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心里很不爽,她羨慕南康的出身,嫉妒南康的福氣!
她口不對心,噗嗤一笑。
“是啊,晴兒這丫頭是蠻伶俐的,而且還護主。在她口中,南康妹妹賢惠孝順,一丁兒缺點也沒有,都被她給遮掩住了。母后,你先歇著,媳婦和晴兒一道去看看,打聽好了回來給你稟報。”
褚蒜子在晴兒的攙扶下離開崇德宮,趕往南康的方向,路上又起了心思。
“晴兒,公主今后要是嫁到桓家,你可要幫助公主好好看住征北將軍,不能讓公主受半點委屈?!?p> “放心吧,吳王妃,奴婢自幼服侍公主,公主待奴婢天高地厚之恩,奴婢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公主。咦?王妃,你怎么知道將來的駙馬爺會欺負公主呢?”
侍女晴兒哪里知道,從此刻起,她已經(jīng)成為吳王妃的一個棋子!
“這個,這個是我瞎猜的。你想啊,征北將軍文武雙全,屢建戰(zhàn)功,而且人長得又年輕英俊,哪個女子不動心!萬一讓別的女子鉆了空子,公主不就受欺負了嘛。所以,你要仔細盯著?!?p> “哦,奴婢知道了。”晴兒似懂非懂,隨口答應。
“晴兒,老家在哪里?家里還有什么人?日子過得如何?”
“回稟王妃,晴兒家就在丹陽郡,父母健在,家里還有一個哥哥,一家人耕種為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不過這幾年朝廷推行新政,日子嘛,也還湊合?!?p> 褚蒜子眉頭一皺,關切的說道:“堂堂公主的侍女,日子怎么能緊巴巴的,一定是你的主子太粗心,忘了體恤下人。來,拿著吧,這件金釵是宮內金匠打造的,賞給你了?!?p> 說著,她從頭上抽出一根黃澄澄的釵子,遞給晴兒。
“王妃,使不得,這么貴重的東西,奴婢怎敢收下?再說了,無功不受祿,公主知道會生氣的?!?p> 晴兒拼命推辭,但褚蒜子一心要給,而且是真心的,不是那種虛言客套的意思。
“什么無功不受祿,你能照顧好公主,就是大功。這釵子當時多打了一件,我留著也是藏著柜子里派不上用場,給你還能戴上,哪個女兒家不愛美!不愿戴可以拿回家去,給父母貼補家用?!?p> 天上突然掉下個寶貝,晴兒拿在手里又在遲疑!
“對了,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難,盡管給本王妃說。你呀精明伶俐,不僅公主疼愛,我剛嫁入皇家時就喜歡上你了,今后跟我不要見外!”
“謝謝吳王妃,你對我們下人真好,待人和氣,沒有架子。今后需要奴婢效勞的,請王妃盡管吩咐?!?p> “不用謝,本王妃沒有什么要你做的?!?p> 褚蒜子笑呵呵的看著晴兒把釵子揣入懷中,舍不得戴。
她心里在想,收了我的釵子,今后要你效勞的事多著呢。
“母后,好消息!”
不一會,褚蒜子一路小跑,來到庾文君身旁。
“蒜子,慢著點,今后不能跑這么快,當心磕著碰著。你說有好消息,是不是北方有消息了?”
“母后神機妙算,是的。剛剛圣上說了,舅舅傳來戰(zhàn)報,說和梁郡的石聰已經(jīng)接上頭,正和征北將軍前往接應,估計明天就能順利入城?!?p> “太好了,太好了,母后終于可以睡個安生覺嘍。”
庾太后情不自禁,牽著褚蒜子的手,沉浸在大軍得勝的喜悅中。
“真是上蒼保佑,上蒼保佑?。 ?p> “母后別急,還有喜事呢?!?p> “快說!”
“舅舅信中還說,讓我們靜候佳音,不久后,還要朝廷派欽差到黃河邊勞軍!媳婦就說嘛,舅舅這次一定能給大晉爭光,給母后長臉。為這件事,媳婦還和吳王經(jīng)常去道宮祈禱呢?!?p> “難為蒜子這份孝心,你舅舅聽了一定會很欣慰的,他果然沒看錯人??欤负笥H自送你回去歇著!”
庾亮說的沒錯,站在城樓上臂上系著白紗之人的確是石聰,城門也是他讓打開的。
庾亮看不見的是,石聰還戴著腳鐐,身后頂著一柄鋼刀!
昨日的來信也確實是石聰?shù)淖舟E,不同的是,信是在脅迫之下寫就的,而壽州刺史府呈送的那封信才是他自愿書寫的!
庾亮拒絕了桓溫謹慎入城的好意,還嘲笑他杞人憂天。
桓溫一頭霧水,看看城上,看看城下,自己也恍惚了。
庾亮說得沒錯,如果城內真有埋伏,等大軍入了城,大軍可以逐個拔除,埋伏有什么用?
而劉言川更不會對自己撒謊,到底問題出在哪里?桓溫心里焦急,要找劉言川再核實一下。
劉言川還是那句話,城內聚集著大批趙兵,不少人進入街道兩側的建筑之中,除了是埋伏,沒有其他的合理解釋。
而莽撞又心細的劉言川提供的另一條消息讓桓溫真正開始警覺!
他說城樓上,只有石聰?shù)淖蟊凵舷抵准?,而城內的趙人,他們的左臂上沒有白紗!
桓溫腦袋嗡的一聲,心涼到了極點。
白紗是暗號,為什么城內的趙人沒有系,難道他們不怕大軍入城后被誤傷?攻城之前,他就覺得城樓上安靜得瘆人,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然而,主帥庾亮根本聽不進去,自己身為先鋒也無可奈何。
劉言川驍勇異常,猛然間突破城樓,完全出乎趙人的意料,設下的陷阱被言川捕捉到了。
可是,城內的兵力不及城外,他們的陷阱會以何種面目出現(xiàn)呢?
桓溫頭腦中閃現(xiàn)出千百種可怕的畫面,就是猜不透趙人意欲何為。唯有一點明白無誤,就是趕快阻止大軍入城。
他心急如焚,又風風火火的去追趕庾亮。
“庾大人,末將恭候已久,請快些入城,城內諸事還要有請大人定奪?!?p> 城上的石聰態(tài)度謙卑,不停催促庾亮加快步伐。
“好好好,此次獻城,石將軍首功一件,本將軍回朝之后,定向朝廷稟報,石將軍就等著圣上的天恩吧!”
“末將謝庾大人提攜之恩,快快入城吧。”
“慢著!”
桓溫大喝一聲,馭風馬稍一奮蹄,已來至庾亮近前,匆匆稟報了方才的情況。
庾亮身子一晃,聽完桓溫的分析,像是被重物狠擊了腦袋一樣,晃晃悠悠。這一回,他不得不信了。
城內為何要伏兵在建筑之內?按理,應該在城門口列隊歡迎大軍入城才是。
還有,庾亮這時再抬頭望去,沒錯,只有石聰系著白紗!
他恍然大悟,當時只顧著看石聰,沒有留意他身旁的將卒是否也系著白紗。
“大軍停下,大軍停下!”
庾亮歇斯底里的呼喊,已經(jīng)晚了。近半數(shù)人馬已經(jīng)跨過了城門,中軍也接近城樓下,而排在最后準備入城的是芒碭山的乞活軍。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地面猛然的震動,連帶著砂石也在跳躍。
桓溫驚愕的發(fā)現(xiàn),城門的拱形門洞內垂下一塊巨大的鋼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將晉軍一分為二,隔離開來。
這,才是真正的陷阱所在!
這一聲震動,把桓溫也震醒了!
幾乎同時,他想出了趙人的陰謀所在,可是隨著石門的落下,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桓溫深為自責,他也大意了!
他當初在徐州擔任游騎時,和朱軍頭還有大垂耳三人第一次來到梁郡城下,曾發(fā)現(xiàn)城門被改造過。
當時兩扇木門的痕跡還在,如今趙人又加建了鐵閘。
六年之久,時過境遷,桓溫當初的印象已經(jīng)模模糊糊,而且此次主攻城門的是庾希,自己被安排在陣后,并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這一點。
梁郡城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道遮人耳目的木門!
事實證明,胡虜不僅兇殘嗜殺,歹毒和刁鉆也同樣高明!
“石聰將軍,這是何故?”
庾亮還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大聲質問城樓上的石聰,讓他驚悚的是,石聰沒了!
而石聰剛剛站立的位置換了一個人,也是漢人模樣!
“你是誰?石聰將軍何在?”
“庾大人受驚了,在下乃小王子石閔!”
庾亮心頭一震,石閔的威名自己早有耳聞,王導、郗鑒還有桓溫都提及過,是大趙有勇有謀的年輕將領。
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庾亮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了,上了石聰?shù)漠敚?p> 此刻,首先涌上心頭的想法是,只要自己大難不死,朝廷是不會過分追究的。因為前來接收梁郡,很多朝臣都是支持的,而且皇帝也是首肯的。
不是戰(zhàn)術上的過錯,怪不到自己頭上。
抱著僥幸心理,庾亮稍稍寬慰了一些,或許石聰和石閔還在較量,況且大軍還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轉眼之間,殘忍的畫面擊碎了他僅存的一絲僥幸。
庾亮徹底明白,完蛋了!
“庾亮匹夫,你的朋友石聰在這里?!?p> 石閔一揮手,兩個軍士將石聰五花大綁押至城樓上。
“石聰,你出爾反爾,不講信義,一步步將本將軍誘騙至此,你害了本將軍,別忘了,我手里有你的親筆信,臨漳會放過你嗎?”
可憐的庾亮還以為石聰臨陣倒戈,手指城樓,怒罵道。
“哈,姓庾的,你他娘的真是個蠢材,是個草包!”石聰慘然苦笑。
“說我害了你,我還要問問是誰害了我?咱們不是約定昨日攻城的嗎,你為何要延遲一日?你知道嗎,就昨夜幾個時辰的工夫,滄海倒流,形勢逆轉了。我好端端的鎮(zhèn)南將軍,因為你的耽擱,轉眼成為階下囚,刀下鬼了?!?p> 庾亮心虛,的確是他耽擱了一晚,而且還派特使阻止桓溫接應。
石聰仰天長嘆,恨不得躍下城樓撕咬庾亮。
“如今,陪著我一道死的,還有我的心腹將領,還有我的一千親兵,還有我的妻兒老小。他們都是因為你的耽擱才慘遭厄運,命喪今日,誰能給他們一個交代?呸!”
石聰向城下的庾亮所在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庾亮,你有何臉面騎著高頭大馬,擎著大晉節(jié)杖?沒有當朝國舅這個裙帶,你他娘的哪有資格當尚書令,還他娘的什么狗屁驃騎將軍?”
石聰大爆粗口,庾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可惜,老子命不好,你們的狗皇帝居然派了你這個蠢貨過來!你就是一個十足的草包!一個世人嘲笑唾棄的無能之輩!大晉朝廷有了你頭豬,離亡國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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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正史上,庾亮就是這樣的繡花枕頭,活該如此!本小說基于歷史,適當加工,恭請您繼續(xù)閱讀下去,期待您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