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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公府緋聞

第二十章 情真

忠勇公府緋聞 我是西門 1413 2020-09-07 18:14:00

  忠勇公府的行館幽雅如閬苑仙境一般。

  安司然帶燕儇到正廳,侍女送上精致的奶酥點心和奶茶等飲料。

  安司然見燕儇專心在吃食上,他起身到廊下,把別館管事叫來,嚴厲下令:“將別館護衛(wèi)派作兩撥,一撥在周遭巡邏,一撥在館中各處設哨位,一切閑雜人等全都回避,必得安靜、安全,出了紕漏,提首級來見!”別館管事唯唯喏喏領命而去。

  安司然再回正廳,雪鶯和紫雁正領燕儇賞,小口小口的喝著奶茶,并十分輕松的悄悄吁氣,看樣子,她們真是又累又渴了。燕儇已經(jīng)喝了兩碗奶茶,安閑的站在正廳北窗邊,正在往湖石小橋的園子里張望。一片落葉隨著輕風旋著撲入窗內(nèi),還帶進隱隱約約的溪水流淌的好聽聲音。

  “三哥帶我看看這園子唄?!?p>  “鞍馬勞頓的,你歇一歇再去,好嗎?”安司然用既是體貼,又是尊重的雙重口氣,恰到好處的征求燕儇的意見。

  “看完了再歇?!毖噘乩菜救坏氖志屯T外走。

  這個莊園,占地很寬闊。一路行去,果然處處佳景,盡顯絕妙匠心,叫人贊嘆不已。最后,他們在“流云軒”停下來。軒里落葉灑金,燕儇笑道:“這個園子真好!好就好在不見雕琢,處處自然?!彼謱χ車恢福f:“這里最好!遠山寧靜,碧水淡蕩,軒邊松竹交蔭,室內(nèi)塵氛不到……這清池中,想必有魚?”

  “是。特意養(yǎng)育鯽魚千許尾,供垂釣,也供憑欄觀賞。”

  “真的?”燕儇高興的一跳,“我下網(wǎng)捕魚,咱們晚膳吃鮮魚!”

  安司然笑道:“你想下網(wǎng)想垂釣都成。要吃鮮魚,園子里養(yǎng)有南方送來的鱖魚,一會兒讓廚房去做。鯽魚刺多,只可做羹湯……”說罷,他就吩咐人去取釣竿、把下網(wǎng)的船劃到“流云軒”來。然后陪同燕儇進軒等候。

  燕儇坐上舒適非常的長榻,不知不覺倦意向她襲來。起初還強打精神,竭力睜著眼,但瞌睡來得非???,幾乎沒有什么過程,她嘟囔著又問了一句:“釣竿和船,還沒……來?”不等安司然回答,身體一歪,倚著安司然睡著了。

  安司然看著她,眉青發(fā)黑,襯映著白凈到幾乎透明的膚色,漆黑的頭發(fā)綰了個家常髻,髻上簪著的綠雪含芳簪因她斜倚的姿勢在慢慢向下墜溜,他伸手在簪子落地前的一剎那接住了它,他將簪子小心的又簪回到燕儇的發(fā)間。

  這日,林櫻落到白云觀上香。

  回忠勇公府的路上,她的翠蓋珠纓八寶車和一輛三馬高車相撞后一起陷入泥潭。這一撞很兇猛,不但雙雙不能動彈,連車身都撞得變了形,車門車窗打不開,車中人便困在車里成了“籠中囚徒”。

  “水月……”翠蓋珠纓八寶車中傳出林櫻落的聲音,“外面是什么情況?你仔細說給我聽。”

  水月尖削臉龐略見蒼白,神色卻還鎮(zhèn)定,“是?!?p>  另一輛三馬高車內(nèi)是一陣陣驕橫的脆生生的斥罵:“該死的狗奴才!你們倒是給我使勁兒呀!……車再推不出來,拿你們一個個都杖死!……該死的奴才!賤婢!……賤婢!”

  管事模樣的漢子頭上直冒汗,一邊使衣袖抹汗,一邊聲嘶力竭的吼叫著十來名的侍從跟班:“推啊,再推!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快啊,都上手推!……一,二,推!……一,二,推!……”

  十幾個人呼喝著號子,鞭梢甩得“噼啪”響,馬蹄一氣亂蹬,那兩車就是不動。管事漢子急得跳腳亂罵,眾人累得往外吐氣,卻也奈何不得。這條南來北往的通衢大路上前前后后被阻的車馬都在叫罵催促,車馬長龍之中有一乘四人轎穩(wěn)穩(wěn)的停在地上,轎中人沉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下人打聽回來,隔著轎簾,恭敬的說:“回王爺?shù)脑挘莾奢v馬車相撞,別在一處,擋住了路。”

  “哦?……”沉默片刻,轎中人說:“掀起轎簾?!?p>  下人忙撩開轎簾,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珠銀帶,豐神俊逸的永禹邁步走出來,他舉目朝橫在路中的兩輛高車望去。

  四個粗壯大漢將手中的八根胳膊粗細,有一人高的長棍深深插進車底兩后輪間車軸下的泥水中,只等令下。車夫也拉緊韁繩,舉鞭靜候。

  當聽到翠蓋珠纓八寶車里林櫻落清亮的一聲“趕馬!”

  車夫的呵叱與鞭聲齊響,所有套繩盡都拉得又直又緊,馬匹揚鬃刨蹄,打著響鼻喘著粗氣,奮力向前掙。四個大漢肩膀扛著長棍撬那深陷泥中的后輪,齊喝:“起!”猛的挺身,八根長棍“喀吧”一聲齊齊折斷,同一瞬間,兩輛馬車的后部一下子從泥里掀出來,“轟隆隆”一片巨響,馬匹向前沖去,箭一般飛出十余丈,泥水四濺紛飛。

  旁觀的人們哄然喝彩!

  永禹面上泛上薄薄笑意,“那馬車中人想來是個極聰明,極冷靜的人,處亂不驚,有大將之風……”

  看著緩緩流動起來的長隊車馬,下人撩起轎簾,說:“王爺,請上轎吧。”永禹點點頭,返身上轎。

  三馬高車的門“嘩啦”打開。

  華貴耀眼的任螢跳下車,咬牙恨命的沖到翠蓋珠纓八寶車跟前,不由分說就朝馬夫身上抽了兩鞭,又揪過水月,“啪啪”扇了兩個耳光,嘴里怒罵道:“賤婢!……該死的賤奴才!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撞我的車!”

  水月臉頰火辣辣的,不服的揚起頭,“我們車走得好好的,是你們的車從后面趕上來硬要超過,直把我們撞進泥坑的……”

  任螢雙眉高高一挑:“呵!大膽!賤婢竟敢回嘴!”揚起手就要打下來,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腕,任螢驀地回頭張口正要斥喝,“大膽……”抬頭看向捏住她手腕的人,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濃眉飛揚,深目薄唇,是安司墨。

  安司墨面色如罩寒霜,語氣冰冷,“表妹尊貴體面,大庭廣眾與奴才計較,豈不有失身份?!?p>  任螢臉頰隨即染上一層薔薇色,她抽回手,倨傲的仰起臉,憤憤的睨水月一眼,扭頭上車。

  水月臉色蒼白,眼睛直望著安司墨,嘴唇不住的發(fā)抖,“大爺……我們家小姐還困在車里呢……”

  安司墨窒住,猛然抽了口氣,飛奔到翠蓋珠纓八寶車前,撲到門上,從雕花空隙間望去。他緊蹙眉頭,急切的問:“櫻落……你有沒有受傷?”

  聽到林櫻落說:“我沒有什么大事……只是腳夾在木板間動彈不得了……”安司墨目光一凜,拔出佩劍,瘋狂的往車門砍去。木屑飛濺,紅木精雕的車門在這削鐵如泥的劍下,雖碎屑四濺,刀痕縱橫,仍無法被輕易毀壞。眾人被他的舉動驚嚇住了,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看著。

  一番急砍之后,他已力氣頹弱,聽到林櫻落說:“我真的……還好……你別急……慢慢來……”她語聲極輕,裊如天外游絲。

  安司墨額頭的汗不斷冒出,他雙目赤紅,運足全力,驀然抬腳踹開扭曲的車門。看到林櫻落小臉煞白,汗珠涔涔,一只腳夾在木板間,云青絲帛長裙上有點點的血漬,她嘴唇還在哆嗦卻對他勾出了一個極美的微笑,這畫面刺得安司墨眼眶生疼,絲絲縷縷洇散,郁鈍卻蝕骨。

  夜里。

  耳邊聽得更漏一聲響過一聲,林櫻落霍然清醒過來,驚覺自己躺在繡帷錦被中,燭影搖曳,已到中宵?!八隆彼懔ζ鹕?,拂開帷幔,竟然不見一人。她掙扎下地,腳一沾地,頓覺綿軟無力,身子不穩(wěn),跌進一雙堅實有力的臂彎里。腰間一緊,身子驀然騰空,被人攔腰橫抱起來放在榻上。林櫻落合上眼,復又睜開,終于真真切切的看見他的面容——安司墨!

  林櫻落直直的望著他,目光恍惚,根本不敢相信,“墨表哥,你怎么會在這里?你……”

  他的手指撫過她嘴唇,語聲低沉,“先別問這些……告訴我,除了腳,還傷到哪兒了?”

  “沒有了……”

  “真的?”他半信半疑。

  她說:“真的……大夫說了,腳傷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正說著,她倒吸口涼氣,他纏裹著藥布的右手被她驀地捉過去。

  安司墨嘴角淺淺勾起,“只是擦破了皮,不要緊的……”

  林櫻落眉頭緊鎖,臉色都變了,“你是銅皮鐵骨嗎?真傻!”她咬了咬唇,抬眸凝視他,酸甜滋味皆堵在胸口。

  想到他不顧儀態(tài),瘋了一樣赤手空拳砸碎車板……想到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抱到馬上,一路飛馳回忠勇公府……她心中便涌起深深的感動。

  父親過世后,那些各懷鬼胎的人如狼似虎的緊盯著她,她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女子,僅憑一己之力防明槍,躲暗算。她雖不想攀權(quán)附勢,不向往榮華富貴,但也絕不想要卑賤飄零,任人宰割??墒菙?shù)番風雨,人生多艱,步步荊棘,有時候她也會想,能有一方晴空遮擋風雨,面對前路險惡,有個人能讓她依靠。

  她看向安司墨,濃濃酸楚襲上鼻端,眼中有淚光瑩然,她終是倔強的昂起了頭,硬是把涌上的悲戚強壓到心底,說:“墨表哥,謝謝你?!?p>  安司墨伸手去輕觸她的眉眼,手指沿著她的面頰,滑落到她的唇邊,他語聲溫柔,“櫻落,我希望在我面前你不必那么堅強?!彼o靜的仰頭看他,他的目光溫柔纏綿,如鐫如刻,有許多愛憐深深藏在其中。

  林櫻落清晰的感覺到胸膛中怦怦的心跳,她囁嚅著,臉紅得好似要滴下血來,羞澀、靦腆,卻柔情如水。良久,她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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