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家》·若敖·斗谷于菟(1)
子張問曰:‘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無喜色;三已之,無慍色。舊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薄墩撜Z·公冶長》
令尹,是楚國的官職,相當于其他中原國的宰相。譬如齊國,齊桓公任管仲為相,這個相即同于楚國令尹。
子張有一次跟老師孔子討論,說令尹子文這個人,三次履職令尹,這是國家除了國君之外最有權的官了,但是無喜色,看不出洋洋得意或者志得意滿的樣子,就那么平平淡淡,好像自己就應該當令尹或者好像令尹也沒什么了不起。三次罷職,也看不出這個人有半點怨言在心。哦,不讓我做了,那好,來來來,我把工作交待給下一任,不保留。就是這樣一個人,老師你認為怎么樣呢?何如?就是如何?
孔子的回答很簡要,這令尹子文算得上“忠”這個評語。忠于什么呢,忠于職守,忠于國家,國家需要我,我馬上出來做事,不認為自己了不起,不需要我了,也不錯,把職內的事妥當安排好,不藏著掖著給下一任挖坑,然后鞠躬再見,一切為國家,沒有半點私心。
孔子什么意思呢,他說這些都是作為一個國家官員應該具備的品質,忠于職守,絲毫沒有私心在,不是說我做這個令尹有多了不起,而是國家選擇我來做,我就應該做好,不需要我了,那就讓更合適的人來做,都是為了國家,很了不起。
這個人是誰呢?令尹子文!楚成王時期的令尹,前后輔佐楚成王有小三十年。楚成王怎么樣?很厲害,算是有其實無其名的霸主。楚成王即位后,與周天子搞好關系,至少形式上對周天子很尊重,送點貢品,表示愿意接受周天子領導,而且跟其他中原國家也建立外交關系,風格跟他的爺爺楚武王截然不同。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功夫,周天子也不傻,既然楚成王來示好,順水推舟,南面你說了算,中原我說了算,你不要來侵犯中原,愛怎么玩就怎么玩。事實上,這個時候周天子不僅南面說了不算,中原也由不得他這個天子來號令,不過諸侯們面子上多少也要給。這是楚成王的一個加分項,令尹是誰呢,就是這個子文。
楚成王擊潰宋襄公,稱霸諸侯,也曾經(jīng)與齊桓公率領的中原聯(lián)軍對峙,簽定和平協(xié)議,絲毫不落下風,這都有賴于令尹子文一批重臣的輔佐。可以說齊桓公以后,能指揮天下的是楚成王,但是后代史家沒有給他霸主的名位,是因為周天子沒有頒布公告賜伯。但是卻把失敗的宋襄公列入了春秋五霸,大概是考慮到宋襄舉著仁義的大旗,實話說有點不太公道,當然這春秋五霸有各種說法,宋襄列其中也不過是一家之言。
列舉成王的事跡,也是在表彰令尹子文的功勞。令尹子文出身不凡,很神奇的經(jīng)歷。他叫什么名字呢?斗谷于菟。若敖氏后裔,因為祖先封于斗,又為斗氏,他的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斗伯比。谷,在楚國當時的語言中是“哺乳”的意思,于菟是什么呢?老虎。普通話是讀作“douguyutu”,實際按照楚國當時的語言這樣讀并不準確。”“于菟”,在楚地的發(fā)音為“wude”,模仿老虎的叫聲,譬如山東鄉(xiāng)下哄孩子玩會“awu,awu”大馬虎,有點類似,在楚地,于菟就讀為”wude”,這個de是一個語氣綴詞,代表人啊動物啊什么的,代表很多,這是種風俗。比如妹妹,可以喊做meide。突然想到流行一段時期的罵人話“你妹的”,大概是從這里來的吧,哈哈。
這個斗谷于菟是楚國楚成王時期非常著名的政治家,輔佐楚成王立下了卓越的功勛,是楚國歷史上重要的大臣。楚國人當時也把老虎讀為“班”,所以后世班姓的部分族人也認祖歸宗,認為斗谷于菟是班姓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