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擾亂凡心
孤月左走了,白庭坐了一會兒起身出了房間。白庭的院子不大,院子里種滿了草藥。院子西南一角搭了一個藤架,供那些攀爬的草藥生長。藤架下有一方石桌,石桌旁擺了一個躺椅。白庭漫步到藤架下,坐到了躺椅上??戳艘谎圩约旱姆块g,收回來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手繩。慢慢的摩挲著,“棠兒?!遍_口無聲,緩緩的躺了下去,閉上雙目,思緒飄飛。有時候他非常羨慕孤月,雖然王府中危機(jī)重重,但是至少可以將自己心愛的人帶在身邊。
鐘離姒錦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胸口還是有些悶。下床,打開了門,環(huán)視了小院的四周,發(fā)現(xiàn)白庭躺在藤架下的躺椅上,抬腳往那邊走去。走進(jìn)發(fā)現(xiàn),白庭似乎與往日不同,平日里白庭總是一副溫雅暖心的模樣。今日躺在這里,鐘離姒錦總覺得白庭有些憂傷,目光落到了白庭放在心口上的手,似乎明白了。那個手繩,是錦棠送的。想到錦棠,鐘離姒錦心中也有些難受,默默地在石桌邊坐下了。鐘離姒錦剛剛坐下,白庭便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方才的憂愁一掃而盡,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這讓鐘離姒錦有種自己方才出現(xiàn)了幻覺的感覺。
“對不起,吵醒你了!”鐘離姒錦看著白庭說道。白庭掏出小本子,寫到:無礙,本就沒有睡著。隨后接著寫到:餓了嗎?需不需要吃點(diǎn)東西?
“不用了,吃不下?!辩婋x姒錦說道,停頓了一會兒后,說道:“孤月左要是有你一半細(xì)心溫和就好了!”聽此,白庭寫到:你誤會孤月了。
“我怎么誤會他了!他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冷冰冰的,對所有人都冷言冷語的,搞得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銀子似的!”鐘離姒錦吐槽道。
“孤月他只不過是不善言辭罷了!”白庭繼續(xù)寫到。
“他的官腔打的比誰都溜!他不善言辭,誰善言辭?”鐘離姒錦繼續(xù)吐槽。
“你也說了,是官腔?!?p> “我……”鐘離姒錦一時沒法反駁,也是,官腔說的溜,不代表平日里就善于表達(dá)。
“錦兒,你當(dāng)真討厭孤月嗎?”白庭問道。
鐘離姒錦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其實(shí)仔細(xì)想來,他對我也挺好的!說起來我是個丫鬟,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讓我干過一件粗活。說討厭的話,談不上!”
“你對孤月來說很重要!”白庭寫到。
“怎么會?我對他要是重要的話,他干嘛吼我!又怎會看都不來看我一下。”鐘離姒錦反駁道。
“孤月這般做也是不得已,北堂娉婷深受王爺寵愛,若是今日孤月偏向于你,北堂娉婷定然不會放過你!”鐘離姒錦看完沒有說話,只見白庭繼續(xù)寫到,“因?yàn)樯硎涝庥?,自我與孤月相識后,他便再未笑過,一直將自己冰封起來??墒?,遇到你之后,孤月臉上居然也有了笑容?!?p> “真的嗎?”鐘離姒錦心中有些亂。
“回去吧,他在等你。”
“我不!他都不來看我,我才不要回去!”鐘離姒錦拒絕道。
“他又怎會沒有來看你,只是孤月面子薄,怕你醒來不理他,面子上掛不?。 卑淄バχ鴮懴逻@行字。
“現(xiàn)在回去,他是開心了,但是我心里不舒服。但是也不讓他太跌面子,所以我決定明早回去。白庭,還要在這里打擾你一晚上嘍!”鐘離姒錦笑嘻嘻的說道。
“現(xiàn)在可有食欲了?”白庭笑著看向鐘離姒錦。
“有了!我想吃面!”
清風(fēng)院中,孤月左瞧著外頭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估摸著鐘離姒錦也該醒了,只是為何還未回來。放下手中的書,喊道:“寧啟!”
“公子!屬下在,您有何事?”寧啟從房間外走了進(jìn)來。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孤月左問道。
“回稟公子,戌時三刻了!”寧啟答道。
“那,姒錦,可有回來?”孤月左問道。
“沒有回來?!睂巻?jù)實(shí)回答。
“沒回來?”孤月左又看了看窗外。見此,寧啟開口說道:“公子,可要屬下去將姒錦接回來?”
“不用了!是我讓她在白庭那里住一段時間的!”孤月左說道。
“那公子您可還有其他的事情?”寧啟問道。
“無事了,你先下去吧!”孤月左說道。
“是!”寧啟說完便退了下去。見寧啟出去了,孤月左又拿起了手中的書,賭氣似的嘟囔了一句,“既然不回來,有本事永遠(yuǎn)都別回來!”
清晨,陽光緩緩的照進(jìn)清風(fēng)院,整個小院似乎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姒錦!你回來了?”寧啟剛要出院子,就撞見鐘離姒錦從院外走了進(jìn)來。
“我回來你這般驚訝?”鐘離姒錦說道。
“呃……沒有!那個,姒錦,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先去公子……”
“為何我回來要向他報告!”鐘離姒錦打斷了寧啟的話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寧啟看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會,“說的有些道理,你回來確實(shí)沒有義務(wù)去向公子匯報。你不去,我去好了!”說完,折回了孤月左的屋子,敲了敲門。
“進(jìn)來!”
“稟公子,姒錦回來了!”寧啟走了進(jìn)來朝孤月左行了一禮。孤月左放下喝水的杯子,抬頭看向?qū)巻柕?“她人呢?”
“回了自己的屋子?!睂巻⒋鸬?。
“知道了,讓廚房燉些雞湯來!”孤月左重新拿起了杯子。
“是!”寧啟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一臉洞察一切的表情。他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果然公子是喜歡上了姒錦,這他才來稟告,孤月左面上的冰封少了許多,還讓自己去燉雞湯!
寧啟拿來了雞湯,孤月左讓其放下。時不時的朝著窗外看去,他發(fā)現(xiàn)鐘離姒錦自回來后一直未曾出屋子,這可不符合她的作風(fēng)。讓他去道歉,他又抹不下這個面子。等了半晌,雞湯都已經(jīng)不那么熱了,再等下去可就涼了。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心,端著雞湯出了屋子。敲了敲鐘離姒錦的門,門開后鐘離姒錦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說道:“什么事?”
“給你的!午膳時間快到了!”孤月左將雞湯遞了出去。
“多謝公子!這雞湯還是您自己留著喝吧,我就是一個丫鬟,哪里有資格讓公子您親自為我送來雞湯?我可禁不起大小姐再來一掌了!”鐘離姒錦這語氣頗為陰陽怪氣。說完就要關(guān)門,孤月左一只手抵住了門,十分不自然的說道:“對不起!那日,我錯了!”
“孤月左?你方才,說了什么?我沒聽清楚!”鐘離姒錦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聽錯吧,孤月左這是承認(rèn)自己錯了?
“姒錦!”
“好了好了!說出一次已然是難得了,想要你再說一回怕是不可能,我也不是那般矯情的人,這次便原諒你了!”鐘離姒錦笑著說道。
“喝湯!”孤月左再次將雞湯遞了過去。
寧啟發(fā)現(xiàn)自從鐘離姒錦回來后,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一樣了。雖然鐘離姒錦以前在院子里也不干什么活,但是她對孤月左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敬畏的。寧啟總覺得自從鐘離姒錦回來后她好像不太怕孤月左了,而孤月左對鐘離姒錦也是越來越縱容,這導(dǎo)致鐘離姒錦頗有些蹬鼻子上臉的感覺。這不,鐘離姒錦拎著一袋吃的沒剩下一點(diǎn)的瓜子從院外晃了進(jìn)來。
“你去哪了?”孤月左坐在樹下的石桌旁看到鐘離姒錦回來,放下了手中的書問道。
“出去逛了會兒,整日待在院子里也是無趣的很!”鐘離姒錦答道。
“午膳想吃什么?”孤月左接著問道。
“隨便!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說完鐘離姒錦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然后孤月左默默起身出了院子。這是給鐘離姒錦準(zhǔn)備吃食去了。現(xiàn)在寧啟站在一邊已然不會感到稀奇和驚訝了。以前都是鐘離姒錦追在孤月左后面問孤月左要吃什么,然后去準(zhǔn)備,現(xiàn)在居然反過來了。剛開始寧啟還會驚訝一番,如今已然習(xí)慣了。搖了搖頭出了清風(fēng)院,他覺得孤月左最近應(yīng)該也不太想讓他在這里礙事。
“公子!”寧啟從外頭進(jìn)了孤月左的屋子。
“何事?”孤月左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問道。
“公子,是這樣的,擎山附近近幾日不太安寧,皇上將此事交給了王爺,王爺他讓人傳話將此事交給了公子您,這是……”寧啟說道這里突然停下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孤月左應(yīng)該沒有在在聽他講話,不僅如此,孤月左嘴角居然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眼神更是溫柔的膩死人。寧啟打了個寒顫,一臉的驚悚,順著孤月左的視線朝窗子外看去。只見鐘離姒錦搬了一個凳子放在秋千旁,凳子上擺了各樣點(diǎn)心,自己則半躺在了秋千上,手中拿了一本話本子在看,時而笑容滿面,時而淚眼汪汪,時而又怒容滿面,口中的吃食一直未曾停下。蘭花已經(jīng)開了,嗅著淡淡蘭香,鐘離姒錦順手摘了一朵別在了耳邊,愜意無比。收回了視線,寧啟發(fā)現(xiàn)孤月左還保持著剛才的表情和姿勢,并未回過神來。無奈,只好出言喊道:“公子?公子?”孤月左并無反應(yīng),寧啟只好加大了聲音,“公子!”
“嗯?怎么了?”孤月左可算是回過了神。
“公子,您有在聽屬下說話嗎?”寧啟問了一句。
“咳咳!那個,我聽了,你繼續(xù)。”孤月左掩唇輕咳一聲。寧啟也不想揭穿孤月左,遂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王爺將此事交給了您,這是擎山的地勢圖?!闭f著將一卷圖紙交給了孤月左。孤月左接過圖紙后,看了一會將其遞還給寧啟,“你帶些人去把這里清理干凈!”說起正事,孤月還是比較嚴(yán)肅的。
“是!”寧啟接令后便著手去辦這件事。寧啟走后,孤月左重新將目光落到了秋千上的人兒身上。此時鐘離姒錦已經(jīng)完全躺下了,將書蓋在了臉上,似乎是看累了,休息一會兒。
見此孤月左起身出了門,走向那架秋千,走近突然伸手推了秋千一把,蓋在鐘離姒錦臉上的書滑落,鐘離姒錦嚇的立馬下了秋千。見到罪魁禍?zhǔn)?,鐘離姒錦氣鼓鼓的看向了孤月左?!澳銥楹螄樜??”
“以后幾日你來伺候我的生活起居。”孤月左說道。
“為何?以前這不都是寧啟干的嗎?”鐘離姒錦問道。
“我給寧啟派了事情,所以這幾日他不在。”孤月左答道。
“那不是還有衛(wèi)風(fēng)嗎?”鐘離姒錦說道。
“我才是你主子!”孤月左見鐘離姒錦這么多問題,假裝怒了,“這幾日看在你因我而傷的份上,讓你休息了幾日,難不成你連最基本的規(guī)矩都不懂了?”
“我……是!奴婢遵命!”鐘離姒錦見此也是賭氣般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孤月左行了個禮??吹界婋x姒錦這般,孤月左一挑眉毛,轉(zhuǎn)身離開了,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
天色已黑,鐘離姒錦端著一盆溫水進(jìn)了孤月左的房間,“公子,天色已晚,可要洗漱一番歇息了?”
“還早,你先將東西放下吧!”孤月左抬頭看了她一眼。
“可是,待會兒水就……好的,我把它放在這里了,公子您記得洗漱!”看到孤月左的臉色,鐘離姒錦立即干脆利落的將盆放下了。說完就要離開。
“等等!”
“公子,您還有何吩咐?”鐘離姒錦問道。
“過來幫我磨墨?!惫略伦笳f道。
“是,公子!”鐘離姒錦走了過來開始研墨??粗略伦笠恢痹谂墓?,頓覺無趣。只是也不便出言打擾他。研完墨趴在桌邊,左手托腮看著孤月左的側(cè)臉。心中默默稱贊,“孤月左生的著實(shí)好看?!?p> 夜?jié)u漸深了,鐘離姒錦早已困的不行,哈欠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見孤月左還是沒有歇息的苗頭,只好換了只手托著下巴。困意漸濃,終是撐不住了,緩緩閉眼,就這般拖著下巴睡去了。
其實(shí)鐘離姒錦的一舉一動孤月左都知道,見她睡去,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向鐘離姒錦,發(fā)現(xiàn)她的頭朝著桌子栽去,孤月左想要伸手去接住,但是慢了一步?jīng)]接住,幸好也沒有撞到桌子,就那般低垂著腦袋。本以為鐘離姒錦會醒,但是他發(fā)現(xiàn)即便是低垂著腦袋,鐘離姒錦也是睡的香甜,絲毫沒有醒的跡象。眨了眨眼,孤月左伸手推了推鐘離姒錦,結(jié)果鐘離姒錦直接倒了下去,跌到地面上也是毫無反應(yīng)。不僅如此,居然還找了個舒服的睡姿??吹界婋x姒錦如此,孤月左啞然失笑。起身將鐘離姒錦抱了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床鋪上。
“你是豬嗎?這么能睡!”
夜色深沉,萬家燈火已熄,獨(dú)留清風(fēng)小院中一盞明燈,與夜空中的星光交相呼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