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將軍、妖孽——”
北漠虎身旁的副將抓住其胳膊,望著空中藍光盡顯,水柱環(huán)繞的夏小橋,驚恐萬分。
“這他媽是什么怪物!”
“妖怪來了——”
“妖怪來了,快跑——”
三方大軍頓時陷入混亂,整個戰(zhàn)場人擠人,混沌不堪。
見場面快控制不住了,北漠虎扛起大刀,一刀甩出,將前方逃竄之人攔腰斬斷,怒吼一聲:“都給老子站??!他娘的,這么多人還干不翻他一個嘛!一群雜種!”
北漠虎抽出旁邊士兵的刀,啐了聲:“管你娘的什么怪物,今天我就要殺光你們的人,破了你們的城門,踏平你們的城池,洗凈我族百年恥辱!雖身死亦不悔,給我殺!”
“雖身死亦不悔!殺!”
“殺!”
“殺!”
……
硝煙四起,風塵變幻,兵荒馬亂,刀光劍影間,赤地連千里。
顧懷兮一人抵千騎,鬼煞劍上流淌著鮮血,一滴一滴滲入黃沙里,擦了擦嘴角濺起的血跡,握著鬼煞劍的手凝起一股冷氣,似冰刀穿過,穿透沖來的槍陣,人已疲倦不堪,倒下之際,空中飛來一股強勁的水流,擋住了沖刺的槍戟,一排紅纓斷裂在地,整整齊齊。
“顧大人——”
夏小橋飛奔接住顧懷兮,冰涼的手此刻竟然將鮮血凝固成冰,二人雙手交握,周圍圍了一圈又一圈的敵軍,進進退退,猶豫不敢上前。
顧懷兮回頭看向城門,城門依舊緊閉,用布滿鮮血的手握緊了夏小橋:“橋兒,可悔?”
“顧大人,這句話你已經(jīng)問過我一遍了,”想起在極寒之地的場面,夏小橋定了定眼神,眼中藍光柔和而堅定,“未曾悔過,過去如此,現(xiàn)在如此,將來亦如此。”
北漠虎見顧懷兮吐出一口鮮血,環(huán)繞劍身的寒氣凌亂不堪,此乃真氣逆行,立即大喝一聲:“都給我上!”
夏小橋也感知到了顧懷兮真氣逆行,若再強撐下去,必定走火入魔。聽著四周沖來的喊殺聲,眼前的畫面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她不能讓顧大人死在這里,師父、爹,身邊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離去,她不能再看到顧大人離開她了。
隨即,夏小橋意念一起,空中的雨水傾盆而來,抵擋住了四周圍攻的敵軍,環(huán)抱著顧懷兮準備離去,后方之人卻壘成了一道道人墻,見北漠虎拖來埋在一旁的火藥,手中遮住的火苗蠢蠢欲動。
“能控水是吧?那就嘗嘗這炸藥的滋味!”
北漠虎身后的將士護住一排排火苗,一聲令下,火種燃燒,滋滋的聲響,像是奪命的宣告。
夏小橋見一堵堵人墻護著即將爆炸的火藥,雙手展開,騰空躍起,閉上雙眼召喚地底之水,雙眸一展,水流一柱一柱破土而出,奈何,奈何此乃黃沙之地,水源少之又少,流水的速度趕不上火藥爆炸的速度,眼見一堵堵人墻被炸得空中亂飛,血肉模糊,城門被炸裂,一敵軍沖進城門,大肆殺戮,火光,黑霧,雨水,刀影,畫面慘不忍睹,喊殺聲,慘叫聲,爆炸聲,聲聲充斥雙耳……
人類殘酷的爭斗,你死我亡,赤地千里,夏小橋崩潰地大吼,她救不了師父,救不了夏昭,救不了顧懷兮,救不了世人……
“橋兒,需以西域雪女的鮮血滋養(yǎng)鬼煞,才能發(fā)揮寒冰真氣第九重威力,橋兒,大明氣數(shù)將盡之時,請助兮兒一臂之力?!?p> 腦海中出現(xiàn)一張絕美的臉,百里鳶的話像是空靈的山谷回響,一聲聲穿進了夏小橋心里,夏小橋哭喊著:“百里鳶,我救不了他們,救不了他們!”
“橋兒,你不需要救任何人,你只需要救你自己?!?p> “救我自己?”
“血祭?!?p> “血祭……”
夏小橋咬著“血祭”二字,百里鳶漸漸消失,豁然開朗,從空中緩緩落下,伸手喚起地上的刀劍,染血的刀劍被水流包裹環(huán)繞在夏小橋身邊。
“橋兒,你要做什么?!”撐著鬼煞站起的顧懷兮,心中頓感不安。
“顧大人,我后悔了?!毕男蜣D(zhuǎn)過頭看向顧懷兮,“后悔我們沒有早點成親,后悔我們還沒有孩子,若顧大人以后有孩子了,就喚作顧兮橋,兮橋,惜橋,好不好?”
“橋兒,你別亂來!”顧懷兮想上前阻止,卻被水流形成的冰簾擋在了一旁,用力敲打著冰簾,“橋兒,你過來!”
“顧懷兮,你答應(yīng)我!”夏小橋流出了淚水,嘶吼一聲。
“好,好,我答應(yīng),以后我們的孩子叫顧兮橋!橋兒,你別亂來!你快過來!橋兒——”
冰簾碎裂,地上的水柱回流,雨水漸漸停住,夏小橋閉眼前看見顧懷兮撲了上來,卻沒有接住自己,刀劍扎身,鮮血滲進了每一處刀劍之鋒,霎時,血光沖天,顧懷兮還未碰到夏小橋的衣角,便連同鬼煞劍卷進了紅光中。
顧懷兮的每一寸肌膚都有著撕裂般的痛楚,所有刀劍的劍氣繞著鬼煞劍旋轉(zhuǎn),沾染了夏小橋的鮮血的刀劍,一點一點挖出血珠,一滴一滴滲進鬼煞劍中。鬼煞劍仿佛哀鳴般抖動,沖到了顧懷兮手中,本是藍白劍光的鬼煞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冷冽,此冷冽之氣繞周身一周,便如烈焰般沖天而上,一股紅光從天外飛來,透進了鬼煞劍中,也透進了顧懷兮身體里。
寒冰真氣第九重,冰封千里,翌日而解,如紅日初生,風靡云涌,萬木逢春。原來最后一重并不是末日死亡,而是絕處新生!
雨停風駐,陽光乍現(xiàn),一縷一縷紅光從云層中綻出,黃沙中破土而出的是綠色嫩芽,顧懷兮握著紅光熠熠的鬼煞一步一步踏著綠色而來,背著砍刀的北漠虎,半跪著的齊連,及其千千萬萬的士兵,逃難的城中百姓,皆如臨仙人落世,停止了手中動作,目光停滯,恍惚如新生般的嬰兒,一臉純凈,無傷害,無災(zāi)難,無禍亂……
“顧大人,你莫忘了,我們兩人之間還有婚約?!?p> “顧大人,您真是越來越不知道‘自重’二字了!”
“顧大人,你思考得甚是周全,闖蕩江湖穿得太華麗確實不好?!?p> “顧大人,你對奴家的容貌不滿意嗎?這么冷漠?!?p> “顧大人啊,扔不得,走路多不方便?!?p> “顧懷兮!你來了!”
“顧大人,你是不是生氣了?”
“顧大人,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顧大人,剛剛是不是人多,不方便說話,你有什么大事要告訴我?”
“顧大人,喝粥——”
“顧大人,你莫不是失憶了?”
“懷兮哥哥?”
“顧懷兮,你笑起來可真好看?!?p> “顧大人、我在一處冰窖里,很冷很冷……”
“我是愿意嫁給顧大人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