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嵐試圖將閑著的手伸去探一探腰間,好讓自己從被卡住的狀態(tài)解救出來。
但她失敗了。
床底板距離地面的高度不足以讓她將前舉的手轉(zhuǎn)回來伸到后面去。
她甚至試著將手肘彎著好轉(zhuǎn)到后面去,但同樣失敗了。
手肘都差點被卡住,也差點抽筋。
她又試著換只手去夠腰間,卻是同樣被擋住。
不知在床底放了什么東西,幾個黑黑的木箱一樣的東西,緊緊卡在床底板和青磚中間,死死占了床底大半邊的位置,推也推不動。
簡而言之,她真的是動彈不得了。
而明珠依舊發(fā)揮著自己的光芒,溫溫柔柔又透亮得很,將清嵐此刻的狀態(tài)照的一清二楚。
像是在嘲諷她一樣。
清嵐此刻心情十分難以言喻,自從來了長寧宮,不僅是會時常發(fā)懵,還總是會發(fā)生非常罕見的事,而這些事,能讓她十來年的臉都丟盡了。
她甚至想?yún)群俺雎?,想喊別的宮人來幫一幫自己。
但注定不可能,昭仁帝的寢殿,只有灑掃時才準許其他宮人入內(nèi),平時無令時都是候在外面的。
所以她此刻算得上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也只能期待著昭仁帝見她久不回,再派人來了。
清嵐一下子喪了氣,心里只余一絲絲慶幸,幸好自己現(xiàn)下只是姿勢不雅,至少衣衫還是端正的。
倒不會失了司墨的體面。
不。
清嵐扶額。
一點體面都沒了,無論來的是崇安或者臨波,他都會知道,如今的顧司墨是個爬床底還被卡住動彈不得的奇葩。
更甚若是臨波那個大嘴巴,說不定整個長寧宮的人都能知道。
那將會是伴隨她余生的陰影。
只要她還在宮中,這個談資就永遠存在不會消失。
清嵐眉頭緊鎖,再次嘗試挪動自己,卻仍舊是徒勞。
她放棄了,埋著頭閉上眼等待救援。
唰啦!
腰上一股大力傳來,接著便是木質(zhì)斷裂以及布帛撕裂聲。
還沒等清嵐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已經(jīng)被人從床底扯了出來。
她又懵了。
什么情況,有人進來,怎么連個動靜也沒有。
清嵐仍然趴伏在地上,一手還握著那顆小球,頭發(fā)也因為擠壓而變得散亂,發(fā)冠也歪到了耳邊。
“起身吧?!?p> 來人蹲在她身旁,聲音中竟有些無奈,但清嵐此刻只顧著震驚,完全沒有聽出來。
她兀自驚訝。
畢竟,這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她一下子就知道來的是誰,兩刻鐘前她才聽見了幾次。
可正是因為知道是誰,她才一直趴著,遲遲沒有從地上爬起來。
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屋里也燃著名貴的銀絲炭,明明不會覺得冷,可是涼意卻是一股股地泛上來,從她的腳尖一直漫到頭頂。
可偏偏又有股由內(nèi)而外的熱氣,將她的臉頰生生熏成了酡紅。
冷熱交織,如從云端墜落。
也不必爬起來了,如果可以直接原地去世就再好不過。
清嵐懊惱得想著。
“還不起身?”
來人站起身,語氣變得平淡,再一次發(fā)了問。
原地去世是不可能的,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清嵐動了。
她曲膝縮了小腿,躬起腰,將趴姿改為跪姿,額頭緊緊貼著地面,雙手合攏將手中的小球舉過頭頂奉上。
“奴婢知錯,請陛下降罪?!?p> 昭仁帝負手而立。
許是處理政事過久,午后也因忙著未曾休息,原本梳攏得十分齊整的頭發(fā)也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松散,幾縷碎發(fā)滑落下來,將光潔的額頭也遮掩了幾分。
他因看著地上的人而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也隨著視線方向落下來,在燈火的映襯下灑下幾許陰影。
倒是將冷情的面容莫名柔和了一些,讓人心中也情不自禁跟著一軟。
此等如畫美景,清嵐卻是與地毯的小絨毛面對面,無緣得見。
昭仁帝看著清嵐掌心的小球,又掃了眼遺落在床邊的盒子。
那不過巴掌大的盒子像是不小心受了力,已然變成了兩半,委委屈屈地趴在那兒,原本鋪得齊整的被褥上,也出現(xiàn)了幾點凹痕,那凹痕一路向著床頭而去。
床底下還透露些微光出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一月前的回憶陡現(xiàn),當(dāng)時這位顧司墨的跪姿與如今是一般無二。
除了地點從書房換成了寢殿,人也較之前更加狼狽。
昭仁帝想著,有些被逗樂。
他往床邊走了兩步,轉(zhuǎn)身坐下,接著便伸出手從清嵐掌心取過了小球,把玩起來。
“顧司墨是又被驚著了,才鉆到的床底?”
他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語氣中,打趣的意味太過明顯。
清嵐一聽就知道昭仁帝想到了之前,她被自鳴鐘嚇著而磕到腦袋的事。
當(dāng)時的心情也再次出現(xiàn),與今日的這番場景合并在了一起。
她也聽出來昭仁帝是在戲弄她,但無法抗拒,她窘迫得無地自容。
“沒有,奴婢沒有,東西掉下去…”
她試圖解釋反駁,卻因太過窘迫一時難以組織語言,變得語無倫次。
頭上卻傳來一陣輕笑。
清風(fēng)拂面。
仿佛將清嵐身上的冰冷與羞惱全部沖走,窘迫難堪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緩。
如沸騰冒泡的滾水中被投擲了兩大團雪花,水面漸漸變得平靜而溫暖。
好像也不需要解釋了,他都知道的。
清嵐這般想著。
“以后注意些,下去吧。”
笑聲如曇花一現(xiàn),語氣卻像是也帶了一些溫柔。
清嵐應(yīng)了聲,也顧不得禮儀,急忙從地上爬起。
誰知意外又生。
之前的布帛撕裂聲不是幻覺,被撕裂的布帛也不是別的,而是清嵐的腰帶,那斷裂的腰帶上還纏繞著一小塊深色木料。
這木料的來處,同樣顯而易見。
腰帶斷裂,下裙也將散未散,趴跪著時沒有異樣,但只要一站起身…
有時候突然消失的束縛感并不是好事…
一切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導(dǎo)致清嵐慢了半拍才將滑落的裙子扯住了。
眼前陣陣發(fā)黑,呼吸都停滯了,思維也出現(xiàn)了斷裂。
原本平靜的心情陡然沸騰,不要說雙頰和臉上了,她的脖子都瞬間變得通紅通紅,整個人像是下一息就要燒焦然后從頭頂冒出煙來。
眼前漸漸清晰,卻是和昭仁帝訝異的雙眸對了個正著。
“陛下能否先轉(zhuǎn)過去身呢,奴婢有些事要先處理?!?p> 清嵐聽到自己出了聲,語氣十分平靜,甚至連一絲顫抖也沒有。
無論西東
突然覺得女主好慘…不管,推劇情推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