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回歸

　　數(shù)據(jù)線，鏈接；數(shù)據(jù)線，鏈接。

　　兩個詞匯在李默的腦海中縈繞著，這個世界并不是真實的，既然已經(jīng)存在認知濾網(wǎng)這種東西，在網(wǎng)絡中創(chuàng)造一個和現(xiàn)實相似的世界并不困難。

　　甚至可以利用認知濾網(wǎng)在虛擬世界帶給人類同樣最真實的感受，包括饑餓和疲憊。

　　李默無法確認這個鬼地方是不是個網(wǎng)絡世界，即便不是，也相差無幾。在網(wǎng)絡世界死亡會對現(xiàn)實中的自己產(chǎn)生什么影響呢。

　　心里隱隱有個猜測，正像被鏈接過腦死亡的小鼠一樣，如果死在這個世界，現(xiàn)實中可能無法醒來。

　　所有人都是通過白色的巨樹鏈接來到這里的，如果巨樹代表某種終端，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是由這個終端創(chuàng)造和產(chǎn)生的呢。

　　我又能做什么呢，只能閉上眼睛靜待死亡么。

　　“喂，李默，呆子，我穿這條裙子好看么？”

　　黑暗中，出現(xiàn)一個身影，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人，正歪著腦袋盯著自己。她的樣貌好熟悉，聲音也好熟悉，我認識她。

　　“呆子，快起床，上班要遲到了，記得晚上來接我?！?p>　　這是我原本的記憶么，自從穿越之后，過去的很多事情都快忘光了，是臨死前出現(xiàn)的走馬燈，看來自己是要死了。

　　“呆子，這周末我們?nèi)ヅ郎桨　！?p>　　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但在這個身影出現(xiàn)的那一刻，心如刀絞，她對我很重要。

　　她到底是誰，是我的朋友、親人、女友或是妻子。

　　不，我沒有結(jié)婚，我記得自己是單身的，至少有印象的兩年里是單身的，一直在忙于一個實驗，她是誰。

　　“呆子，你說人死后會去哪里呢？”

　　女人雙眉微蹙，眼神閃爍，“喂，我是認真的，不準敷衍我。壞蛋，不準用你的科學理論，給我認真回答。”

　　女人扭過頭，背對著自己，聲音越來越小，細若蚊蚋，“呆子，我病了?！?p>　　場景再次變化，這次是自己，如孩童般蜷縮成一團，在一個墓碑前痛哭流涕。墓碑上的字模糊不可辨認，是她的墓么，她死了么，為什么我會如此傷心，這真的我么。

　　剎那間，李默想起來了，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又叫什么名字，但想起來最后在做的實驗項目，正是因為那個女人。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這個念頭宛若野草在腦海中瘋狂蔓延。

　　黑暗不再，李默清醒了。

　　不，李默的那具身體并沒有醒來，胸前的傷口仍在不停地流著血，身下已經(jīng)是一片鮮紅。李默感覺自己的意識離開了身體，俯視已經(jīng)亂成一團的小樓大廳。

　　同學們還在昏睡，王老師仍和老烏龜對峙，而“一無所有”突然感到什么，猛地縮回了刺向王安如和老烏龜?shù)纳囝^，三條腿用力一蹬，跳到房間角落，瑟瑟發(fā)抖。

　　四只眼睛盯著的位置，正是李默那具身體的上方。

　　此刻李默很怪，看著下方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一絲悸動，像是失去的情緒，失去了感情，目光冰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無所有”怪物一般的身形，在現(xiàn)在的李默看來，也完全不同。

　　那是一群無數(shù)個人的軀體、器官組成的，蠕動著的身體。而那顆腦袋和巨大的伸出外面的紅色舌頭上，布滿了無數(shù)張人臉。

　　這些人臉或喜或悲，或哭泣或歡笑。

　　下一刻，這些人臉一同張開嘴，發(fā)出哀嚎，原來這才是一無所有的聲音。

　　本來雜亂無章沒有任何意義的聲音在此刻卻清晰無比，可以明確感受到“一無所有”傳達的思想和意思，它在向自己表達畏懼和臣服。

　　緊接著，“一無所有”低下頭，三條腿同時彎曲，如下跪一般對著李默的方向。

　　李默現(xiàn)在并沒有身體，甚至沒有實體，只是一團意識一般的存在。沒有任何感受器，卻可以清晰地接收到外界所有的信息，比眼睛、耳朵等更加準確，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心底。

　　“吞了那只老烏龜?！?p>　　李默心念一動，并沒有聲音，卻可以直接傳達給“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四只眼睛微瞇，頭部無數(shù)張人臉歡呼雀躍，直接甩出舌頭，貫穿了老烏龜?shù)拇竽X。

　　很快，地面上只剩下一張皮和一團鮮紅的血液，而老烏龜那張蒼老慘白的面龐，出現(xiàn)在“一無所有”的舌頭上。

　　下一刻，李默看到了那棵白色的巨樹再次出現(xiàn)，包括躺在地下的自己的那具身體，所有人都被白色巨樹用樹枝鏈接。

　　全部枝條抖動著，從大家的身體內(nèi)抽離而出，樹的身影逐漸消散，李默也感覺到這個詭異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直至一片黑暗。

　　再次睜開雙眼，已經(jīng)回到校園，仍舊是深夜。

　　李默此時正躺在地上，四肢僵硬而冰冷，同時感到胃部劇烈的痙攣和身體的酸痛。

　　好餓，好累。

　　看來已經(jīng)過了一整天。

　　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己在黑暗中看到的那個女人是誰，是屬于自己的記憶么，為什么自己沒有死掉，為什么“一無所有”會臣服于自己。

　　謎團越來越多了。

　　李默站了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皓月當空，現(xiàn)在無法判斷過了多久，如果真的超過了一整天，學校這么多人同時陷入昏迷，外界不應該沒有任何反應。

　　當然也有可能是負責實驗的組織封鎖了消息。

　　那個詭異的虛擬世界和白平心的白數(shù)據(jù)組織已經(jīng)黑憶沁的黑數(shù)據(jù)組織有關，有趣，可以探索的隱秘更多了。

　　現(xiàn)在自己必須弄清時間，還有去圖書館找到老烏龜?shù)牟厣硖帯?p>　　如果真的過了超過一天，不知道黑憶沁和白平心她們口中的實驗巡察小組到?jīng)]到學校，不管怎樣，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要在巡察小組到來之前，找到老烏龜留下的數(shù)據(jù)和實驗資料，最重要的，還有關乎自己性命的藥物。

　　不知道他那里還有多少藥物剩余，希望可以獲得更久些吧。

　　圖書館，今夜的目標。

　　李默整理好思緒，強忍著饑餓和疲憊，沿著學校的小路，向圖書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