàn)。

  洪宙對那軍校道:“不必驚慌,傳令全軍不得放一槍一箭?!蹦擒娦4饝?yīng)一聲,轉(zhuǎn)身便去傳令。

  洪宙將手一擺,道:“兩位哥哥,和我一起去迎接客人吧?!?p>  傅恒和舒赫德迷迷糊糊地隨著洪宙來到城門,見兆惠和董天弼等手執(zhí)兵刃已整軍待發(fā),只等洪宙一聲令下便沖出去廝殺。洪宙下令將城門打開,然后和傅恒、舒赫德并肩走了出去,眾將緊隨其后。

  出了城門,果然看見城外黑壓壓站了無數(shù)身穿獸皮面目猙獰的野人,足有七八千人,這些人赤裸雙臂,肌肉隆起,手握彎刀和梭鏢,個個強(qiáng)健彪悍。

  傅恒見這陣勢,不禁暗暗擔(dān)憂,一會兒動起手來恐怕難免會有損傷。他正胡思亂想,卻見洪宙笑著快步向前走去,對面野人中一個年紀(jì)大的長者也奔了出來,二人走近,伸出手來握在了一起,看二人神情甚是親近。

  洪宙拉著柯薩的手道:“有勞師兄奔波,快隨我進(jìn)去,我這里有尚好的美酒,咱們喝個痛快?!?p>  柯薩道:“師弟不必客氣,咱們先說正事。賢弟真是料事如神,昨天莎羅奔果然親自帶人去了金銀山,他們懷藏利刃,以拜山為名想趁我傷勢未愈前來奪洞,結(jié)果被我用毒瘴熏倒,將他們盡數(shù)捉住,這就給你送來了?!?p>  洪宙早已料到,施禮道:“多謝師兄!”

  柯薩轉(zhuǎn)頭向呂中一擺手,呂中大聲喝令,眾野人在人群中提出一大群被繩索捆綁的藏人,這些藏人都身體發(fā)軟,站立不住,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最后只有一人挺立不倒,洪宙一看,正是莎羅奔。

  柯薩叫道:“將他帶過來!”

  兩名野人架著他的胳膊將他押了過來,到了近前洪宙看到莎羅奔臉上一層灰暗之氣,正是和棠兒當(dāng)日中的是同樣一種毒。洪宙也不多說,凌空一指,一股罡氣發(fā)出已將捆綁莎羅奔的繩索切斷,然后對柯薩道:“師兄,請把你那個臭瓶子借我一用?!?p>  柯薩從懷里取出瓷瓶遞給了他,洪宙打開瓶塞將瓶子放在莎羅奔的鼻端,沒多大功夫莎羅奔臉色由灰轉(zhuǎn)紅,晦氣盡除。

  舒赫德走上前來,笑道:“老莎,這次怎么說?”莎羅奔陰沉著臉不說話。洪宙道:“莎二哥如若不服盡可再回去集結(jié)人馬來戰(zhàn)?!?p>  莎羅奔畢竟是一方豪杰,如若再戰(zhàn)已幾近無賴,若投降,金川的命運(yùn)便全交他人之手,前景實難預(yù)料。但眼前這位大將軍用兵如神,現(xiàn)下又和蠻族結(jié)盟,藏人腹背受敵,再也無法與之相抗……他權(quán)衡利弊,不由得沉吟不定。

  莎羅奔正自猶豫不決,忽聽一個雄壯的聲音高聲道:“莎羅奔,你還不死心么!難道非要等到朝廷將藏人盡數(shù)誅滅這才甘心。”

  大家抬頭循聲望去,見一匹烏騅馬沿城墻邊馳來,馬上乘客是一位身穿金盔銀甲的老將,面色赤紅,一部灰白的大胡須根根蒼勁。他來到近前,跳下馬來,大步走到莎羅奔近前,雙目湛然放光。

  莎羅奔一見,俯身拜了下去,道:“莎羅奔拜見亞父!”

  傅恒和舒赫德見到此人盡皆大喜,傅恒道:“岳老將軍,你怎么來了?”

  那老將向洪宙和傅恒躬身施禮道:“岳鐘琪參見大將軍、傅中堂?!?p>  洪宙一驚,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岳鐘琪將軍!忙還禮道:“岳老將軍辛苦!”

  傅恒等人知道,岳鐘琪當(dāng)年帶兵打仗,戰(zhàn)功累累,但卻因得罪了雍正已被圈禁了十幾年,此刻卻突然出現(xiàn),定是得到了圣上赦免。

  岳鐘琪道:“老夫聽說莎羅奔攜眾與朝廷大軍對抗,當(dāng)年岳某與莎羅奔有義父子之情,便在皇上面前主動請纓,來到這里協(xié)助大將軍勸降此子?!?p>  洪宙正要說話,莎羅奔卻道:“亞父不必多言,莎羅奔已決意歸順朝廷,愿與洪大將軍和傅中堂一起進(jìn)京任憑皇上裁處?!?p>  莎羅奔這幾句話聲音很大,城上城下官軍都聽得清楚,頓時歡聲雷動。

  洪宙當(dāng)即請柯薩解了眾藏人中的毒,邀蠻族和藏人全部入城,大張宴席款待眾人。席間洪宙命人推出一輛寬大的囚車,眾人盡皆驚愕,洪宙對眾人道:“這輛囚車原本是要囚禁莎二哥進(jìn)京的,但莎二哥英雄豪杰,兄弟十分敬佩?!闭f著走到莎羅奔跟前,道:“莎二哥,你若不棄咱們以后還是兄弟相稱?!?p>  莎羅奔心里感激,道:“多謝兄弟。”

  洪宙轉(zhuǎn)頭道:“來人,把這輛囚車燒了!”伸出手去握著莎羅奔的手道:“明日咱們弟兄騎著馬喝著酒一起進(jìn)京?!?p>  眾人見洪宙如此氣度,盡皆欽佩。岳鐘琪心道:“這位洪大將軍年紀(jì)輕輕卻如此厲害,此時若讓莎羅奔為他而死,莎羅奔也必不皺眉?!?p>  莎羅奔虎目含淚,叫道:“且慢!”

  親兵正要舉火燒車,聽到莎羅奔叫喊,便停了下來。莎羅奔道:“敗軍之將哪有耀武揚(yáng)威進(jìn)京的,洪兄弟,我就坐這輛囚車跟你回去?!?p>  洪宙道:“那怎么成,二哥若想乘車,咱們這里馬車有的是?!?p>  莎羅奔大聲道:“兄弟若不許我乘此囚車,我愿自戕于宴前,請兄弟帶著我的尸首向皇上復(fù)命?!?p>  眾人見此,心里暗贊莎羅奔是條漢子。洪宙道:“既然如此,明日車中多備酒肉,莎二哥堅要乘囚車,也不能耽誤了咱們喝酒。”

  莎羅奔笑道:“這個使得。”眾人皆哈哈大笑。

  洪宙高聲道:“諸位將軍,今晚收拾行裝,明日班師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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