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仙山秘境長,無人踏霧攬蒼茫。雪山綿綿長長,天空時不時有蒼鷹的叫喚,銀峰晶瑩透著寶藍,冰柱斷裂裊裊顫音。深冬時節(jié),鵝毛大雪洋洋灑灑,一女子在雪地里行走著,遠處看恰似天上仙子落入了凡塵。
白皓腕此刻正在雪地里艱難地挪動著,醫(yī)仙師父說,一顆御寒丸只能管兩個時辰,現(xiàn)下還剩下一顆,也就是說她必須在四個時辰之內找到雪蓮并走出雪山,否則將會凍死在這雪山里。
傳說西域雪蓮百年開花,一次只開一株,在低溫雪域高原的巖石縫中生長,呈水晶狀,會發(fā)出淡淡的光芒。白皓腕腦中記著醫(yī)仙師父給她描摹的大致形狀,心里念念道:各路佛祖,我愿以十年壽命換一株雪蓮。
風雪刮在臉上生生地疼,白皓腕捂著臉,嘴里哈著白霧,師父的御寒丸還真管用,臉手都通紅了,還不會感覺到寒冷。迎著風雪走了不知道多久,當身體感到無比冰冷的時候,白皓腕把最后一枚御寒丸送進了嘴里。
她腦海里反復浮現(xiàn)著沐琰躺在毒藥池中,那一盆盆血水,那胸口延伸的云紋,那痛苦的模樣……
白皓腕合著雙手似在祈愿:沐琰,我不想讓你死,不能讓你死。雪蓮啊雪蓮,你快出現(xiàn)吧,哪怕我深埋雪山。
一開始走在雪地上還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越走軟糯的雪越少,堅硬的冰越多,地上越光滑。白皓腕撿了根樹枝撐在雪地上,卻還是冷不防摔了一跤。
“雪蓮!”
白皓腕抬頭準備爬起來的時候,看到山巔處一株圓形花瓣晶瑩透亮,她驚喜地喊了出來!
那朵雪蓮生長在山巔石縫處,白皓腕爬過去,一手握著崖邊的巖石,一手往前小心翼翼地探著,生怕一不小心,雪蓮便會掉到山下。
摘到了!白皓腕高興地捧著雪蓮,卻不知百年雪蓮,根部已經深入石縫,雪蓮一摘,石頭便從縫隙處開始斷裂,就是一瞬間的功夫,整塊巖石便開始往下滾落,連帶著白皓腕掉下雪山,空中只留下一聲女子的慘叫。
沐琰和紫蘇聽到某處傳來了喊叫聲,急急地往聲源處尋去。
“白皓腕!”
沐琰驟見雪地里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急步而去,撥開身上的雪,把她扶起來:“白皓腕!你醒醒!”
沐琰抱著她,往她冰冷的身體里傳送著內力,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有事:“腕兒,醒醒!”
感受到身體一股暖流,白皓腕悠悠轉醒,看到眼前之人后,急急抬起右手,手中緊緊握著之物,五片晶瑩透亮的圓形花瓣,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雪蓮!我找到雪蓮了!”
沐琰看到她嘴角被凍得烏青,臉頰泛紫,眉尖染雪,通紅的雙手還捧著雪蓮在他面前高興的模樣,突然緊緊把她箍進了自己懷里,如果今日他不來,她是不是就埋在了這冰雪之地,啞著嗓子問道:“值得嗎?”
白皓腕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推開一些道:“我想你好好活著。”
那清澈透亮的眼神,如一股清泉入了沐琰的心。兩人對視許久,直到紫蘇在旁邊咳嗽了兩聲道:“主子,我們該回去了。”
沐琰抱起白皓腕道:“我們回家。”
農歷十一月,大雪時節(jié),至此而雪盛矣。一候鹖鴠不鳴;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
縱使屋外北風瀟瀟,白雪揚揚,屋內卻是暖氣厚被,熱湯溫水。
白皓腕被沐琰放在床上,就算用被子裹著,依舊發(fā)抖不停。
“來人!傳醫(yī)仙過來!”沐琰朝外吼道。
琴音和畫意趕緊抱來被子,端上熱水,都被沐琰一一接過。
“主子,醫(yī)仙到。”一下屬恭敬道。
醫(yī)仙見狀,來到床前,伸出手把脈問道:“她這是寒氣入體。老身給了她御寒丸,可她自身并沒有內力,此藥丸會鎖住一段時辰的觸感,感覺不到寒冷,身體卻依然會受到傷害?!?p> “怎么救她?”沐琰自己并沒有察覺,他此刻就像是一個普通男子關心妻子的模樣,哪還有幾分蒼穹閣閣主的殘忍冷漠。
“只需要把身體暖活就行,人體之溫是最易亦是最快的辦法。”醫(yī)仙看著他,心中思慮一番道:“老身這徒兒為了沐閣主獨闖雪山,她寧愿身死也要救你,這樣的情意不知沐閣主作何感想?”
沐琰轉身道:“送醫(yī)仙出去。”
醫(yī)仙搖搖頭往外走去,徒兒,為師能為你做的僅此而已。你心悅的這個男子,可不是個善茬。
沐琰走到床邊,毫不猶豫地脫掉上衣,躺進被窩,抱住白皓腕冰冷得發(fā)抖的身體。
“沐琰、沐琰……”
沐琰聽到白皓腕在說著什么,湊近耳朵,卻聽到她一直喊著自己的名字,伸出手握住她:“我在這兒。”
“沐琰,我找到雪蓮了,我找到雪蓮了……”
聽到她嘴中念出的話語,回應道:“我知道?!?p> 她這身體冰冷得不似活人,她到底是如何承受住那雪山的寒冷的。見她身體一直在發(fā)抖,沐琰把她抱進懷里,用下巴抵住了她額頭:“所有人都想讓我死,只有你,拼盡全力讓我活?!?p> 三日后,雪停風駐。
白皓腕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身處蒼穹閣中。打開房門,一股涼意竄進脖子,院中積雪未消,此景讓她想起在雪山上的事情,原來那不是夢,是沐琰帶自己出來的。
“姑娘,你怎么起來了?”
琴音和畫意看到白皓腕一副單薄之軀站在門口,趕緊拿起披風迎了上去。
白皓腕裹上毛絨披風,徑直往醫(yī)仙房中奔去。自從醫(yī)仙從水牢被放了出來,她就被沐琰安置在他的住處旁,以防云巔之毒的發(fā)作。
“師父——”白皓腕看見醫(yī)仙師父正在房中查看醫(yī)術,大聲喊了出來。
醫(yī)仙放下書便見她奔了過來,關心道:“你剛剛醒來,身體還未大好,不要跑得如此著急?!?p> “師父,雪蓮呢?”白皓腕最關心的就是西域雪蓮的事情。
醫(yī)仙從一處抽屜里取出一個冰碗,碗中雪蓮盛放。走到白皓腕面前道:“此雪蓮只有五瓣,需得等它開到六瓣,方可入藥。雪山之巔采摘下來,不易養(yǎng)活,需時刻保持它適應的冰寒。”
白皓腕問道:“師父,要多久?”
醫(yī)仙笑道:“徒兒不必著急,離你那夫君第二次毒發(fā)還有段時日,若將養(yǎng)得當,五日便可?!?p> “師父,他還不是我……夫君……”白皓腕解釋道。
“什么?!你們不是已經……”醫(yī)仙從驚訝變得有些怒氣:“他沒說什么時候娶你?”
白皓腕搖搖頭,醫(yī)仙端著雪蓮的碗往桌上用力一扣,雪蓮晃晃悠悠,白皓腕趕緊扶好。見狀,醫(yī)仙怒道:“天下竟有你這般女子,你怎得這般傻?”
白皓腕趕緊上前拉著醫(yī)仙的手:“師父,莫生氣,本就是我要強行跟著他的,我要如何做?”
醫(yī)仙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多情總被無情傷。
“你去藥田摘一些赤芍、紅花、丹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