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斯文人?
新一天的早晨,嘉洲出了個大新聞。
位于市郊的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地下賭場被人端了。
不是警方端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兒的熱心好市民,抄了地下賭場的窩,放過賭徒,只把賭場的老板和十好幾個骨干還有一些小嘍啰連同他們的電腦一起五花大綁地扔在了市局門口。
湛家新一天的早晨就是在議論這個大新聞當(dāng)中開始的。
“當(dāng)真有熱心市民干這個?這熱心市民來頭不小啊?!?p> “哪兒有這么能的熱心市民?這要么就是惹了不該惹的人,要么就是黑吃黑,跑不了了?!?p> 湛家祖孫三人沒閑工夫管這些。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湛晟今年十六歲,有先天性的心臟病,身子骨弱,比身高近一米九的湛彧矮了半個頭,瘦削的身上沒有幾兩肉。
“不小心被蟲咬了,有點兒發(fā)炎?!闭繌髦R,撒了個謊。
在家人面前,他身上的那種凌厲孤寒的味道輕減了一些,多了一層柔和。
管家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凌晨,湛彧清洗了眼睛之后,又查了監(jiān)控。
可惜,院子里那條路徑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被人為破壞,什么都沒有錄下來。
他們還一起查了下,看丟了哪幅畫。
結(jié)果每幅畫都在。
還是湛彧聰明,挨著查看了家里的每幅畫,看是不是被人替換了。
這么一找,才有了發(fā)現(xiàn)。
只是那幅畫……
管家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湛彧一眼,他實在忘不了湛彧看到茶室那幅《鳳鳴山晨霧》的時候的表情。
“你的事情處理完了?”湛老夫人的聲音打斷了管家的思緒。
湛老夫人還沒有從痛失愛子兒媳的打擊中走出來,人比以前足足瘦了一大圈,臉色稍顯蒼白,說起話來也不如以前有力。
湛彧腦海里閃過昨晚上那個驚鴻一瞥的身影,說道:“那件事暫時先放一放。”
湛老夫人點了點頭,“行,既然你這么說了,那家里這些個煩心事我就都交給你了。對了,有沒有跟妍妍說你回來了?你不在家,她覺得無聊,就回娘家去了,我也不好攔著她不讓她回去。”
湛彧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隨口應(yīng)了一聲:“一會兒跟她說?!?p> 正吃著早餐,湛彧的發(fā)小倪樺打了電話過來,聲音有點兒飄:“果果,早啊,新婚生活可還愉快?。俊?p> 果然,湛彧的乳名。
湛彧:“打錯了?!弊鲃菀獟祀娫挕?p> “別掛電話!有正事找你!”倪樺哇啦大叫,聲音嚴(yán)肅了下來。
“說?!?p> “今天早晨上新聞那個案子,熱心市民送了一個燙手的大功給市局,你看了沒?”
倪樺在市局刑偵大隊上班,此前,曾經(jīng)把湛彧推薦給他們領(lǐng)導(dǎo)協(xié)助辦過兩個案子。
“看了。”湛彧以為這次又是要讓他幫忙了,也沒在意。
“那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媳婦兒在哪兒?”倪樺道。
湛彧:“……這個案子跟溫妍還有關(guān)系?”
倪樺哈哈了一聲:“果然你果然不知道!”
湛彧:“……。”
“哈哈,是不是很懷念?”這個諧音梗從小就玩兒,有點兒久違了,以前玩兒著覺得有趣,倪樺現(xiàn)在卻只為好兄弟覺得心酸。
“正事?!闭繌嵝训?。
倪樺呼了一口氣,調(diào)皮的語氣重新變得沉穩(wěn):“這個案子跟溫妍有點兒關(guān)系,她是被害人一方?!?p> 湛彧一愣:“被害?”
“別緊張,她沒事,她現(xiàn)在正跟她媽一起在趕來市局的路上?!?p>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幾個嫌疑人說溫正凱欠他們四千萬,昨晚上他們就把溫妍和她媽扣在了浮華酒吧,本來是想讓你帶錢去贖人的,后來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人打了兩發(fā)迷藥彈,他們就全暈過去了,中途被人用冷水澆醒拷問了一番,后來又暈了,再醒來就被扔市局門口了?!?p> 湛彧好看的眉頭皺了一皺。
倪樺嘆了口氣:“你們都領(lǐng)證了,我也不好說什么,但你這……唉,還是等你過來我再跟你細(xì)說吧。”
湛老夫人見湛彧早飯都沒吃好就要出門,驚訝道:“這么著急出門做什么去?”
湛彧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溫妍牽扯到今天早晨那個地下賭場的案子,要去市局做筆錄,我去看看。”
湛老夫人吃了一驚:“怎么回事?她怎么還牽扯進(jìn)這件事了?她難不成……”
湛彧道:“她哥愛賭錢,欠了人錢,昨晚上溫妍和她媽媽差點兒被綁架了,好在沒事,被新聞上說的熱心市民救了。”
湛彧原本不關(guān)心的,這會兒也奇怪起來:這熱心市民究竟什么來頭?
湛老夫人聽得心臟砰砰跳。
她拍著胸口,喘了喘氣,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
她催著湛彧趕緊去市局,一會兒把孫媳婦接回來,她要好好給她壓壓驚。
……
夏彤直到天大亮才蘇醒過來,醒來就問溫正凱怎樣了。
溫研說不知道。
夏彤哆嗦著給兒子打電話,沒打通,扯著嗓子就開始哭,邊哭邊罵。
“你真是沒用,要是換成你姐姐,她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哥這回被你給害死了!”
溫研聽得眉頭一皺。
原主明明生得美麗動人卻膽小又自卑,就是天天被這種比較性打擊迫害的。
她不動聲色地在夏彤后脖子上掐了一把,把她掐暈了。
這才安靜了。
沒多會兒,溫研就接到了市局打來的電話,核實了身份之后,讓他們?nèi)プ龉P錄。
她又把夏彤喊醒,把新聞遞了過去。
夏彤絲毫不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看了新聞之后歡喜得差點兒跳起來。
得知要去市局做筆錄后,她催著溫研走:“我看別人都被救了,你哥肯定也被救了,只是我們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不上他,沒關(guān)系,一會兒讓警察幫忙找找?!?p> 溫研心道:你能找到算我輸。
夏彤又叮囑道:“一會兒要是警察問起那幅畫,絕對不能承認(rèn)!萬不得已兜不住,你也要承認(rèn)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我們沒關(guān)系,聽到?jīng)]有?你是湛家的少奶奶,他們不敢拿你怎樣。湛彧是個斯文的文化人,要面子的,要是他們承認(rèn)丟了畫,一幅假畫,那丟的可是他們湛家的臉。”
斯文的文化人?
溫研想到昨晚上那個身手極好身上帶著血腥味兒的男人,在心里呵呵了兩聲。
她們和湛彧前后腳到達(dá)市局門口。
湛彧恰好走在她們后面。
溫研正在上石階,身體微微前傾,身上還穿著昨晚上那身衣服,灰塵雖然拍掉了,但還有鐐銬留下的鐵銹和污漬,和她平時干凈亮麗亭亭玉立的形象相比,顯得有些凄慘。
湛彧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昨晚那個背影和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