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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衣冠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夫人現(xiàn)真容

大晉衣冠 大楚刀客 3819 2021-07-10 19:18:26

  這些年的辛苦似乎白費(fèi)了,打了水漂,桓溫感慨萬千。

  他既為自己的遭遇惆悵,又為燕地的戰(zhàn)事憂愁,不知不覺,等來了一個契合心境的佳節(jié)!

  端午節(jié)由來已久,相傳是紀(jì)念三閭大夫屈原的。

  屈原是荊楚之人,楚王室的忠臣,楚國被攻破后,自作絕筆《懷沙》后,自沉汨羅江。四方百姓聞聽,紛紛駕船前來,四處搜救。

  百姓們心善,擔(dān)心江里的魚蝦啃食屈原的遺體,紛紛將米團(tuán)投入江中。

  此后,為寄托哀思,表達(dá)對愛國詩人的敬意,荊楚之人便在每年的五月初五,泛舟江上,相互競逐,投下的米團(tuán)也演化成采粽葉包粽子的習(xí)俗。

  “大將軍,惱也無用,褚蒜子力主殷浩伐燕就是為了壓制你。戰(zhàn)端未開,便抽走了鎮(zhèn)軍,你能保證今后她再不打荊州的主意?”

  郗超怒意未消,戳穿了褚蒜子的陰謀。

  “是啊,恩公,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聽郗超的,占據(jù)益州自立,省得處處受那娘們的氣?!?p>  “大將軍,拋棄幻想吧!”

  袁真平日里話不多,此時卻一語中的。

  “屬下敢這么說,無論你立下多少功勞,哪怕有朝一日,把秦人、鮮卑人、趙人全給滅了,只要是她掌權(quán),一樣讓你陷入今日之寒酸窘迫。雙方之間勢如水火,不共戴天,就蒙著一層薄薄的遮羞布罷了?!?p>  桓溫皺眉道:“她這么做,難道僅僅是為了對付我?難道她不知這樣做同樣會開罪圣上?圣上總有一天會親政的,而且這一天越來越近了,到時候看她還怎么蹦跶。”

  郗超忽然瞪大了眼睛,抽了一口涼氣,吃驚道:“大將軍此話倒是提醒屬下了,這女人善弄權(quán)術(shù),貪戀權(quán)柄,習(xí)慣了頤指氣使和大權(quán)在握?!?p>  言川問道:“那又怎么樣?”

  “這樣的人是絕不會輕易退出舞臺的,照她貪婪多欲的習(xí)性,將來圣上即便親政,她能心甘情愿拱手交出權(quán)柄么?照常理推斷,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恐怕還會有事端發(fā)生?!?p>  “此話何意?”桓溫問道。

  “要不,她在交出大權(quán)前,就會處置好一切,比如將她的人扶植起來,將她反對的人徹底消滅。要不,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桓溫追問道。

  郗超意味深長,說道:“就是,意味著,我也說不好,或許她和圣上會發(fā)生什么!”

  “胡說八道!”

  桓溫?fù)u頭反對。權(quán)柄再誘惑,圣上可是她的親生兒子,而且是獨(dú)子?;⒍静皇匙?,她危害圣上,能得到什么?再說,她還能剩下什么?

  郗超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

  “那倒也是,那么做也不合情理,沒有圣上,她什么也不是,那還要這江山有何用?或許是屬下杞人憂天了?!?p>  桓沖對大哥的遭遇頗為不滿,也開口說道:“大哥,凡事預(yù)則立,如果哪一天殷浩也建立了大功,堪與荊州抗衡,那褚蒜子就會撕去那層薄薄的遮羞布?!?p>  桓溫望著他,問道:“你想說什么?”

  “圖窮匕見,時機(jī)一到,她一紙?jiān)t令,調(diào)你回京任職,把荊州再交給她的人,給你來一個釜底抽薪,看你如何自處?”

  這個想法,說中了所有人的心思,桓溫?fù)?dān)心的也正在于此。

  特別是死心塌地的郗超,對此更為敏感,言道:“桓沖所言,屬下以為,是那個女人的不二法門。她現(xiàn)在還能保持一定的克制,是因?yàn)檫€沒找到足以對付大將軍的人選。她扶植殷浩有不少年頭了,其實(shí)殷浩只是她用來對付大將軍的棋子?!?p>  “哦,我們都是棋子?”

  “沒錯,大將軍若敗了,殷浩遲早也會成為她的棄子,她真正的用意是將軍政大權(quán)牢牢掌握在兩個弟弟手里,還有舅氏謝家。”

  桓溫心想也是,可嘆殷浩還沒有看到這一點(diǎn),急不可耐,在朝上公然嘲諷何充大人。只知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后。

  桓溫心生悲涼,自嘆他和殷浩的命運(yùn),兩位昔日的好兄弟,今日的角逐者,竟然都是褚蒜子棋盤上的卒子,真是悲哀。

  “大將軍,現(xiàn)在殷浩伐燕,不管成敗,都與大將軍無關(guān)了。不過,她有千般變化,咱有一定之規(guī)。將來不管如何,荊州是安身立命之本,哪怕背上抗旨的罪名,斷不可交出荊州,否則大家伙估計(jì)連性命都難保!”

  袁真話不多,再次仗義進(jìn)言。

  桓溫悵然道:“世道不公,只有匡扶世道了,為自己,也為天下人謀求公平!她越是要除之而后快,咱們就越是要堅(jiān)如磐石。”

  他已經(jīng)想好了,首先是要站穩(wěn)荊州,其次,益州也要牢牢捏在手里。憑大伙這幾年的努力經(jīng)營,她想輕易染指恐怕沒那么方便。

  之后,再做別的打算。

  郗超眉頭一皺,獻(xiàn)計(jì)道:“大將軍,屬下已經(jīng)籌劃了,燕地趙地既然她全交給了殷浩,北面不是還有秦地嗎?今后根據(jù)情勢,咱們再向秦地發(fā)展,荊州益州和秦地接壤,那可是半壁江山啊?!?p>  “噓!慎言。今后這些話還是少講的好,當(dāng)心隔墻有耳?!?p>  桓溫叮囑一句,輕聲道:“秦地之事,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一步棋,暫時先不考慮。當(dāng)務(wù)之急,益州還留下最后的一個隱憂沒有消除,一個釘子沒有拔除,必須快速了結(jié)此事,諸位可有良策?”

  “這有何難?”

  郗超點(diǎn)子多,悄悄說道:“事不宜遲,明日就是端午,大將軍何不與民同樂,到江中賽龍舟,晚上再宿營軍帳,和軍卒痛飲,這樣的話,便可引蛇出洞。制住蛇首,蜀地自然無蛇,也好早日了結(jié)荊州身后的隱患!”

  桓溫喜道:“好,諸位,咱們這么著……”

  次日過午,桓溫處置好公務(wù),便告知袁宏,合衙休沐兩日,僚屬可回家和家人團(tuán)圓。又交代袁宏和展堅(jiān)留下值守,自己要明日日中方回。

  隨后,他便帶著諸人到長江碼頭,和荊州百姓一起賽龍舟,包粽子,慶賀端午。

  走時,特意交待佳兒和李婭,好生照顧王芙和桓玄,有事可告知袁宏處置。

  長江江面,江水濤濤,望不到對岸。堤上堤下,圍觀的軍卒和百姓密密匝匝,十分熱鬧。

  水中,十?dāng)?shù)艘龍舟長而扁,健壯的水手操著木槳,嚴(yán)陣以待。

  船首一人,高高擎著紅色的旗幟,岸上鼓聲傳來,春雷一樣震耳。

  一會,只見木槳上下翻飛,水手爭先恐后,一道道水波蕩起,龍舟似離弦之箭,向終點(diǎn)劈波斬浪。

  船后,陣陣?yán)嘶ǚv!

  搖旗的,吹號的,吶喊的,還有水手的暴喝,整個江面沸騰起來,像是千軍萬馬在廝殺,那陣勢不亞于戰(zhàn)陣的猛烈。

  桓溫、桓沖、言川、伏滔、袁真等人自駕一艘,脫去戎裝,放浪行跡,和軍卒一較高下。

  行至中游,還不落下風(fēng),可是到了七八成的距離,便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到底是年紀(jì)上身,耐力不足,眼看著身旁的衛(wèi)卒將自己甩至身后,其中一個衛(wèi)卒還挑釁的看著劉言川和伏滔,嘲諷道:“二位師傅,徒兒們先走一步了?!?p>  領(lǐng)頭的石虔更過分,揚(yáng)起木槳,挑起一串水花,灑在桓溫等人身上。

  技不如人,還遭嘲弄,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石虔駕駛的那艘龍舟率先沖到終點(diǎn)。

  船頭的木龍呲牙咧嘴,張開的龍口恰好咬住了終點(diǎn)處懸在江面上的錦標(biāo),奪得了第一。

  劉言川和伏滔氣得臉紅脖子粗,沒辦法,只得認(rèn)輸,二人誰也不服,互相掐架,埋怨對方拖了后腿,在親手教出的徒弟面前喪盡顏面。

  天黑之后,碼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大帳內(nèi)喧嘩聲不斷,人聲鼎沸,如同炸開了鍋。

  眾人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桓溫等人輪番到各帳勸酒,隨后,便回到諸位僚佐兄弟的大帳,關(guān)上帳門,繼續(xù)飲酒。

  飲至二更時分,桓溫和言川二人假裝小解,悄悄溜出了大帳的后門,策馬而去。

  夜色漆黑,滿天的星斗眨著眼睛,注視著暗夜中的大地。

  一個黑影躡手躡腳潛至一處跨院東側(cè),輕輕叩響了房門。

  屋內(nèi)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低低的問道:“誰呀?”

  “是我!”

  “你是誰?深更半夜敲打婦道人家房門,意欲何為?”

  “我是誰難道夫人聽不出來嗎?不過別誤會,在下并無惡意?!?p>  “哦,我聽出來了,是你!”

  “不錯,正是在下,煩請夫人開開門,容在下入內(nèi)敘話?!?p>  “有話就在門外說吧,我聽得見?!?p>  “這樣說話不方便,萬一被人聽到,你的身份就暴露了?!?p>  婦人一驚:“我的身份這里何人不知,還能暴露什么?”

  “別以為在下不知,你不是什么誰家的堂妹,不是什么夫人,而是公主,成漢的公主,李勢的胞妹,是么?”

  婦人大吃一驚,內(nèi)心慌亂,強(qiáng)作鎮(zhèn)靜,喝道:“你在胡說什么?妾身聽不懂!”

  但手上的動作卻出賣了她,慌忙打開門栓,黑衣人閃身而入……

  進(jìn)至內(nèi)室,黑衣人屈膝下跪:“屬下見過公主!”

  婦人冷冷道:“你,你怎知我的身份?”

  黑衣人回道:“漢王多年前曾無意中透露過,他有個妹妹,但后來始終緘口不言,再未提及,應(yīng)該是怕有人傷害到她。圣上被晉人俘獲后,屬下曾悄悄盤問過幾個內(nèi)侍和宮女。”

  婦人聽到這里,慌了。

  “有人透露說公主或許在青城山修道,于是屬下又到了青云觀,發(fā)現(xiàn)道觀猶在,而所有的道姑都不見了蹤影,公主也神秘消失了?!?p>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線索的?”

  “當(dāng)時屬下一頭霧水,多方查證,仍然一無所獲,便漸漸放棄了。可自公主第一次出現(xiàn)在王參軍府上,屬下便起了疑心。因?yàn)楣鞯穆曇敉疝D(zhuǎn)獨(dú)特,屬下好像在哪里聽過,后來終于想起來了?!?p>  “哦!”

  “公主有一次給小主人送親手納制的童鞋,無意中叮囑了小主人一句,當(dāng)時屬下便在場?!?p>  婦人玉手一攥,暗嘆自己不小心。

  “漢王過世后,公主偶爾還會給小主人送錢送糧,當(dāng)時屬下以為公主或許是受過漢王之恩,才解囊相助,根本沒有想到你竟會是公主。直到在王參軍府上我聽到了這個聲音,前后思索驗(yàn)證,才聯(lián)系了起來?!?p>  婦人沉默不語,心口突突在跳。

  “后來,屬下找到了王參軍,逼問之下,他才承認(rèn)公主根本不是他的堂妹,而是不久前剛剛到他府上,而且時機(jī)非常吻合?!?p>  婦人弱弱問道:“哪個時機(jī)?”

  “就是桓溫伐蜀之后不久,還說是大將軍李福親口交代他的,讓他們以堂兄妹相稱。為防止有人追查,還在略陽為公主偽造了戶籍和證人,一切做得天衣無縫?!?p>  婦人冷冷道:“揭開面紗吧,我知道你是誰。這么煞費(fèi)苦心,打探我的身份,有什么打算?”

  黑衣人揭開面紗,正是展堅(jiān)!

  “屬下想,大將軍這么做,并非是想讓公主改名換姓嫁給桓溫吧,肯定是另有籌劃。可惜這些話,大將軍從未向?qū)傧绿峒斑^。屬下左思右想,除了伺機(jī)除掉桓溫,復(fù)辟成漢,還能有什么大事,能讓公主委身下嫁給滅國仇人桓溫?”

  婦人心頭一震,自己所有的秘密和心思都被展堅(jiān)掌握了,慘淡的燭光映照著她又喜又憂又驚又怕的芳容。

  她是桓溫疼愛的夫人王芙!

  她其實(shí)也是成漢公主李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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