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在學家轉眼一個多月了。
武失去了霞的媽媽這一個線索,一時找不到霞的下落。
這一天是八月十五。
下午,學拎著燒雞、臭桂魚、一大盒月餅回到了家里。霞在廚房里忙碌著,童童一邊做著功課,一邊不停地問著這問著那。
學把菜一個一個地裝到盤子里,擺放在涼亭的石桌上。
夜空象清洗過一樣潔凈,沒有一絲的云彩,大大的月亮象船一樣飄浮在半空,就象新娘皎好的臉龐。
童童正要下手吃雞腿兒,被爸爸用筷子擋住了。
學說:“不可以沒有禮貌喲。人還沒有到齊呀?!?p> “姐姐,姐姐,快來呀?!?p> “我還有個湯快做好啦?!?p> 不一會兒,霞戴著圍裙端上一盆酸辣肚絲湯。
“坐呀?!睂W見霞還一直站著,說道。
“我坐下算什么呀,怪不好意思?!?p> “咱們是一家人呀。不是嗎?爸爸?!蓖f道。
“恭喜你回答正確?!睂W在童童小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
“用不著這樣客氣?!睂W拉著霞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過節(jié)不可以沒有酒?!睂W說著便打開了瓶紅酒,先給霞倒了一杯。又拿了瓶果汁給童童倒上,然后他給自己倒上,端起酒杯對著霞鄭重地說:“這段時間多虧你了,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童童也乖多了,讓我省心不少。我敬你一杯?!?p> “不要這樣說,這是我的本分。我不會喝酒。”霞推辭著。臉紅紅的。
“經常在外面跑哪有不會喝的道理。就這一杯?!?p> 霞盛情難卻,只好呡了一口。
學看著眼前的女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霞來到他家,家里似乎總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不到下班的時間就想著回家。出差在外,早上醒來,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霞,總是猜著此時她在干什么,然后就是往家里個電話,向在電話那端的霞訊問童童,然而話題涉及最多的是霞。在他眼里,她能吃苦,又很勤快。更為重要的是,她與童童相處得很好,每天她把童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她調教得懂事多了。童童也對霞熟絡得不得了,姐長姐短的叫個不停,以前她對她媽也沒有如此親熱過。
霞這時把頭巾摘下,頭發(fā)就象瀑布一樣傾瀉下來。瓜子型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增添了一層柔美,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童童抬頭望著月亮,說:“姐姐,你看,月亮上面好象有個人啊。”
“那是嫦娥姐姐。”
“她在干什么呀?”
“她呀,在搬山。”
“她為什么要搬山?”
“因為有一座山擋在她的面前,無法看到回家的哥哥呀?!?p> 童童順著姐姐的提示,沉浸到一個簡單而又美好的童話故事里,想著想著便慢慢地閉上了睡眼。
霞這時抱起她向屋里走去,學趕忙把房門推開,再跑到童童的房間把被褥展開。霞把童童輕輕地放到了床上,伸手去拉被褥,這時學也伸手了過來,兩只手碰到了一起。他的手象被蟄了一樣馬上收了回去,紅著臉傻笑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認,她已經走進了他的心里,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霞也越來越感覺到學對自己很上心。
她在洗衣服的時候,喜歡用手揉搓,從不用洗衣機。她說這樣洗得凈。學看到后說:“這樣不行的,洗衣液會傷壞你的手。”然后再把洗的衣服一件件放到洗衣機里。
她在做飯的時候,他很樂意打下手。吃過飯,他搶著去洗碗。他已經忘記了她是他招聘來的保姆。
她忽然感覺到,學就是那個曾經出現(xiàn)在她夢中的人。
學已經占居了她心里的全部位置,學快要到家的時候,她會來到大門前,不停地向遠處巡望;等到學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會砰然心動;學離開家時候,她就會魂不守舍,悵然若失……
她第一次品嘗到了掛念一個人的感覺,生活在她心里不再是禁錮的酸楚,無助的無趣和無奈,而是變得那樣五彩斑斕,多姿多彩,馥郁芬芳,風和日麗。
她不愿往下去想,她恐怕這種感覺會很快消失,她恐怕自己的霉運會給學帶來絲毫的不便和不幸。她要把這種感覺深深地埋在心底,去慢慢地感受和咀嚼,就象是小孩子把心愛的禮物藏起來不舍得拿出來玩,唯恐把它弄壞了、弄沒了。
可她不知道,厄運始終在她周圍徘徊,很快把她的心境撕得粉碎,幾乎將她置于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