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變得灰蒙蒙的,太陽收回了它的光芒,躲進了黑云里。風呼呼地刮著,枝丫搖晃,幾人站在白府前,心情異常沉重。
白府外面一片寂寥,門口堆著白紙馬車,灑滿一地的紙錢,頂上掛著兩只白色的大燈籠,上面寫著刺眼的“喪”字。
白皓腕視線模糊了起來,緩慢地向府內移動著。
大廳里擺放著兩具棺材,幾個穿著白衣麻布的下人來回走動著。
“大小姐!”白皓腕的貼身丫鬟弄影奔了過來。
“我爹和我娘呢?”白皓腕握緊丫鬟的手,眼眶微紅。
“你爹娘為了證明自己的忠心,已經自戕而亡了?!币淮┲A麗的男子從大堂后走了出來。
“拜見三殿下。”周圍的下人趕緊恭敬道。
“顧大人,別來無恙??!”三皇子看向顧懷兮。
“三殿下?!鳖檻奄庀蚯氨?。
朱常洵是當今的三皇子,母妃是宮中最受寵愛的鄭貴妃,鄭貴妃一直想要自己的這個兒子當上太子,然而大多擁戴大皇子朱常洛,向皇帝建議立大皇子為太子,大皇子朱常洛又是宮女所生,皇帝不大愿意,對三皇子倒寵愛有加,并且有意立三皇子為太子,卻受到大臣與皇太后的極力反對,三皇子與大皇子的明爭暗斗一直持續(xù)至今。
“太子者,國之根本?!?p> 當初離京之時皇帝對顧懷兮所說的話回蕩在耳邊。
“是你殺了我爹娘?”白皓腕緊盯著這位三皇子,心中恨意漸生。
“本殿聽聞白家女兒落落大方,溫柔可人,如今一看倒是有幾分姿色?!比首幼叩桨尊┩蟾?,上下大量一番,“如今你爹娘已死,不如跟著本殿?!?p> “三殿下。”明鈺攔在白皓腕跟前,示意她莫輕舉妄動。
“明城主,這是何意?”三皇子看著明鈺,笑里藏刀。
“三殿下遠道而來,臣未恭迎,實屬不該,備上薄酒,請福王殿下過府一敘?!泵麾暽羁讨姥矍斑@位皇子不是好惹的對象,他母妃正得寵,而他也在拉攏四方勢力。
“本殿也是微服私訪,明城主將南城治理得井井有條,是該請教請教。”三皇子是不會拒絕明鈺的邀請,這次來南城的目的,除了鞏固白家,還有拉攏明鈺。
“三殿下請——”明鈺做出邀請的姿勢。
“白姑娘可以考慮考慮本王的建議?!比首幼叩臅r候不忘提醒白皓腕。
待明鈺和三皇子一眾人走后,大廳只剩下顧懷兮、夏小橋、白皓腕及幾個白家下人。
“白姐姐,這件事情有蹊蹺,你別著急?!毕男蚩粗站o雙手的白皓腕,安慰著。
白皓腕始終沒有往棺材里看一眼,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使她無法去面對。
顧懷兮往幾名下人看了幾眼,見他們絲毫悲傷的情緒都未表露,便走進棺材。
“顧公子,老爺夫人已蓋棺。”弄影攔住顧懷兮正要揭棺的手,原來這丫鬟是有功夫的。
“這棺材里真的是你家老爺和夫人嗎?”顧懷兮并沒有松開手,眼神犀利。
“讓開!”白皓腕聽見顧懷兮的問話,又想起了之前薛靖說的一席話,走過來命令著弄影。
“小姐,不可!”弄影阻攔著。。
“我叫你讓開!”白皓腕已不見當初溫婉的模樣,“這白家我還做不得主了?”
弄影見狀,便只好退到一旁。三皇子告知她,能攔則攔,攔不住就不攔,這點手段是瞞不過顧神捕的。
“顧公子,我來?!?p> 顧懷兮放開了手,白皓腕很干脆地就把蓋子掀開了,只見棺材里空空如也。
“這白家還有什么值得信賴的!”白皓腕突然笑了起來,“弄影,你跟在我身邊十九年,我可曾虧待過你?”
“小姐對奴婢很好。”弄影自知愧疚,屈膝跪地,不敢直視自家小姐。
“我不怪你,我只想知道真相,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也算還了這十多年的主仆之情?!卑尊┩罂粗蛟诘厣系呐?,冷靜道。
“小姐,奴婢是三皇子派來服侍你的?!闭f是服侍,其實是替三皇子監(jiān)視白家的一舉一動,這十多年來,弄影對白皓腕也算是深有感情了。
“我爹娘知道?”
“老爺和夫人不知道,三皇子怕白家有二心,便讓奴婢監(jiān)視白家的一舉一動,后來見白家忠心耿耿,便卸下了防備。老爺本想幫三皇子以親事拉攏明城主,可小姐您當日悔婚,老爺怕三皇子怪罪下來,白家基業(yè)毀于一旦,便下了殺心?!迸敖淮赖乃惺虑椤?p> “當日是你把我去閣樓的消息透露給了表妹,不是表妹要殺我,而是我爹?”白皓腕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只是白家的一顆棋子。
“是?!迸安桓铱窗尊┩?,她也只是三皇子府的侍婢,小姐也只是這場權勢斗爭的犧牲品。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白皓腕語氣冷漠,“那他們都去哪兒了?”
“老爺和夫人已經去了京城。”
白皓腕看了棺材一眼,跑了出去??粗鵀踉泼懿枷碌陌赘?,兩個白色的大燈籠甚是晃眼,這遍地的白紙,全是謊言,全是謊言!
“白姑娘!”隨后跟過來的沐琰喊住她。
“沐公子,幫我拆了它們!”白皓腕指著頂上的白色大燈籠。
沐琰飛身而上,把燈籠取了下來。夏小橋和顧懷兮也追了出來,看見白皓腕的模樣,于心不忍。
“顧公子,你說他們這樣炸死是為了什么?福王就能保得白家基業(yè)永存嗎?”白皓腕看著顧懷兮,希望他能給出解答。
“世間之事,變幻莫測?!鳖檻奄鉄o法給出準確答案,白家在南城的勢力龐大,墻倒眾人推,因為悔婚的事,白家在南城肯定待不下去了,他們炸死是為了保存白家顏面和實力,白家支持的一直都是三皇子,如今白家只有一條路,就是投靠三皇子,兩股勢力休戚相關。
“是啊,世事無常。如果那天我沒有悔婚,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卑尊┩髧@道,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
“三皇子與大皇子的爭斗累積多年,與你無關?!鳖檻奄庹f出事實。
白皓腕悔婚之事只是分裂了城主與白家的關系,讓南城其余勢力蠢蠢欲動,這次是三皇子前來,大皇子可能也在來南城的路上。明鈺作為一城之主,福王與大皇子之爭,勢必會殃及自身,他的每一步走的亦是艱難。
時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長恨離亭,淚滴春衫酒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