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幾乎是成宇的前腳，剛離開李飛的辦公室，后腳跟，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就進來了。
這個鬼鬼祟祟的人，就是趙志。
他夾著一個公文包，肥胖的身軀，脂肪隨著步伐一抖一抖。
進入晨陽英語這前半年，這個男人雖然位列核心教師團隊，但作為成宇心里“順帶”收過來的人，一只有名無權(quán)，雖然工資待遇還可以，但也只是跟著其他兩位老師打下手，沒有自己單獨的學(xué)生。
隨著今年上半年來，晨陽英語瘋狂的擴張，成宇和李揚把關(guān)注點放在了各大分校上，鉆石大廈里雖然依舊有學(xué)生，但是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喧囂。
核心教師團隊里，其他兩位老師，都調(diào)到分校去了，趙志還在本校。
這樣一來，趙志就成了晨陽英語本部資格最老教師，也開始指揮收招來的教師了。
這新來的教師里，有幾個還是之前在鵬光英語的同事。看著這些以前和平起平坐的老師，現(xiàn)在都要聽自己的安排，趙志心里終于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彎下肉乎乎的身軀，敲門。
“李總，我來了?！?p> 李飛對趙志的到來沒有驚訝，面無表情對他點點頭。
“趙老師，別來無恙呀？”
因為腦子里還想著剛才和成宇的交鋒，所以李飛不自覺地也問了一句成宇問自己的話。
“托李總的福，很好，很好?！?p> 房間里地窗簾全部被拉開了，面積碩大的落地窗戶，迎接了濱海高空最明亮的陽光，充盈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光線正對著趙志，讓他有點兒睜不開眼睛，不由自主地用手掌遮住了額頭。
趙志手上帶著一塊海鷗牌手表，他舉手的時候，光射在手表表面，一道亮光折射到李飛的眼睛上。
被這光一晃，李飛也用手遮住了眼睛。
“呼……”
這一閃，將李飛的神思抓了回來，在這之前，他一直在和成宇的對話里神游呢，以至于看到趙志，也不記得他要來干嘛了。
這下記起來了，趙志，可是有情報要像自己匯報。
“怎么樣，趙志，這一年你辛苦了，聽說成宇還挺器重你，讓你做了核心團隊的教師啊，比起之前在鵬光英語，你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光不少?！?p> 單純的趙志，沒有聽出李飛的言外之意，竟然還樂呵呵地回答：
“你別說，這姓成的還真夠義氣，我以前那么對他，他還真受我，還把我的工資待遇提高了兩成，嘿嘿?！?p> 李飛也不惱，微笑著對趙志說：
“喲，挺好，那你就繼續(xù)呆在成老板那里吧，人家給你給得多，是不是?！?p> 趙志愣了一下，笑容僵住了，終于聽懂了李飛的意思。
“不不不，李總，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啊，我永遠(yuǎn)都是濱江集團的人！”
“放你丫的狗屁！”
李飛笑著罵了一句，若不是隨后一支筆，被他狠狠地剁進桌子上地皮革里，墨水四濺，還真看不出他生氣了。
“送你走之前，怎么和你交待的？一周通一次電話，一個月一次面談，直接和我對接。這一年過去了，電話接不接，要看你趙老板的心情，面談來不來，要看你趙老板有沒有空?！?p> “趙志，你膨脹了，別忘了，你就是個被王勝利潑了一臉酒的廢物！”
此話一出，趙志的臉上如同被李飛扇了一巴掌，瞬間面如死灰，頭也耷拉了下來。
“李總，您的吩咐我一刻也沒有望，只是成宇把我留在鉆石大廈以后，確實有時候抽不開身，我若是怠慢了工作，就會引起成宇的嫌棄，畢竟，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要我……”
李飛伸出手，拔出插得死死的鋼筆，筆尖朝兩側(cè)開叉，藍(lán)色墨水，如同血液一般，從叉縫里緩緩滴落。
他突然脖子向前，嘴巴低到鋼筆底下，用舌頭舔了一口筆尖，藍(lán)色的墨水順著李飛的嘴角留下，染藍(lán)了他精致的襯衫。
他的表情非常享受，像是一頭偷獵得手的野獸，舔舐著獵物被咬開的喉管里，噴濺的鮮血。
趙志被這突如其來得一幕嚇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挪步，“李總，你、你怎么了？”
李飛瞇著眼睛，依舊是表情享受地舔舐著藍(lán)墨水，直到最后搖晃著鋼筆，滴完最后一滴，才緩緩睜開眼。
下巴上，全是一片嚇人的藍(lán)色，領(lǐng)子，胸口，被藍(lán)墨水染得面目全非，若是把藍(lán)色換成紅色，活脫脫一只渾身沾滿鮮血的食人族。
他享受完了，舔舐了一下嘴角的墨水，然后用筆尖指向趙志。
“你過來，靠近說話。”
趙志唯唯諾諾，不敢向前。
“給老子過來，你兒子的醫(yī)藥費，還要不要了？”
趙志聽到醫(yī)藥費這個詞，身體瞬間一顫。
當(dāng)初李飛找到自己，要求他作為臥底潛入晨陽英語內(nèi)部，就是以趙志兒子的醫(yī)藥費為引誘。
這孩子可憐，一生下來就是個腦癱，話也不會說，每天咿咿呀呀，看得人心疼，只能在康復(fù)機構(gòu)里進行康復(fù)訓(xùn)練。
趙志老婆身體也不好，常年在家靠保姆照顧。
他每月幾百塊的工資，放在其他人身上，綽綽有余了，當(dāng)時對于趙志這樣的家庭，每個月不僅沒有余糧，還常有欠款。
這也是之前年會上，趙志得知自己沒有選上金牌講師，失態(tài)大罵的原因。
他太需要錢了！
趙志強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顫顫巍巍地靠近李飛。
“趙志，你剛才不是在問嗎，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為什么成宇會收留你?！?p> 李飛一邊用紙巾擦拭手掌，一邊繼續(xù)說：
“成宇這人，我很了解。他是一個極度自信的人，用一年時間升到鵬光英語的金牌講師，他早就膨脹了。”
“就連王勝利挽留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成宇大膽把你留在身邊，印證了我對他的判斷。他以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相信自己能用人格魅力感化你，又把你作為吸引鵬光其他老師的籌碼?！?p> 也不知道趙志有沒有聽懂，他突然長嘆一口氣。
“這些我都不關(guān)心，有人給我一口飯吃，也就足夠了。我的家庭情況，李總，您也清楚，只要不是太過火的事情，您要求的，我都能做到，只要，我孩子的治療費用能保證充足！”
李飛滿意地點點頭。
“這就是我喊你來的意義啊。說吧，帶來了什么有價值的東西?！?p> 見李飛神情恢復(fù)正常了，趙志從皮包里拿出一捆資料，把門關(guān)上，繞過辦公桌小跑到李飛身邊。
“李總，這是我這半年收集的資料，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