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那個仿佛亙古未變的夢境,仍舊持續(xù)著。
而這一次,它持續(xù)的時間似乎格外長。
仍舊是那片似曾相識的星空,漫天的繁星,仿佛無數(shù)的星光從天空倒垂而下,億萬的星辰,述說著千億的古老故事。
仍舊是那團紅彤彤的篝火,枯葉在火焰之中卷起,化作灰燼,最后一點一點,消散于無形。
也仍舊是那片樹林——
仍舊是那個男人,正端坐于篝火的一側(cè),一只手握著探火的枯枝。一邊用溫柔的目光,帶著眷戀的色彩,默默地注視著他。
只注視著,自己的兒子。
那篝火溫暖的火光,正落在他的臉膛之上,帶著一絲溫和與寬慰,并化作笑意:
“你決定了?”
男人如此問道。
曜輕輕點了點頭,他已不再是那個小男孩,而是他自己。
他早已懂得了許多東西。
那些他曾經(jīng)所不明白的,屬于少年的堅持、抗?fàn)?,與幼稚的、一味所認定的堅持——
但當(dāng)任性映射于內(nèi)心的鏡子之前時,他其實便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與阿姐的爭執(zhí),其實原本便并不是重要的。
什么是責(zé)任呢?
在他成為星之隊隊長的那一刻,那些原本以為深刻的東西,便淺顯地展露于他的面前,那不過是一雙雙仰仗于他的目光,是他所要守護的人。
當(dāng)他堅定地作出抉擇,以身斷后的那一刻,一切的問題便已有了答案。
因此幼稚也蛻化為成熟。
少年也學(xué)會了肩負其重。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何為英雄?自己所盲目追求的李白大哥的道路,原來不僅僅是對于虛榮心的追逐,而更重要的,其實是對于自身的許諾。
當(dāng)他許諾。
他便明白了所有。
而那無字的石碑之上,便已有了真理存在的價值。
男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長大了啊,我們的曜?!?p> 他長嘆一聲,從篝火邊起身來,“去吧,去面對你自己的選擇……”
那一刻少年只感到自己心中有許多復(fù)雜的情感。
自從那一日之后……
自從那一日之后,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輾轉(zhuǎn)難眠的午夜夢回之后,有許多話要向面前的這個男人述說。
可千言萬語,在此一刻也只不過化為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父親,你見過阿姐了么?”
“她現(xiàn)在比你們想象之中還要優(yōu)秀呢?!?p> 記憶之中那雙溫柔的眼睛,也許再也回不到自己身邊。
可始終陪伴著他的,卻依舊是未曾變過期許。
當(dāng)他終于懂得那期許。
一切的言語便不再需要多余的贅述。
于是奪眶而出的淚水,早已潸然而下。
高大的男人默默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一雙兒女,皆是他的驕傲。
然后整個世界,篝火,星空,似乎皆在那一刻崩塌。
曜終于回到了那滿是鏡子的大廳之中,只不過那倒映著鏡子的世界里,從光怪陸離的影子之中,此刻卻只化為了一片虛無的空白。
那個虛幻的人影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所以,這便是你的選擇了?”
它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長長的嘆息。
而曜只默默地看著對方。
那道影子的語氣變得有些尖銳:“在我看來,有些愚蠢?!?p> 它語帶譏諷地說道:“想想看,如果在那地下洞窟之中,你讓其他人留下來斷后的話,便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p> “……而不是在這個地方,等待命運的評判。如果讓你重新去考慮自己的選擇,你會怎么辦?你不是想要成為英雄么,本來那個機會應(yīng)當(dāng)是屬于你的?!?p> “是的,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拯救蒼生。但要做到這一點,沒有鐵石心腸是不行的,現(xiàn)在你會審視自己的失誤,去重新考慮自己未來的抉擇了么?”
曜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頭,看著對方道:“如果要犧牲他人,才能去拯救更多的人,這樣才能稱之為英雄,那么這樣的英雄又有何意義呢?”
“這無關(guān)于意義,而是現(xiàn)實,真正的英雄應(yīng)當(dāng)直面于現(xiàn)實,明白自身行動的意義?!?p> 曜搖了搖頭,“你說的不是英雄,在我看來,真正的英雄,應(yīng)當(dāng)是可以打破所謂的‘現(xiàn)實’,去創(chuàng)造奇跡的那些人。正如同我心中憧憬的那一道影子,他們所走過的,是一條旁人從未走過的路?!?p> “但那又如何呢,”人影譏笑道,“英雄是別人的,而你只能待在這里?!?p> 少年也笑了。
“你說你只是一道影子,可影子又怎么能懂得太陽的耀眼呢?”
“這世界上有許多東西,遠比你內(nèi)心之中的陰暗更加有價值。我可是星之隊的隊長,曜,本天才選擇相信自己的隊友們?!?p> “我在這里,但他們也一定能成功?!?p> 曜看著那道影子,以為對方會惱羞成怒。
但沒想到影子也微微一笑。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么?”
那個影子逐漸從虛幻化為了真實。
從一個高大的身影,化為了一個卷胡子老人的形象,寬袍大袖,手握量天尺,神采飄逸,正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曜逐漸瞪大了眼睛,也張大了嘴巴。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沒想到,沒想到,那家伙選定的人,竟然是你這么個有趣的家伙。”
“老夫子……”曜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怎么在這里……剛才那是……?”
“別那么吃驚,”老夫子笑道:“我只是幫一個老朋友看守他留下的東西罷了,你剛才那番對答真是精妙絕倫,精妙絕倫,要是那爛貨還在的話,指不定被你氣得七竅生煙,哈哈哈……”
“我……”
少年一時語結(jié)。
“別擔(dān)心,”老夫子眼中滿是寬慰的光芒,他抬起頭看了看四下,“這真是熟悉的地方,想當(dāng)初你姐姐也曾從這里走出去過,鏡是個優(yōu)秀的孩子,至于你嘛……”
老人仰起頭哈哈一笑。
“不過我那個老朋友至少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力量本身是不分正邪的,”老夫子答道:“可正因此,我們才必須更謹慎地對待它們,你明白么?如果說有些人認為我們已經(jīng)老眼昏花了,看照不住這些東西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p> 他將手一揚,一枚星辰的印記浮現(xiàn)在他手中。
那印記在曜看來如此眼熟,那不正是傳說中學(xué)院的另一位‘創(chuàng)立者’留下的信物么。
“你已經(jīng)通過考驗了,”老夫子道:“這便是那人留給你的東西——但記住他的話,力量的本質(zhì)是同源的?!?p> “考驗?”
老夫子微微一笑,“力量的考驗在于人心,可人心的考驗卻在于自身,庸人永遠無法走出自身的影子,但那些你所向往的美好價值,卻可以讓你走得更遠?!?p>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形已經(jīng)虛幻。
不過老人將手一指,那印記立刻從他指尖射出,沒入曜的眉心之中。
在老夫子身形淡去的最后一刻,曜聽到對方的話語從耳邊傳來:
“去吧,去完成你最后的考驗,去將那信物的另一半帶回來——”
天地?zé)o形,其理唯存。
那一刻曜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九天之上的星辰。
只是那漫天的星斗,二十八宿,無數(shù)個星區(qū),正最終匯成一條浩浩蕩蕩的洪流,從星野之上倒垂而下,貫入他的眉心之中。
那一刻他無數(shù)次嘗試的,對于星辰之力無比生澀的掌控力,仿佛在一剎那之間變得無比圓滿起來。
仿佛那浩瀚的星宇。
那充斥其中無數(shù)久遠的傳說,本身便與他是一體。
那枚奇特的印記,也從他額頭之上浮現(xiàn),并一點點修復(fù)了他胸口之上的傷勢。
它們每一次一明一滅,如同一呼一吸之間,曜便感到自己的星辰之力如同海洋一般壯大了一分。
那是一種無比奇特的體驗,仿佛是許多個聲音對于他的認可,來自于先古,來自于那些力量的每一個繼承者。那無數(shù)個聲音,責(zé)任,勇氣,與抉擇。
那奄奄一息的火焰,此刻重新燃燒起了來。
而曜夢境之中所倒映的一切,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晰。
一千面鏡子,不再倒映任何事物;而鏡中所映,皆是他所選擇的道路。
然而整個大廳崩滅了,在他的面前黯淡了下去。
因為那一刻他已經(jīng)不需要在向鏡中的世界索求答案。
那個唯一的答案,已在他心中。
猶如呼喚著那個奇跡一般的名字。
那,眾星所眷顧之人——
當(dāng)他睜開眼睛之刻,在幽暗的瞳孔之中所放射出的光芒,顯得如此的熠熠生輝。
他注視著半空的烈陽,并默默舉起手來,那白皙的掌心之中,只握著一枚有些奇異的,星辰一般的符文。
而就在他的目光注視只下,那符文正一點點地裂開來,崩碎開裂,最后化為灰色的粉末,隨風(fēng)而逝了。
那一刻他心中明白了一切。
曜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輕輕一按自己的胸口,而那里的傷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么現(xiàn)在,也便只剩下最后一個因果需要了結(jié)。
這個念頭一經(jīng)產(chǎn)生,便無法抑止,曜只從地上一躍而起,手中的星光自然而然化為了一柄利劍,那正是星曜劍,它似乎從未離他而去過。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于一片陌生的河灘之上,心下明白,是地下的暗流將自己送到了這個地方。
一艘飛艇正緩緩從天空之上經(jīng)過,并向整個區(qū)域發(fā)出廣播:
“最后一次通報,編號71的機關(guān)學(xué)院的隊伍,飛鳶隊,已淘汰出局?!?p> “最后一次通報,編號71的機關(guān)學(xué)院的隊伍,飛鳶隊,已淘汰出局?!?p> “請相關(guān)選手,盡快離開賽場區(qū)域?!?p> 曜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刻。
注視著那機關(guān)飛艇的影子遠遠地離開。
現(xiàn)在他已明白,自己回到了這個期待已久的賽場之上。那么,星之隊呢?
一切似乎都有冥冥之中的注定。
而他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場決賽而已。
曜一彈劍刃,整個人化作一道星光,向著北方飛射而去。
……
‘當(dāng)’一聲金屬交擊的顫鳴,打破森林之間的寂靜。
蒙犽正舉起手中的機關(guān)火炮來,擋開了一只向他飛射而來的弩矢。他馬上回過頭去,沖其他人大喊道:“敵人在東面,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奇怪了,”一側(cè)孫臏有些疑惑,“西施姐,蒙犽大哥,他們怎么好像知道我們方位一樣,源源不斷向這個方向趕來,攔住我們?nèi)ヂ贰N覀兠髅饕膊皇钦絽①惖年犖榘???p> “應(yīng)當(dāng)是秦執(zhí)的人,”西施顯然要敏銳得多。
少女一邊觀察著森林之中的人影,一邊答道:“他們看起來早有安排,這場比賽之中一定有許多事先布下的人手。我聽說秦執(zhí)在魔道院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追從者,讓這些人來阻攔我們再正常不過了……”
“更進一步說,”蒙犽也有些不快地道:“他們完全也可能讓這些隊伍去阻攔其他人,以便于他們第一個抵達目標(biāo)地。這些人未必是針對我們的,但卻仍舊是一個麻煩?!?p> 他一邊說,一邊拎起自己的機關(guān)火炮,瞄準(zhǔn)一個方向開火。金色的炮彈劃過一條拋物線落入那個方向的一塊巖石背后,但在爆炸的閃光之前,一道人影先從那個方向飛射而出,隱沒入一側(cè)的灌木叢之中。
蒙犽見狀哼了一聲,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孫臏回頭問兩人道。
“還能怎么辦?”蒙犽露出雪白的犬牙,一字一頓道:“他們喜歡攔在前面讓他們攔好了,我們只要把這條防線給撕了便好了?!?p> 他于是舉起手中的機關(guān)炮,讓白色的三棱槍管因為充能而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并飛速旋轉(zhuǎn)起來。在機炮的轟鳴聲之中,蒙犽大聲開口道:“本小爺現(xiàn)在一一把他們抓住來,孫臏,你來制訂戰(zhàn)術(shù)!”
“好的,”小不點兒立刻點頭。
金色的炮彈如同雨點一般瀉入林間,在耀眼的火光之下,藏身于那個方向的人再也待不住,紛紛從巖石、灌木后飛射了出來。孫臏看得仔細,“一共是十三個人?!?p> “兩支隊伍?!?p> 幾支弩矢飛來,小不點兒將手一揚,一片藍色的光芒罩住了這些箭矢,讓它們慢吞吞地前進,并最終失去力度,在蒙犽不遠處墜入地面。
“應(yīng)該還有兩個人沒有現(xiàn)身,”孫臏金色的瞳孔之中倒映著森林之中的景象,小小的臉上是少有地認真。他回過頭去,對兩人說道:“西施姐,蒙犽大哥,我來減慢他們的速度,給你們制造機會——”
“交給你了,小不點,”蒙犽與西施一齊點點頭。
蒙犽收回了一支機關(guān)炮。
在白色的槍管散熱的同時,他拿出一支草葉咬在牙尖。
當(dāng)他火力減弱的那一刻,孫臏忽然脫手向森林之中丟出數(shù)支銀白色的圓筒。
銀色的圓筒射入林間,立刻碎裂開擴張成一個個淡藍色的力場,躍動著光芒的力場彼此交錯,不偏不倚,幾乎正好覆蓋了蒙犽炮火之間的間隙。
而那些從巖石背后、灌木從中滾出的人影,則一個個自投羅網(wǎng),陷入那些靜止力場之中。霎時之間,原本矯健的身形一下子好像中了名為‘蒼老’的魔法,變得步履蹣跚起來。
“就是現(xiàn)在!”
孫臏大喊一聲。
在他身后,少女雙手交托,從掌心之中編織出一團虛無的能量,她湖水一樣的眸子里此刻似乎燃燒著熾藍色的火焰,然后將那能量之球向前一拋。
虛光落入森林之中,立刻化為一束束虛化的輕紗,如同無數(shù)的觸手一樣纏繞向每一道‘慢吞吞’的人影。
她舉起手來,‘啪’打了一個響指,虛化的能量立刻向中央一收,在一聲聲驚叫之中將那些人卷向這片虛化的能量之海的中央。
只是有些人落地之后還想要掙扎,不過西施輕輕將手向下一壓,那每一道輕紗立刻緊緊地將所有人束縛在地上,化作一個能量繭,讓其余的人動彈不得。
“快,我控制不了太久?!?p> 瞳孔之中燃燒著藍焰的少女開口對兩人說道。
而蒙犽已經(jīng)上前一步,壓低了手中機關(guān)火炮的炮口,并指向那些人。他大拇指一彈,‘咔嚓’一聲打開了機關(guān)火炮的保險,同時讓子彈上膛。
金色的光芒正在白色的槍管之下匯聚,似乎一點點點燃其中螺旋狀的膛線。
少年緊咬著雪白的犬牙,語氣冷冽,一字一頓地開口:
“放棄比賽,立刻——”
被控制的人面面相覷,不過他們雖然信服秦執(zhí),卻也不至于為了一場比賽送掉小命。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倒是光棍地將領(lǐng)子上的徽記一扯,丟在地上。而下一刻,他們的身形便化為一道道光芒,被傳送出賽場。
“小心,還有兩個人?!睂O臏看著那一道道升起的光芒,低聲提醒道。
而他話音未落,一道半透明的人影便從一側(cè)的灌木叢中射出,直奔兩人身后的西施而去。
不過西施還沒轉(zhuǎn)身,一支銀色的機關(guān)手臂已經(jīng)從一旁林地之中飛來,‘當(dāng)’一聲擋住了那人手中雪亮的匕首,一時間金鐵交擊,火光四濺。
那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另一支手臂已經(jīng)如同閃電一般飛射而至,一拳將他打飛了出去。
他一落地還想反抗,但兩只黑豹一樣的青銅機關(guān)獸已一左一右撲下,死死將他按死在地上。
而正是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手中提著一人從不遠處飛來,穩(wěn)穩(wěn)落在三人面前,將那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丟,后者立刻化為一道白光被傳送出賽場。
蒙犽、西施與孫臏一看對方,便忍不住叫出聲來:
“魯班大師!”
“魯班大叔,你到了!”
魯班看著三人,微微頷首。
“我到前面去偵查了一下,回來順便幫你們解決了這兩個人。我在前面也與這些人交過手,不過總算有了點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p> “好消息是我已經(jīng)找到秦執(zhí)一行人的位置了,但壞消息是,他們可能離先哲閣已經(jīng)很近了?!?p> 他看向三人:“你們呢,還堅持得住么?”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
“眾所周知,來自于機關(guān)學(xué)院的‘非攻隊’,是近三屆歸虛夢演大賽之中的傳統(tǒng)強隊;而這一次‘非攻隊’的參賽選手雖然只是二年級的新生,可是……可是……”
解說臺上,那個負責(zé)念稿子的學(xué)長好像拿到了手中的稿子,一時之間卻不會念了,竟卡了殼。
而同一時間,觀眾席之上正一片山呼海嘯的嘩然。
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飛艇之上的記分牌,決賽圈之中的三支隊伍在同一時間消失了,而取而代之是一支名字為‘???’的隊伍,以極高的積分增速殺入了決賽的前三十名之中。
那個學(xué)子上上下下將手中那頁稿子看了好幾遍,才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同樣是一臉茫然。
廣播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傳出新的聲音:
“等……等下,各位先生女士,好像出了一些意外……”
“有一支未在報備之中,不知名的隊伍殺入了決賽圈之中……”
“等下……好像賢者們打算介入比賽,這……可是歸虛夢演大賽自舉辦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態(tài)……”
廣場之上一片寂靜。
來自大陸各方、身份尊崇的客人們皆伸長了脖子,或者屏息,或者焦慮,或者帶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的確,自從歸虛夢演大賽舉辦以來,這還是幾十年間從未有過的狀況。似乎每個人皆在心中暗自揣測,稷下學(xué)院方面,打算怎么處理眼下這事態(tài)。
不過正是在這個緊張的時刻,一只慢悠悠的銀色飛鳶穿過了觀眾席所在的廣場上空,落在了解說臺之上。
那個學(xué)子從飛鳶上拆下傳信筒,下一刻臉上便露出了無比古怪的神色:
“……那個?!?p> “……抱歉,我剛才好像說錯了,并沒有問題……這支隊伍是報備過的……”
“比賽繼續(xù),讓我看看這支新隊伍的名字……”
“它是叫……”
“星之隊?”
廣場上霎時間響起了一片嚶嚶嗡嗡的議論聲。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從未在歸虛夢演大賽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