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從肉身的指間將元神緩緩送進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適應(yīng)了許久才漸漸緩過神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元神離體這樣久,我睜眼,冥演已經(jīng)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前,只是我再看向他時,他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溫柔。
“醒了?”
他問道
“嗯,我睡了多久”
對于天君的事情,我自是不能提的,不然就暴露了剛才元神離體的事實。
“沒多久”
“那……”
我坐起身來,伸了伸懶腰
“讓我躺在這里究竟有什么要緊事情啊”
他緩緩踱步,走到凳子前坐下,而后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
“只是覺得讓你走動關(guān)系太麻煩了,經(jīng)過此事,以后上天入地,無人敢攔你鳳隱”
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一身狼狽換得眾人的‘尊重’我面上一怔道
“哦”
為什么,他對天君的事情,只字不提,他想隱瞞什么,正思索時,他忽而投來目光看向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盯了他許久,遂就收回目光。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啦?”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就準(zhǔn)備這個樣子出冥宮的大門?”
我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裝,我忘了,衣服……
他指了指一旁的衣架子道
“自己換”
隨后他便出了寢宮
我看著架上衣裙,又看了看冥演出門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卻也不敢耽誤,趕忙穿了上,一旁的桌子上有我的血玉腰帶和血玉簪子,我簡單的收拾好便離開了寢殿,出了大門口,沒有見到冥演的身影,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冥宮,緩緩的朝著奈何橋走去。
“經(jīng)此一遭你也算看得出來,冥君不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吧”
九娘悠悠的開口,繼而緩緩喝下一口茶水。
我剛剛將自己在冥宮裝病的事情告訴了她,但卻對元神離體之事沒有提及,我怕不小心扯出了冥演的秘密
“他此番作為,若是傳出去,指不定又有什么閑言碎語流傳開來了”
九娘一聽就來了興致
“呦呵,這閑言碎語還少么,怕是傳的話也只能是另一個版本了吧”
“你這話是何意?”
她妖嬈的撩了一下頭發(fā)看著我道
“哎,我說大人,雖說你行事是張揚了些,可是很難落人話柄,原因是什么,很簡單,你身后有個人能為你遮風(fēng)擋雨,可論及這個遮風(fēng)擋雨之人,尤其是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還有為你做的每一件事,你自己看來可能是上司對下屬的關(guān)心,亦或者是為了冥界的聲望,可事實啊,并非如此”
我趕忙問道
“九娘,你這話說的好生奇怪,事實就是如此啊,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
“這天上地下啊,最不缺的就是閑人,人一旦閑了起來,那就會想做些事情,尤其是看別人的故事,若是真說起來,大人你的故事都可以寫好幾個戲本子了”
我敲了敲桌子
“說正題”
她看了我一眼道
“說了正題你也不懂,簡單舉個例子,光我聽到的,就有好幾種,有的說你是冥君悉心調(diào)教出來的手下,冥界之中,除了冥君那就是你的位置最大,還有的說,你與冥君有些關(guān)系,所以他才會如此重視你……”
我嘭的一聲砸了一下桌子
“胡扯,誰不知道我是當(dāng)年祖神煉化,會有什么關(guān)系”
“哎呦呦,才說到這你就生氣了,再說了,有些年資低的并不知道啊,后面還有更過分的,你擔(dān)待著點,別把我這橋砸斷了”
她四下看了一眼,而后小心兮兮的湊到我面前來
“還有人說啊,當(dāng)年祖神煉化你是為了給冥君,給他……”
她上下看了我一眼,我有些生氣道
“給他什么啊,你倒是說啊”
“給她做媳婦的,哈哈哈哈”
猶如我百年前受劫一般,好像天雷加身,我腦子一時有些轟鳴。
“媳,媳婦?”
我有些不敢接受這樣的以訛傳訛,都是些閑著沒事兒的各方人士,都開始閑談起我自己的事情,而且還傳出了這么多的版本,若是九娘不說,怕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不過也很奇怪,九娘都知道的事情為何我卻絲毫沒能知道,繼而我看向她道
“只是這些消息你又是從哪里得來的,我怎么不知”
她輕嘆扶額
“我這奈何橋上來往生靈眾多,聽他們閑聊之余自己總會得出些結(jié)論,況且我知道這些版本的時候也都是八百年前了,也就是那時候聽見過往的仙神妖君談及此,有個幾十年,之后就無人再提,也不知最近怎的,越發(fā)的變本加厲,這些陳年舊版本,又被翻了出來,你說這些人的嘴可怕不可怕”
語畢她看向我
“至于你為何不知,我卻不知該如何與你講,但有一事必須與你說明,你沒發(fā)現(xiàn)么,你活了數(shù)千年,在這數(shù)千年之中,你拋頭露面在各路人前的時候不都是冥君和你一起出現(xiàn)的,多少人也會因為此而忌憚些不敢亂說罷了,平日里除了辦個案子你又哪有閑逛的時候,我想,這大概就是你不知道的原因吧”
我現(xiàn)在心中想的的不是這件事情,而是,冥演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尤其是,在聽到別人議論自己的手下是自己媳婦的時候,我不敢想象他的表情是如何,但有一點我要堅信,那就是九娘說的不錯,冥演在的地方那些流言就會戛然而止。
九娘自顧自的去忙生意去了,我閑散的坐在一處,喝了一口茶水,邁步朝著幽冥司走去。
我還未進去大門,便看到了黑白二人朝我走來。
黑臉的那個看著我趕忙行了一禮道
“大人可回來了,再不回來咱們幽冥司都快成司藥司了”
小白卻在一旁暗暗發(fā)笑沒有說話,我疑惑著往前走去。
子嫻站在門口背對著我,我喊了她的名字一聲也沒有應(yīng)答,待我拍了她一下,她這才緩過神來看著我,手指向內(nèi)一指道
“大人,您這又是有什么喜事各路神仙都要造訪個遍了”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凳子上,桌子上,窗臺上,床上,地上,無不是奇珍異寶靈芝仙草,正瞧著,一顆拳頭大的珠子從一個盒子里面滑落,砸掉了我案幾上的一摞折子,稀里嘩啦,而后落在了地上堆滿珍寶的上方。
“誰能給我說說,這都是怎回事”
子嫻單手搭在我的肩上,很奇怪,我并不覺得涼,因為此刻我的身體里都是一些莫名的火蓄勢待發(fā),我的幽冥司,我好端端的幽冥司,怎么成了連個落腳地都沒有的地方。
她道
“大人,這事兒還得問你,最近幾日因為有些案子牽扯天上的小仙,我便往天宮跑的勤了些,可就是在前天,我去九天云柱那公示案子的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了柱子上最近登上的案子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句話”
她默不作聲,似乎是在等我回答。
“說”
“那句話是‘鳳隱神君身體抱恙,從今此天庭任何案件皆無需驚擾神君,直至其神軀康健’嗯,好像就是這么一句話,結(jié)果后來我連辦好的案子都沒投放上去就回來了,本來是想看看大人你究竟神軀怎么抱恙了,我還以為是喝酒喝殘廢了,可是前來此后便發(fā)現(xiàn)門口聚集了眾多天庭中人,本來我以為都是來跑案子的,可沒想到,這幽冥司的大門一開這些人魚貫而入將手上的東西邊介紹邊放置,結(jié)果就,就現(xiàn)在這樣了,我都不知道為什么”
我現(xiàn)在心中頗有思量,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一想到前些天天君來到過冥界,那時候我元神出竅正好聽到他和冥演對話,甚至我連他來是干嘛的都不知道,忽而我腦中靈光一現(xiàn),想起了冥演和我說過的話
“只是覺得讓你走動關(guān)系太麻煩了,經(jīng)過此事,以后上天入地,無人敢攔你鳳隱”
我一拍腦門子,手遲遲沒有放下來道
“都把這些東西給我搬出去,還有記得給我打掃干凈”
子嫻幽幽地說道
“大人,這些東西可都是珍品,都是補身子的,就剛剛掉下來那顆珠子,可都是南極仙翁特意從北海那邊要的鮫珠”
我嘆氣道
“人都在南極了還去什么北海瞎嘚瑟,拿走拿走全都拿走,你們喜歡自己挑,要送禮的,就趕緊送,總之給你們?nèi)鞎r間,把這幽冥司給我恢復(fù)原樣”
我費了好半天勁才進去自己的大殿,從一堆珍品里面扒拉開一壇子酒,而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原來冥演說的上天入地?zé)o人敢阻攔我,所有人都重視我這句話,天君竟然是這樣辦到的。
我氣沖沖的離開了冥界去了一重天處的露華臺,那里是一重天最高處,最適合喝酒,星君還未布夜,一旁的月宮已經(jīng)緩緩的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之中,我離著雖遠,可也感受到了來自月的能量逐漸要蓋過金烏。
我仰面喝下一口酒,露華臺上微風(fēng)徐徐,這里乃是天然塑造,毫無天宮之人雕刻痕跡,渾然天成的一塊巨大石塊乃是上古之時遺留下的一塊靈石,這一重天便是由這塊靈石孕養(yǎng),可見上古之時,頑石尚能修煉的如此,想必那時候定是非常適合修煉。
祖神自創(chuàng)立三界之時,那時便被稱為上古,祖神賦予萬物靈性,上古界靈獸比比皆是,各種花草植物都是有靈性之存在,可是經(jīng)過了數(shù)十萬年歲月的洗禮,有些東西注定是要被時間所淹沒,唯有那些有形體的的才真正修煉成功,而花草頑石,卻因為形體之顧沒有過多的機會,但那時若吸取靈氣生長,如今也尚可存活,雖說有些東西已經(jīng)消失,可是有些東西還是靠著吸取自然之靈力而存活,這頑石便是個例子,露華臺便是這頑石的名字。
我喝下最后一口女兒香,伸手扔了酒壇子,它順勢滾落一邊,順眼望去,一白衣人立于遠處,腳邊正是我扔下的酒壇子,那人彎腰,拾起了壇子,我看著那雙鞋子,緩緩向我靠近,在離我一步遠之處停了下來,上面繡著靑竹紋路,這料子,可是極好的。
“如此亂扔?xùn)|西,若是滾落下界砸傷了凡人可就是個大事情了”
連玦坐在我身邊,輕輕的放下這酒壇子,我抬眸看著他,他的目光卻是看向遠方,那里星子已經(jīng)密布。
我撐著有些微醉的身子靠在一旁道
“若是砸傷了人,我多送他兩年壽元如何”
他的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我,嘴角揚起弧度
“鳳隱,不是所有人都想多活兩年的”
我很好奇,也很不解,凡人想的都是長命百歲,為何在連玦口中卻又不是這般。
“那為何,還有壽宴,還有祝詞,難道說人長命百歲都是罵人的話么?”
他搖了搖頭,繼續(xù)看著遠處的星子道
“當(dāng)一個人的生命中消失了那個他所認(rèn)為重要之人的時候,他就不會認(rèn)為多活幾年是好事”
我沒太聽懂他說話的意思,我撐著迷迷糊糊的頭,微閉著雙眼道
“活著,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活的更久呢”
他沒有說話,好像也沒有別的動作,我抬眼看向他時,他卻正在看我。
“你這話,對于我卻不適用”
我面上一笑,意識卻在酒的作用下而逐漸模糊
“是,是么,好像我……”
我睜開眼,有些恍惚,額頭有些隱隱作痛,我待清明些時我才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很陌生,我記得自己是在露華臺飲了酒,而后……
我身上的衣物完好,看來是有人將我?guī)У竭@里休息的,我下了床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喉這才覺得心中煩悶消除大半,這里布置一派簡潔,我心中忽而有了個比較,這里的布置雖說簡潔,可也不單調(diào),比如墻壁上掛著的植物,窗臺上養(yǎng)的盆栽,還有在臥室中間的青瓷大缸,里面的幾條錦鯉在愜意的游弋著,若是在冥演他那無趣的寢殿住著,倒不如在這里養(yǎng)息,對于冥演寢殿的布置我可真是嗤之以鼻,也不知道他這數(shù)萬年是如何過來的。
我抬腳走出門,眼前所及之物都是些花花草草,不遠處連玦一身白衣正立于這些花草中央,我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不知名的花草緩步走到他身側(cè),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正對著一棵蘭草發(fā)呆。
“抱歉我在你這小睡了一下”
估計此處時連玦的宮室,還記得我上次在這里遇見連玦的時候打的可是一個不可開交。
“墨蘭開了又謝了一次”
聞言我也是一驚
“那我,我睡了,有百年了?”
此刻在我腦中無數(shù)個問題路過,比如,聚魂珠送還到冥界了沒有,幽冥司的事情堆積了有多少,還有子嫻她……
“這是人間的花,一開一落只有一季而已”
他笑著,順手給花澆了澆水。
“人,人間的花啊”
還好還好不是仙界的花,一開一落也要百年,嚇得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要大醉不醒了呢,我長舒一口氣,看著連玦澆花的嫻熟手法,忽而自己養(yǎng)的那盆彼岸,本是冥界的花朵,本不需要澆水施肥,可是那日大醉一場,悉數(shù)澆進去了不少聚靈池的水,結(jié)果導(dǎo)致那花因為受不了太過于旺盛的靈力而枯萎,那可是第一朵在冥界枯萎的彼岸花啊。
“在想什么”
這時我才看見,連玦的眼睛在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我只是在想,仙界花草眾多,你為何還要取人間一朵,以至于每日還要施肥澆水,如此費事兒,仙界的花豈不是省事兒很多?”
說完我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舀起一瓢水,澆在了另一株叫做墨蘭的身上。
他緩緩道
“你說得對,仙界花草眾多,我卻單單要取人間一朵,每日澆水施肥,不過,仙界的花是很省事,只是,全然沒了養(yǎng)花的樂趣,那種感覺,只有養(yǎng)花之人才能感受得到,你說是么?”
他手上動作不減,輕輕的撫摸著蘭草的葉子,就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或許這墨蘭對于他是有故事的,我是這樣想的。
我蹲下身,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蘭草道
“都說君子似蘭,蘭為君子品性,連玦,如今看你倒真是個謙謙君子啊”
再抬頭時我一瞬間看到了他的手一僵,繼而說道
“很久之前,有個人就是這樣對我說的”
我起身笑道
“看來,覺得你是君子的人,不在少數(shù)啊”
連玦只是笑笑,搖了搖頭,復(fù)而我又?jǐn)[弄了些花草,覺得沒意思,便隨連玦一路出了這花園。
他遞給我一方手帕
“擦擦手吧”
“多謝”
我接過他手中的帕子,他轉(zhuǎn)身走向了內(nèi)殿,我簡單的將弄濕的手擦了擦,翻過來時卻發(fā)現(xiàn)這上面繡著一行小字‘望君珍重’
我輕聲念叨出來,這四個字應(yīng)該是送給連玦的吧,我抬腳便跟進了內(nèi)殿。
“這帕子,可是什么人送的么?”
他抬眼看了一下我手中的帕子,估計是看到了上面的那四個字
“帕子是我自己的,只是那上面的四個字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
聞言,我身上深深的罪惡感瑩然而生,這帕子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這么重要的東西現(xiàn)在被我弄上了泥水和污漬……
我順勢將帕子往懷中一揣道
“那個,洗好了還給你,我不知道這東西這么重要,不然也不會弄臟”
他面上一笑,就像是淡淡的月光
“無妨,送帕子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留著舊物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還是洗干凈了還給你吧,我可不想讓你連個念想都沒有。
只見他手上擺弄著一支珠花,我看著也覺得好看,頭一次見到紅色的珍珠,那么多細小的紅珍珠串聯(lián)而成的花。
他忽然看向我
“也許你會覺得這是紅珍珠,但,其實它的底色是白色,我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將這白色變成血紅,如今……”
他伸手將那珠花插在了我的頭上
“配在你的身上,才算是完滿”
我很驚訝于他這樣的做法,遂就伸手準(zhǔn)備取下那只珠花,誰料他的手搶先一步捉住了我的手
“這珠花,是那位與你長得很像的故人的,只不過原作者是我,我鑄造了這只珠花送給了她,只可惜,故人已不在,我見了也是睹物思人,正好,這珠花戴在你身上真的很合適,你又何必拂了這美好呢?”
我這才緩緩的將手放下,只是這珠花的故事叫我不敢輕視它,這世上連玦送給別人的,如今戴在了我的頭上,不知道又是什么意思,難道僅僅是怕睹物思人么?
我與他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仿佛歲月時間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與他無關(guān)。
“連玦,鳳隱就先告辭了”
他沒有挽留,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徑自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待我走至門口之時只聽身后的他說道
“九天云柱之上的事情,玦見到了,如今鳳隱神君你一切安好,我便無所掛念了”
我面上淡淡一笑,拂過所有光華,原來,之前露華臺相見,他竟是因天君在九天云柱上的一句話,掛念我的人不多,連玦算是其中一個,如此,我便要多謝他掛念了。
這幾個月也不知冥界發(fā)生了多少事,我醉酒的時間倒是越來越長了,看來還是功夫不深啊。
回到幽冥司之時卻未見一人,不過這司里上上下下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從前基本上都是蒙著灰塵的窗臺如今都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本身之色,我這才想起來臨走之前我囑咐子嫻他們把這里打掃干凈,想必這些日子他們沒有偷懶,不錯。
我坐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的容顏,一切都沒有變,唯一變的是血玉簪子旁邊有一支珠花,我伸手將那珠花摘下在手中細細端詳著,千年啊,數(shù)千年啊,除了冥演,別人不曾送過我一絲一毫女子所用之物,我曾經(jīng)一直認(rèn)為這天地間唯一能送我衣裙,為我鑄簪之人只有冥演,只有他的東西我才能夠真正的戴在身上,如今,雖說這珠花最開始不是送給我的,但這一路騰云駕霧我也帶了回來,心中也有些許不一樣的感覺在升騰。
我轉(zhuǎn)過珠花的背面,銀制的底子上面隱隱約約刻著什么,好像是一個字,許是因為歲月的緣故又或者是持此珠花之人長久的摩挲,所以自己已經(jīng)淡了許多看來,這珠花定是連玦心愛之物,我這才想起懷中的帕子,順勢將帕子取了出來,待我仔細看向那帕子上的四個字的時候卻又覺得有些熟悉,倒好似自己的筆鋒,只不過……怎么可能,既然是連玦之物怎可能有我的字跡,但不知為何,每每看向‘望君珍重’這四個字的時候,心底總有一種失落,又或是難過。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這血玉簪子確實戴了許久,如今這司里也沒什么人,雖說我對女兒家的頭飾沒什么愛慕追求,可是偶爾換一下花樣也還是覺得新鮮,畢竟這血玉簪子我也戴了數(shù)千年,遂就取下簪子放在桌子上,而后在將此珠花輕插于發(fā)間。
聚靈池水雖說離開了原本的池子,可是這么長時間的適應(yīng),現(xiàn)在池水已經(jīng)可以通過冥界的靈力來孕養(yǎng)自己源源不斷的靈力,我解下一身外袍隨意放在一旁的大石上。
話說回來,這聚靈池水自從引入我冥界之后,我還從未享用過,更何況,這聚靈池水還是在我這幽冥司的后園,不用的話豈不是可惜了?我隨手拎起一個酒壇子放在池邊,以便于我隨手就能拿得到
我一步一步踏進池中,衣衫盡褪,微閉雙眼,感受著來自池水的靈力,還有那許久未有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