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個毓秀宮竟給打掃得窗明幾凈。再加上皇上新賞的東西,一一布置起來,看著竟比皇后的坤儀宮還富麗。
內(nèi)殿。
洛城懶懶倚在床邊,小口吃著鼎兒喂來的湯藥。勉強(qiáng)咽下最后一口,終于抬起了頭。如畫的眉眼果真染了一層病容,而且還有些郁郁寡歡。
“這藥也吃了許久,為何就沒有半點動靜呢?”
鼎兒用銀勺攪了攪碗底的藥沫,皺眉。
“鼎兒也不知,可這已經(jīng)是大汗送來的第六個藥方了!若是還不中用,怕是真會讓他震怒了!”
洛城嘆口氣,重新躺好。
鼎兒忙將兩床厚被子給她蓋上。
這段時間,她一直怕冷。雖然皇上夜夜來陪,可他一走,她就冷得受不了。
御醫(yī)看過幾次,只說她內(nèi)里濕寒,需要好好調(diào)理。若不然,即使圣眷再隆,恐也難以有孕。
對此,她只有苦笑。
之前父汗為了讓她早日誕下皇子,早派人送了無數(shù)藥來。后來又是藥方,直到今日已經(jīng)是第六個了。
也許就是這些藥毀了她的身子,有時她都會后怕,怕自己就這樣給活活凍死。
瑞兒來時,洛城剛睡著。
鼎兒死活不給通報,也不讓她進(jìn)。只說洛妃需要靜養(yǎng),還是皇上的旨意。
瑞兒沒法,只好將東西放下,氣哼哼走了。今日她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竟然一再碰釘子。上午戰(zhàn)纓,下午洛城。
哼!不過就是兩個妃子而已!
自以為爬上龍床,就可以不將她放在眼里。她可是太皇太后的人,遲早有一天,她會讓她們知道她的厲害!
毓秀宮,正對著御花園南門。
此時,花園里竟有不少嬪妃游玩。三五成群的,個個都喜氣盈盈。
也是,馬上就是年下了,她們有什么事?要忙,也是皇后在忙。
正想著,就見皇后的鑾駕一閃而過。她愣了一下,忙追了過去??芍蛔妨藥撞?,就趕緊停了下來。
原來皇后竟是去了毓秀宮。
鼎兒剛回去給洛城掖了掖被角,就聽到皇后駕臨,忙急急出來迎了。
皇后見只有她一個小宮女,頓時不悅起來。但并沒有發(fā)作,而是耐著性子跟她去了內(nèi)殿。直到見了一臉病容的洛城,這才舒展了眉眼。
“哎呀!洛妃妹妹這是咋了?怎么幾日不見,就憔悴成這般模樣?可有傳御醫(yī)問診?”
“朕的愛妃,只是侍寢辛苦,你們在這兒吵吵什么?”
西門博忽然自殿外大步而入,金龍面具下的寒眸一片怒氣。
皇后大驚,趕忙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你不好好準(zhǔn)備宮宴,來此做甚?”
西門博說著,已走到洛城身邊,將她拂到眼角的碎發(fā)撥至耳后。接著便長腿一搭,挨著她坐在床上。
洛城卻從始至終,都在睡著。
皇后看得一陣眼熱,回話也不覺帶了顫音。
“臣妾也是聽說洛妃妹妹病了,所以就趕著來看看。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妾……就告退了!”
西門博從鼻孔里哼了聲,卻不看她,只顧低頭在洛城的鬢發(fā)上來回?fù)崦?p> 皇后再也看不下去了,當(dāng)即紅著眼圈走了。
“你也下去吧!”
鼎兒一愣,才知皇上對她說話,忙躬身退下,并順帶將殿外的宮人也都遣走了。
至此,整個內(nèi)殿才靜下來。
西門博喘口氣,抖著手自懷里掏出兩顆媚藥,一顆喂給洛城,一顆自己服下,然后就靜靜等著藥性發(fā)作。
只有這樣,他才能緩解即將到來的寒毒。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但據(jù)韓風(fēng)所說,若是能將寒毒轉(zhuǎn)移到別人身上,他也是可以治愈的。只是此法,有傳說卻沒人知道該怎么做。
所以選了洛城做專寵,也正是抱著這種試試的心理。反正她接近他也是有所圖謀。如此,正好兩不相欠。
這一夜,洛城又是在炎熱中度過的。
和往常一樣,醒來時早已不見了皇上,她又像在冰窖里了。
“鼎兒……”
這聲從嗓子眼里發(fā)出的呼喚,干澀虛弱,小得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可守在床邊的鼎兒卻笑了,起身的同時,倒了一碗湯過來。
“娘娘!這是昨日太皇太后賞的老東參,鼎兒驗過后,又加了枸杞紅棗一起熬了多半個時辰。這會兒入口正好,來!快嘗嘗!”
洛城皺眉,卻架不住鼎兒眼里的殷切,只好張開了兩片蒼白的唇瓣。
鼎兒一點點小心喂著,還不時拿絲帕擦擦洛城額頭的汗珠。
“娘娘!纓嬪在外求見!”
殿外,一個宮女小聲稟報著。
娘娘人好,待他們素來溫和。所以自娘娘病后,他們無論說話辦事都是輕來輕去,唯恐一個不慎就驚擾到她。
“回了吧!就說娘娘玉體違和,不宜見客!”
鼎兒想也不想,便替洛城做了主。
洛城卻搖了搖頭。
“讓她進(jìn)來吧!雖然不是時候,卻也該見見了!”
鼎兒這才沖那宮女?dāng)[了擺手。
戰(zhàn)纓進(jìn)來時,洛城早已坐好,正一臉笑意地望著她。
“妹妹!快過來!你讓姐姐好生想念!”
一襲紫色衣裙的戰(zhàn)纓,面上紫紗輕揚。三千青絲隨意挽髻,只露一雙含情美目盈盈而來。
“妹妹心情,與姐姐一般無二。只是妹妹命運多舛,唯恐給姐姐惹了是非,才一直未敢拜會!可如今姐姐抱恙,怎敢不來?所以還望姐姐寬宥!”
“呵呵!妹妹這就生分了!鼎兒,還不去給妹妹斟茶?”
洛城一邊拉著戰(zhàn)纓坐在身側(cè),一邊給鼎兒使眼色。
鼎兒會意,轉(zhuǎn)身自去,并尋了個由頭將晚晚也帶走了。
“姐姐!此番前來,除了看望姐姐外,還想將春兒帶回。還請姐姐讓她出來相見!”
戰(zhàn)纓見四下無人,便直話直說。她相信以洛城的冰雪聰明,一定知道她的來意,所以藏著掖著反而不好。
“妹妹莫急!之前為防不測,姐姐已將她送往宮外。本想著若是妹妹無虞,年下便可將她接回。可誰知姐姐這身子,突然就弱了下來,以至于……一直纏綿至今……”
洛城的淚,說來就來。只一瞬,便掛了滿臉。
見此,戰(zhàn)纓也只好跟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