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日頭高照。
蘇羿嘆氣道:“哎,好窮啊~”
上個月原主離開朝歌城的時候,一次性預(yù)支了一年的月錢,結(jié)果青闕學(xué)院沒去成,銀兩也花光。
這意味著未來一年,蘇羿雖然在府上吃喝不愁,衣食無憂,卻不會有半顆銅錢。
袁華好歹還有份正兒八經(jīng)的差事,能每個月領(lǐng)取俸祿,而他呢,身無分文且沒有任何收入來源,這如何不讓人發(fā)愁?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蘇羿就找來些木料,在自家小院里搗鼓,將太師椅改裝成輪椅。
原本打算讓袁華幫忙,不過那小子一大早就出門了,聽他說這幾天城里來了一群官老爺們,這會兒估計正往那邊獻(xiàn)殷勤打點著呢。
也罷,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府里的丫鬟們聽聞這位少爺在鼓搗著新鮮玩意,都鬧哄哄的聚在院子外頭,她們探頭探腦,循著目光看去,只見蘇羿坐在輪椅上,身后站著一個丫鬟裝扮的小姑娘。
這位新來的婢女名叫雨晴,不施粉黛,臉蛋亦如朝霞映雪,精致得令她們心生嫉妒,只是她從未張嘴說過半句言語,聽說是個啞巴奴。
“雨晴,咱們出門逛街散散心吧?!碧K羿語氣懶散道。
少女從奴市到蘇家,未曾說過只言片語,整日愁眉緊鎖,心事重重,蘇羿為她取名為雨晴,是希望她能夠雨過天晴一展愁眉。
……
丫鬟雨晴推著蘇羿走在大街上,周圍的行人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不管是市井百姓,還是江湖修士,都沖著他指指點點,低聲細(xì)語著什么,態(tài)度也與往日截然不同。
雨晴偷瞥了一眼這位臉龐俊美的白衣少年,等著看他的窘態(tài),可是意料之中的那一幕并沒有出現(xiàn),蘇羿根本不為所動,讓她極為失望。
不遠(yuǎn)處的臨街鋪子依稀看到有一面青色杏花酒旗子隨風(fēng)飄動,大老遠(yuǎn)就能聞到一股馥郁酒香,越近越濃郁。
蘇羿咽了口唾沫,有些饞酒,他摸了摸錢袋里的零碎銅板,估摸著能夠喝上一壺。
前世的他最喜歡喝酒,尤其是在寒冬里,一杯溫酒下肚全身暖,而且他的酒量都是爺爺滿身酒氣給熏出來的。
老爺子嗜酒如命,平??偸窍矚g借酒發(fā)瘋,揚言要學(xué)李白醉酒寫詩,結(jié)果每次都只寫出一個歪歪斜斜的“?!弊帧W詈筮€恬不知羞地說現(xiàn)在的酒摻假兌水,遠(yuǎn)不及古代的酒醇香,所以寫不出來也實屬正常。
主仆二人走進(jìn)酒鋪,發(fā)現(xiàn)七八張桌子都坐滿了酒客,看樣子,生意非?;鸨?。
店家小二認(rèn)出白衣少年是蘇家公子,連忙添桌搬凳,殷勤招呼貴客坐下,好在白衣少年也不嫌棄,坐下后只顧著四處張望。
店內(nèi)擺設(shè)和尋常的自釀酒坊無異,前院擺上幾張粗陋桌子供人喝酒,后院則是釀酒和生活居住的地方。
小二問道:“客官要點啥?”
蘇羿習(xí)慣性說道:“來一壇酒,二兩牛肉?!?p> 小二聞言,一臉為難道:“蘇公子,您別開玩笑,私宰馬牛者杖一百,小店里怎會有牛肉。”
蘇羿尷尬撓了撓頭,忘記馬牛是重要的戰(zhàn)爭、農(nóng)耕資源,不能任意屠宰。
旋即,他哈哈笑道:“逗你玩呢,我第一次來,小哥給介紹兩個菜唄。”
小二松了口氣,心想富貴人家果然與眾不同,還能吃上牛肉。
他回答道:“本店除了杏花酒,水晶蹄膀和爆炒腰子也是非常出名的?!?p> 腰子?
蘇羿下意識瞥了眼身后的奴婢,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惹一身欲火何處泄?
后者似乎察覺到前者的目光,嚇得往后撤了幾步,臉色發(fā)白。
“來一小份水晶蹄膀吧”
蘇羿板著臉,自己有那么可怕嗎?
不一會兒,小二就端來一小碟花生米、一碟切成薄片的水晶蹄膀和一壇杏花酒。
蘇羿給自己倒了一碗清澈的杏花酒,也給雨晴倒了一碗,笑道:“來嘗嘗朝歌城最好的杏花酒?!?p> 他端起酒碗小抿一口,入喉甘甜微澀,味道醇厚,由衷稱贊:“得勁,難怪座無虛席。”
旁邊的外鄉(xiāng)茶販聞言,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些人慕名而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喝酒,傳言這家酒鋪的東家是一位美人兒,你見了便知道?!?p> “哦?”
蘇羿笑意玩味,夾起一片水晶蹄膀往嘴里送,入口嫩滑,滋味鮮美,肥而不膩,且飽滿多汁。
見雨晴的酒碗未曾動過分毫,他正想取來喝,卻被她一把奪走。
雨晴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決心,她喝下一大口,估計是第一次喝酒的緣故,結(jié)果給嗆到了,咳嗽了好幾聲。
好辣!
小婢女不服輸,一口氣喝光碗中酒,頓時臉蛋通紅,幾分微醺,煞是可愛。
蘇羿沒好氣道:“多吃點菜,酒可不是這樣喝的。”
雨晴仿佛充耳不聞,添了滿滿一碗,仰頭倒酒入嘴,滿足的打了個嗝。
蘇羿搖了搖頭,目光越過雨晴,望向內(nèi)院的方向。
通往后院的布簾被掀開,一位女子走進(jìn)來,對眾人微微一笑。
她的五官容貌,說不上驚艷,卻是眉目天然嫵媚,一雙勾魂眼足以讓座上酒客們神魂顛倒。
三十韶華的女子膚白貌美,身段出落得豐腴誘人,該細(xì)的細(xì)該挺的挺,少婦的風(fēng)韻,懂的人自然懂。
一時之間,酒客們變得異常燥熱,不斷輾轉(zhuǎn)騰挪壓抑胯下的邪火,眼眸之中盡是垂涎與渴望之色。
云娘安靜地站在柜臺上,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賬本,實則有意無意間將目光投向酒桌上的白衣少年。
“這位如此漂亮的娘子是何人?”蘇羿端起酒碗,向茶販問道。
“她嘛,是這家酒鋪的老板娘,名云熙,咱們都叫她云娘,每次販茶經(jīng)過朝歌城我都要來這里喝上幾碗酒,只為一睹云娘的芳顏?!辈柝溡荒樚兆淼馈?p> “那她家男人艷福不淺?!碧K羿漫不經(jīng)心道。
茶販聞言,愣了愣,小聲說道:“云娘來朝歌城也有八年之久,至今未嫁,哪怕是名門世族前來提親,也都一一被拒?!?p> 蘇羿問道:“為何?”
茶販說道:“聽說是在等一個人。”
“等了八年?”
茶販點了點頭,無奈一笑。
蘇羿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烈酒入喉,頓感痛快,世間還有這般癡情人?
他不信!
前世被相愛八年的人所背叛,讓他不再相信愛情,曾經(jīng)許下的山盟海誓,現(xiàn)在看來只不過是個笑話。
不多時,一壇八兩重的杏花酒就被主仆二人喝光。
此時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些微醺,他雙手托著腮幫,怔怔出神,喃喃自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茶販欲言又止,看來這位公子也是位癡情可憐人。
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蘇羿轉(zhuǎn)過頭,看到一位女子正盯著他,目光冷漠而銳利,一點都不友善。
女子身穿黑色錦衣,玉簪束發(fā),口鼻被金絲鏤空面罩遮擋住,眉眼間的神情冰冷,桌上放著一把三尺三寸的長刀。
咦?
這把刀好像在哪見過?
繡春刀!
蘇羿這才恍然大悟,他被青龍衛(wèi)盯上了。
在道觀里發(fā)生的一切,除了他和兩個黑衣人以外,應(yīng)該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況且那個時候他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按理來說,青龍衛(wèi)是不可能這么快就追查到他身上。
或許只是巧合,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也不能對其抱以希望,只能萬事做最壞的打算,到時候隨機(jī)應(yīng)變,大不了就裝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