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歡聚一堂
每隔倆月的二十號,是家屬可以來探視的日子。年傾朝和梁辰一大早就就去大門口等待自己的親人了。
九點剛過一刻,姑媽的灰色小轎車就出現(xiàn)在樂安的大門口。
姑媽姑父和表哥,從車上魚貫而出,年傾朝開心地大喊著,“姑姑,我在這兒!姑父!哥哥!”
她始料未及的是,車上最后又下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是表哥的女朋友么?”年傾朝暗搓搓地推測著,“怎么完全沒聽說過呢?”
姑媽一見到她就把她一把摟入懷中,扶摸著她的頭發(fā),問她呆得可還習慣,有沒有不開心,吃得好嗎,思念之情一覽無遺。年傾朝似乎聽到了姑媽的聲音有一絲哽咽,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不過這愧疚僅限于對姑媽和姑父,對表哥這家伙她可是滿肚子怨氣。
表哥什么也沒覺察到,興高采烈地介紹著身邊的年輕女孩:“傾朝,這是我表姑的女兒,也是一個表妹,涼水月!”
涼水月怔怔地看著年傾朝,也不言語。年傾朝被她看得挺不好意思的。
表哥捅了捅涼水月:“水月,這是年傾朝,我表妹,在梧大讀歷史,你可以叫她姐姐。跟你說過的,你傾朝姐姐最近科研壓力巨大,來這邊療養(yǎng)呢!”
涼水月依然沒有作出任何反應(yīng)。
年傾朝尷尬地呵呵笑道:“表哥你可以??!妹妹多得和賈寶玉似的!”
她挽著姑媽,帶著其他一行人,穿過有些發(fā)黃了的草坪,到主樓里找了個水吧坐下。
年傾朝這才得以仔細觀察涼水月。
客觀來講,表哥的這個遠房表妹生得十分標志美艷。眉頭微蹙,眼波流轉(zhuǎn),唇紅齒白,一身黑裙下身材玲瓏有致,是站在人群里就可以注意到的出眾美人。
奇了怪了,這是表哥哪個親戚的杰出基因,為何表哥本人長得如此平平無奇。
幾人坐下話著家常,表哥一直在贊嘆樂安療養(yǎng)院的奢侈生活,不停開著玩笑表示自己也想來住一陣子。
姑父也不知道從哪里看了些考古學(xué)的閑雜書籍,滔滔不絕地試圖和年傾朝分享,要她作為專業(yè)人士作出解答。
只有涼水月,翹著二郎腿,捏著一杯冰紅茶端坐著,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冷冰冰的不是很好接近。不知道為什么,年傾朝覺得涼水月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自己。
這可能是她第一次見活的精神病人吧,年傾朝寬宏大量地想著,但凡知道這里也是精神病院的,任憑誰都不會覺得里面的人完全正常。
年傾朝拉著姑媽的手,正回答著一日三餐的吃飯問題,忽然注意到遠處角落的桌子邊,坐了兩個人。
梁辰和她的養(yǎng)父。
年傾朝一直覺得梁辰的養(yǎng)父應(yīng)該是一個看著很年輕,精神頭很足的人。作為年傾朝心中弒妻案的主角,年傾朝悄悄地把他定位成一個風度翩翩,衣著講究,很不老實的騷老頭。
但是萬萬沒想到,實際年齡應(yīng)該六十多歲了的梁老先生,但是看起來卻衰老得多。不光如此,他穿著一身樸素的黑衣,完全沒能彰顯出他的身價。更讓年傾朝驚訝的是,這老人是坐在輪椅上的。
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人有機會害死自己的妻子么?年傾朝的心微微動搖了一下。
隨后她說服自己,可以,他可以雇兇殺人。
年傾朝向四周看了看,果然梁辰父女倆旁邊的桌子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女人看上去四十余歲,風韻猶存,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應(yīng)該是梁辰養(yǎng)父的護工。她肯定和這老頭有點什么。
“老東西,夠明目張膽??!”她心里暗暗罵道。
明目張膽的老東西可能是和女兒談及亡妻了,兩行清淚正順著他的老臉緩緩流下??烧鎵驎莸模∧陜A朝再次惡狠狠地想道。
雖然梁辰的母親是不是真的為人所害都不一定,但是年傾朝已經(jīng)先入為主給她父親定了罪。
梁辰趴在父親身上,伸出小手開始給老頭擦眼淚。旁邊桌子上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正在給她遞紙。
年傾朝看到那中年女人也假惺惺摻和其中,不禁冒了一頭火。沒準兒梁辰母親的死她也脫不了干系。
“傾朝,你在看啥呢?”表哥看著忽然怒氣沖沖的年傾朝,順著她的目光尋了過去。
“啊……那個是我這里認識的朋友,”年傾朝猝不及防,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那個是她爸爸,她媽媽剛?cè)ナ馈?p> “旁邊那女人不是她媽媽嗎?”表哥好奇地問道。
“不是,應(yīng)該是她家的護工?!?p> “她爸還挺會挑護工呢!”表哥不無譏諷地評價道。
看來誰都能覺察到這護工看起來不是特別合情合理。
“可憐的小姑娘。”姑媽心疼地說道。
年傾朝發(fā)現(xiàn)涼水月又開始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梁辰看了起來。
這女孩怎么回事!怎么跟缺根筋兒一樣看誰都直愣愣地盯著,又沒禮貌又尷尬。得虧她是個美女,要是個中年男人指定被人當變態(tài)。
建議你們把涼水月也送到樂安來治療一番。年傾朝在心里默默地說。
“表舅!”涼水月突然開口,把年傾朝嚇了一大跳。
“表舅,舅媽,”涼水月的聲音綿軟好聽,“這里真好,我也想和傾朝姐姐一起來住幾天?!?p> 突然被點到的年傾朝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表哥半真半假地無情拒絕:“你不行,你爸媽沒有傾朝爸媽有錢,樂安很貴的,你住不起。”
姑姑和姑父只當她和表哥一樣在說笑,哈哈哈哈地笑作一團。
送走姑媽一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他們再次徒步穿過院子開闊的草坪。年傾朝看到梁辰在遠遠的地方正推著父親在散步,護工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身后,心里不由一陣酸楚。
她回到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對門強迫癥小哥的房門大開。
年傾朝本來以為小哥又在通風,卻發(fā)現(xiàn)屋里已經(jīng)搬空了,看來是今天出院被家人接走了。
別了,朋友,她一邊想著一邊倒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