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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世

20.賣家出現(xiàn)

廿世 木小乂 4925 2020-09-16 10:31:49

  早晨九點,剛開門的俱樂部除了清掃機器人,就只有張洋一個會員。張洋也是第一次這么早來,四下無人,只好先在休息區(qū)喝茶等候。陸續(xù)有其他的會員來到,熱情地互相打招呼后各玩各的。十點左右,老鬼終于和陳老板一起來了。過了第一天的新鮮勁兒,今天專程為了看比賽而曠工的會員少了很多,除了少數(shù)幾個自由職業(yè)的老會員,還有常年混跡俱樂部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發(fā)燒友之外,就來了三五個專門沖著和老鬼對局的會員。老鬼路過張洋的時候,特地跟張洋打了招呼:

  “期待你今天的表現(xiàn)哦。”

  張洋心想老鬼這人怎么這么沒羞沒臊,但還不好意思直說,只能尷尬地問好。因為前面的挑戰(zhàn)者不是很多,張洋沒有著急上臺,而是換好了衣服之后一邊在場下熱身,一邊觀戰(zhàn)。可能是來時陳老板關(guān)照過,老鬼今天出手明顯溫柔了許多,和每個挑戰(zhàn)者都相對規(guī)矩的過了幾招之后才正式發(fā)難取勝。并且完全沒用對張洋用過的那些不光彩伎倆,甚至還在賽后與對手親切地交流了心得。按照這個打法,張洋最起碼有信心能比昨天堅持的時間長一些。依靠自己年輕的體力耐力,說不定還能占到些便宜。但同時,張洋在心里反復(fù)告誡自己不能掉以輕心,昨天挨的每一拳都清清楚楚地教會了張洋一件事——不能輕信老鬼。老鬼看似散漫無章的路數(shù)讓張洋越細心觀察越覺得深不可測,猜想這大概就是“無招勝有招”的高手境界。張洋想打持久戰(zhàn),就是不知道老鬼是否有這個心情能讓張洋如愿。

  輪到張洋上場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午飯時間了,陳老板特地問老鬼要不要午飯之后再繼續(xù)。老鬼看對手是張洋,笑著回答陳老板說不用,這局很快就能結(jié)束。張洋知道老鬼是在嘲諷,但是又沒法反駁,只好憋著氣上臺了。鐵籠入口在張洋身后關(guān)閉,再次面對老鬼的張洋不敢怠慢,早早就擺好了架勢。

  “今天狀態(tài)不錯嘛!年輕人就該這樣?!?p>  老鬼對張洋說話,張洋卻一言不發(fā),只等著鈴聲一響就準(zhǔn)備進攻。老鬼也看出了張洋不準(zhǔn)備接話,明白張洋不會輕易被自己刺激到了,竟然沒有等鈴聲,老鬼突然就沖到張洋近前展開了攻擊。張洋雖然驚訝了一下,但身體很快做出反應(yīng)向前迎擊。兩人幾乎同時出拳進攻,又同時防守住了對方的攻勢。張洋順勢一記鞭腿,老鬼用了一個調(diào)皮的姿勢抬起腳剛好踏在張洋踢過來的腳背上,借力跳到一旁。鈴聲這時才響起,陳老板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這樣的開場,笑呵呵地看著兩人比賽。觀戰(zhàn)的會員也并沒有像昨天一樣顯得十分意外,畢竟昨天的比賽已經(jīng)完全不像比賽了,再出現(xiàn)點什么別的玩意兒也不覺得特別新鮮。

  老鬼滿意地笑了一下,迅速閃身貼近張洋施展了一套短打。張洋對這類拳法并不很熟,只能盡量快速的揮舞雙手格擋,免不了擋錯位置漏下幾拳,就繃緊身體硬抗著。老鬼占據(jù)了上風(fēng)后,并沒有繼續(xù)壓制張洋,反而退了幾步收住了攻勢。打量幾眼之后,老鬼又換了剛猛的肘擊,配合踢腿與力道十足的膝蓋,故意減緩攻擊速度,讓張洋即便每一招都能充分的防備,卻仍然在強勁的力道下叫苦不迭。然后老鬼又更換成了摔跤、擒拿、長拳、甚至還有太極!說是張洋與老鬼對戰(zhàn)周旋,倒不如說是張洋被老鬼耍的團團轉(zhuǎn)。老鬼的招式層出不窮,與昨天相比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昨天的老鬼如果是流氓打架,今天的老鬼簡直就是一個斗戰(zhàn)宗師。而張洋連給這位宗師當(dāng)陪練都不夠水準(zhǔn),被各種炫技壓制得應(yīng)接不暇,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一開始張洋還試圖在老鬼切換打法的時機反擊,后來因為無法得手,索性連反擊都放棄了,就像木頭人一樣等著老鬼,只能條件反射地做出差強人意的防御。打了半個小時左右,張洋的呼吸已經(jīng)十分沉重,心跳也快的不行。身上雖然沒有哪里受到很嚴(yán)重的打擊,但是每一塊肉都疼,好像被人按著從頭到腳捶了一遍。打人的老鬼倒是也不輕松,身上微微見了汗。又一波進攻后,老鬼退了幾步,張洋依舊守在原地,等著下一波攻勢。

  “咱先到這吧,餓了……先吃點飯?”老鬼苦著臉對張洋說,看樣子是真餓了。

  “好好,吃飯吃飯?!?p>  張洋一邊喘一邊說,心想可算是解脫了,張洋還很少在聽到“吃飯”兩個字的時候,心里想的是和吃飯無關(guān)的事情。對局前五分鐘過去之后,張洋就已經(jīng)在心里確定肯定是贏不了老鬼的,后面都是為了面子在死撐,其實心里早就服了。而且太疼了,張洋一直都在挨打。以至于老鬼慢悠悠地繞過張洋走出鐵籠時,張洋仍舊全身緊張地防備著,生怕老鬼再給自己來個出其不意。

  張洋換好衣服走出更衣間,發(fā)現(xiàn)陳老板和老鬼兩人正在門口等著他。

  “有事嗎陳老板?”

  “等你吃飯呀,老鬼特地要求讓你作陪。走,想吃點什么?”

  “我都行,呵呵。”張洋心里想說吃火鍋,但是沒好意思,來俱樂部這么久,這是陳老板第一次邀請他一起吃飯。

  “好,那就跟我走吧?!?p>  陳老板的車和別人的車很不一樣,不僅個頭大棱角粗獷,據(jù)他說外殼都是軍用防爆等級,扔到戰(zhàn)場上也能撐上一陣。和其他車輛共同奔馳在馬路上,好像流動的珍珠海洋里乍眼的礁石。張洋只覺得這輛大車又寬敞又好玩,和胖胖又和藹的陳老板十分搭配。

  三人來到了一家烤鴨店,剛進門香氣就撲鼻而來。大廳里坐著世界各地的食客,在欣賞廚師精湛刀工的同時鑒賞美味。張洋一瞬間就涌出了口水,進入包間,桌上已經(jīng)布好了菜品,陳老板請老鬼先坐,然后自己坐下。張洋最后入座,恨不得馬上就上手,只是另外兩位都沒開腔,張洋不得不忍著口水等著。老鬼故意跟張洋的饞蟲作對,非要在這個時候和張洋聊天。

  “拳打的不錯呀張洋,練多久了?”

  “也沒怎么正經(jīng)練過,就是自己瞎琢磨,嘿嘿?!睆堁笳f話之前不得不先吞干凈口水,否則怕口水嗆進嗓子。

  “哦?那還挺有天賦。聽說你都六十連勝了?”

  “都是大伙兒讓著我,嘿嘿?!?p>  “你這意思我不夠謙讓?”

  “不是不是,您是確實本事大,我心服口服?!睆堁筮@話是認(rèn)真說的,一看表情就能讓人感受到真誠。

  “哦,那你是說他們都沒本事。”

  老鬼明顯就是要逗張洋,陳老板在旁邊聽得噗嗤就笑了:

  “老鬼你行了啊,張洋這孩子不錯,你別逗他了。別拘著,動手開吃!咱們沒外人。”

  陳老板招呼張洋吃飯,張洋堅持等到老鬼拿起筷子,他自己才跟著伸手。

  “不錯哈,還挺有規(guī)矩?!崩瞎硪贿厞A菜一邊跟陳老板說。

  “那是啊,我們的人都有規(guī)矩,你算是給他們開了眼了。這幾天他們背地里可沒少罵你,哈哈。”陳老板幸災(zāi)樂禍地說老鬼,張洋都沒工夫撿笑,在一旁盡量有禮貌而快速地往嘴里送菜。

  “張洋你為什么喜歡打拳呢?”老鬼突然問張洋。

  “就從小就喜歡,也說不上為什么,就覺得挺有……激情的,而且我也比較擅長這個。”

  “那喜歡兵器嗎?那可比拳腳更刺激?!?p>  “也喜歡。小時候特別想當(dāng)兵,加入世界軍。”

  “哦?怎么沒去呢?”

  “考核太嚴(yán)格了,我家里沒有那方面的關(guān)系,報名也去不上。再說家里不支持,我后來也覺得入伍就見不著家人朋友了,有點慘……呵呵?!?p>  “我虛長你幾歲,也周游過一些地方,現(xiàn)在這個時代拳腳功夫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了。任何一個穿上戰(zhàn)術(shù)盔甲的人,都能在一分鐘內(nèi)放倒十個我這種身手的人。你如果想追求力量,我勸你還不如去研究研究兵器裝甲之類的東西?!?p>  不考慮能耗的話,戰(zhàn)術(shù)盔甲確實是件完美的攻防一體裝備,張洋多少也了解一些智能武器那高效且驚人的殺傷力。不過即便如此,張洋還是說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同看法:

  “科技最終還得是人用啊,脫了盔甲互相對上不就不好說了嘛?!?p>  張洋咧著嘴笑,老鬼似乎很滿意張洋的答案,于是沒再問張洋什么,開始專心的品嘗美食。陳老板則是一會兒給老鬼夾菜,一會兒讓張洋多吃,把兩個人都照顧的十分周全。盡管張洋盡量矜持著自己的吃相,但他依舊是吃的最多的那個人。二十幾分鐘后,盤子已經(jīng)被張洋清空的差不多了。陳老板笑著問張洋要不要再加點兒什么,張洋說不用了,一會兒回去還得接著打,吃多了打不動。老鬼這時突然壞笑著看向張洋:

  “張洋,打個賭怎么樣?”

  “打什么賭?”

  “我在連安市這幾天,如果你能打贏我,我取得的連勝都算在你身上?!?p>  張洋頓時來了興趣,立刻坐直了。

  “那要是打不贏呢?”

  “拜我為師?!?p>  “好!”張洋立馬痛快的答應(yīng)了。

  “陳老板,沒問題吧?”老鬼問陳老板。

  “沒問題,依我看那連勝獎品早晚是張洋的。呵呵。就這么定了,我給你倆當(dāng)證人!”

  陳老板當(dāng)然不在乎什么獎品的事兒,他想什么時候發(fā)給誰都行。張洋塞了滿肚子的烤鴨,腦子少有地清醒,他認(rèn)定了結(jié)果如何自己都不吃虧。張洋享受簡單的快樂,打拳,吃飯,睡覺,即便每天如此單曲循環(huán),張洋也不會覺得膩。

  白墨最近的日子就是這種簡單的模式循環(huán)反復(fù)。上班,解碼,睡覺,只是其中睡覺的成分明顯不夠用。

  在隔間睡了一個上午,白墨仍舊是哈欠連天沒精打采的樣子。二哥給白墨的黑眼圈起了太多代號,以至于二哥自己都嫌煩了。其他人慢慢習(xí)慣了白墨總是睡不醒的狀態(tài),組隊游戲的時間也變少了。午餐后,白墨吃著草莓圣代,和其他人圍坐在一起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并不是白墨不想早點回到隔間睡覺,而是他想盡量跟著大家的步調(diào),讓自己表現(xiàn)的不那么反常。他一邊用勺子挖冰激凌,一邊聽二哥不著邊際的閑扯,扯著扯著二哥就把話題扯到了白墨的身上。

  “小白,你那朋友張洋,我頭次見的時候就覺得他有兩下子。好家伙,能從那幫人的手底下活著回來!真不是蓋的!聽你說他挺能打的是吧?是不是練過?你覺得我能跟他過上幾招?我最近練瑜伽了,你摸摸我這二頭肌,來!”一直到抖機靈之前,很難分清二哥到底是真心的還是逗著玩。

  “不是說了嘛,他那是個意外,那幫人根本沒想動他。是他自己瞎折騰,差點把命給撂下。”白墨一邊吃一邊沒精打采地回復(fù)二哥。

  “我覺得不能。你想啊,他們要是真那么客氣,能反手來個偷襲嗎?多少人呀那是,幾百人了吧?憑什么就一下子……???!”二哥挑著眉毛,不放過任何一個與他對視的聽眾,使勁兒地逐個用眼神撩撥。

  “我也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笨ㄍ蝗粐?yán)肅地說了句話。因為卡卡和二哥很少意見一致,甚至很少接二哥的話茬,突然來這么一句讓大家都有點意外??ㄚs忙接著說:

  “我的意思是說,我相信小白的朋友應(yīng)該不會對小白說謊,但是……其他的事情也許就沒那么簡單了?!?p>  卡卡的意思很明顯是覺得新聞很可能隱藏了一部分信息,除了白墨轉(zhuǎn)述張洋的話以外,大家所知的內(nèi)容都來自新聞??墒强ㄓ譀]有對新聞內(nèi)容提出任何不同猜想,不知道他真正想說的是什么。二哥的表情馬上變得嚴(yán)峻,雙眼盯著卡卡沒有說話。有那么一瞬間白墨覺得二哥可能就要對卡卡破口大罵了,可二哥卻突然戲劇化的給卡卡來了個飛吻。

  “我就知道你最終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倍绯C情地說。

  卡卡一臉厭惡的起身走開了,玫瑰笑著喝干了他的添加了超量威士忌的咖啡,拍了拍二哥也走了。二哥好像剛打贏了一場勝仗一般得意洋洋地搖晃著腦袋對白墨說:

  “小白,我還聽說了,你那朋友跟宋董的千金搭上了?這個可就更有點厲害了啊。那宋小姐就是實質(zhì)上的安保部部長,集團上下最強大的部門,有人有家伙還有實權(quán)。以后咱哥們兒到了年份換崗的時候,可得幫幫忙呀?!倍鐡е啄牟弊犹捉酢?p>  “得了吧,安保部你也想去?整天站門崗敬禮,戴著掃描眼鏡,你喜歡?”

  “你看你,咱就不能弄的高端一點兒?你沒看安保部那些黑衣人們,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咱干那個行??!咱裝起孫子來,也一點兒不差呀!哎對,默默見過那幫人,你讓默默說說,我干不干的了那一攤兒!”

  二哥把話鋒轉(zhuǎn)向正在倉促準(zhǔn)備離開的默默。突然被點了名,默默緊張地睜著大眼睛看了看白墨,想了好幾秒就說了一句“安保部挺厲害的”。想走又不好意思走開,就那么直勾勾地繼續(xù)看著白墨。白墨被默默的大眼睛看得心里發(fā)毛,又覺得她被二哥點名后突然緊張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笑。為了不讓默默難為情,白墨把笑聲傾瀉到二哥的臉上說:

  “行行行,你能干,你最能干,你什么都能干好。裝孫子誰也裝不過你,你天生就是個孫子,行了吧。哈哈!”

  “嘿!你小子占我便宜。我大人有大量今天就原諒你了,這事兒你可答應(yīng)了啊,哈哈。二哥以后的養(yǎng)老問題可就指望你了!”

  二哥美滋滋地哼著小曲兒,摟著白墨往回走,默默低著頭跟在兩人身后。大家分別回到自己的隔間,白墨應(yīng)付完了辦公室社交,隔間還沒鎖定,他就安心的睡了。

  下班的樂音喚醒了白墨,對他來說,這才是一天工作開始的號角聲。出隔間,出大廈,上班車,回公寓,摘手環(huán),換衣服,擠到屏幕前查看數(shù)據(jù)。除了沒什么進展的長串?dāng)?shù)據(jù),白墨還收到了一封加密郵件。點擊查看。白墨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爭相涌上頭頂,血液路過的毛孔都被沖撞地緊張起來,一整天的倦意在一瞬間全被驅(qū)散了個干干凈凈。

  郵件內(nèi)容很簡單:

  “我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出什么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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