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劉星說要和我一起開個公司。
我說你有病啊，我一沒權(quán)，不能像老師孩子那樣幫你推廣；二沒色，不能像歩清一樣勾引低年級小妹妹；三沒錢，賄賂值周生只能拿出一塊錢。我這種人在學(xué)校裸奔都沒人看，找我干嘛呢？
他睜開滿是眼屎的大眼睛，撓撓頭，抓出一把頭皮屑，然后說道：“你有才華呀！”
這不特么扯嗎？我雖然能寫幾首詩，但一寫起來就特別酸。再說了，我辦報紙一直都是慘淡經(jīng)營，最近我都想轉(zhuǎn)型去寫穿越了。
他繼續(xù)不屈不撓：“我看你最近不正在看那叫什么馬克斯的書嗎？人家得了諾貝爾獎，寫的紅高粱還得過金熊獎呢?！?p> 嘿，這土鱉，把加西亞.馬爾克斯跟莫言搞混了，主要是他最近剛看完莫言的紀錄片，印象挺深刻的。我說他就像那個把網(wǎng)課看成高三的小孩兒一樣，傻不愣登的，照他那樣，是個人都能樂。
看他這么誠懇，我只好對他說：“這是個啥項目呀，說出來聽聽？”
他正準備長篇大論一番，試圖使我動心，聽到這句話嗆了一下，原本鼓得老高的肚子瞬間軟了。
“我……我忘了，我明天再告訴你行不行？”
二
第二天，劉星又過來找我。
他把我拽到一個隱秘的角落，剛好能容納兩個人。
原本嶄新的白墻皮一片片剝落下來，我在想，校領(lǐng)導(dǎo)是不是經(jīng)常來這兒犯壞。由此可見漲工資是多么吃得開，在我們學(xué)校。
但仔細想想，錢是公家的，多漲一點兒又不是花自己的，何樂而不為呢？
“我昨天想了想，決定和你一起談?wù)勱P(guān)于賣手抄本的事?！彼麑ξ艺f。
我想想，然后對他說：“什……什么內(nèi)容？”
他狡黠地一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那些玩意兒我絕對不碰?！?p> “那是什么？你丫再賣關(guān)子，我就回班了??！”
他臉上一下子掠過無數(shù)種表情，然后道：“游戲攻略，游戲攻略。”
我笑了起來，然后整了整衣領(lǐng)，對他說：“你明天把樣品給我，我看看?！?p> 他點點頭，然后一臉任重道遠的跑了。
上課鈴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數(shù)學(xué)課討論的時候，歩清問我：“你跟劉星在搞些什么啊？”
我跟他說，我們在做生意。然后神秘兮兮地找別人討論去了。
第一節(jié)課下課之后，歩清找到我說要入股，他出一張卡。
這種卡在我們學(xué)?？梢援斖ㄓ秘泿攀梗宰源蛉雽W(xué)那會兒，交易現(xiàn)象就層出不窮。
我點點頭，把他那卡裝進了兜里。
三
當劉星把書包往我桌上一倒，我才知道，他要真干了。
從他包里掉出幾個花花綠綠的筆記本，A5的，只有三成新。
我隨便翻開一個，見首頁寫著“好詞好句積累本”七個大字，隨后像魯迅、***、郭沫若這樣的名字多了去了。然后再看下一頁，寫的就是MC、第五人格以及什么吃雞了。
我哼了一聲，因為這種套路在馮唐那會兒就用過了。
但創(chuàng)意不錯，值得肯定。我笑了笑，一把抄走了他所有本子。
“不錯，下節(jié)課課間就可以推銷了?！蔽腋嬖V他。
他大叫一聲，跑了。不知是樂的，還是感動的，反正人一下子就沒了影。
下課之后，我把這些本子給歩清看了，他說可以，非常好。
我說你是張亞東啊，惜字如金。他說，正準備朝那方向發(fā)展。
四
關(guān)于推銷的事情，劉星說想?yún)⒖家幌隆都追揭曳健?。我說，費勁。
于是我直接跑到講臺上，拿教鞭敲了幾下桌子，大喊道：“我們這兒賣游戲攻略，誰想過來看看？”
就這樣我們有了第一筆生意，是小黃，我們班最猛的女生。
事后，劉星和歩清一邊兒交替摩挲著那張卡—第一桶金，一邊兒異口同聲的說：“她眼里有異樣的光芒。”
我說，扯淡。
之后，有許多人來找我們租本子，我們當然賺得盆滿缽滿，以至于貨源不足，只好再寫一點。
再后來，因為過手的人太多了，本子爛得不能再爛，再加上有越來越多的人想在這個行業(yè)牟利，活兒也越來越難干。
為此我只好動用自己的文學(xué)頭腦，寫了一篇序言，如下：
電子競技一直是爭議頗多的一種競技項目，但進入新世紀之后，亞運會等體育盛會都開始逐步加入了這種項目，可見其的吃香程度。同學(xué)們在玩的同時，也要思考其運營程序及賣點，不能干玩，本冊僅為參考，是為序。
雖然很不像樣子，但此舉著實為我們奪回了許多顧客，許多鐵桿顧客也更加火熱，如小黃。
五
過了幾天，午休的時候，突然有幾個外班的男生把我手反剪著，帶往了操場。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我被他們擠在角兒里。
“你不許辦了，這是安老大的命令！”
“為什么？”
“不為什么，要是不聽話，我們就……”領(lǐng)頭的那人揮了揮拳頭，胳膊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我被嚇到了，腿開始不停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