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和蘇瑜不歡而散之后,云竹還是有點不開心的,這人武功又高,感覺又是個好人。不歡而散總不是好的告別。
晚晴拿到了發(fā)簪,她也不好背著家長外出太久,也和幾人道別。
晚晴告別時,對張子墨的眼神多停留了會兒。晚晴是覺得他和京城的紈绔子弟不一樣,有股善良又憨傻的勁。而張子墨這邊毫無所見,他正想著去秦州的事……
他是護(hù)送云菱和云竹回普陀。這時候她們倆算是有了思意居士授意,代表普陀去觀戰(zhàn)。那自己算不算是代表了劍宮?劍宮會派人嗎?會派哪位呢?大師兄不一定下山,成俊和吳鎮(zhèn)山應(yīng)該還在喪期。
他想到兩位師叔伯心中一陣難受。
云竹那邊已經(jīng)收拾好了,嬌脆的聲音喊:“張子墨你好慢呀,我和師姐都收拾好了。再不走我們先走了。”
“對??!張兄我們先走了!”趙玄朗在屋外嬉笑道。
張子墨給包袱打好結(jié),“來了!來了!”
云菱在一旁靜靜等待。云竹聽到趙玄朗此話,沒好氣,“怎么就‘我們’先走了?你走你的,我們走我們的?!?p> 趙玄朗想和她們搭個伴,路上熱鬧。這時被人嘲諷好像是跟屁蟲一般。他一個轉(zhuǎn)念,佯怒,“怎的!你瞧不起我們忠義堂!”
云竹見他發(fā)怒,忠義堂現(xiàn)在是有點沒落,最忌別人嘲諷。云竹雖不知忠義堂有什么俠義之舉,也知道這是個令人敬重的門派。一時有點怯怯?!澳氵@人怎的開不起玩笑?跟著就跟著吧。”
趙玄朗一陣嬉笑。
云竹反應(yīng)過來是趙玄朗逗她。她嗔道:“好呀,你敢逗我!”說著就要打趙玄朗。
云菱見師妹不成體統(tǒng),瞪了她一眼,“云竹!”
云菱在師門也頗有威望,云竹也不鬧了。
張子墨道:“久等了!久等了!我一時想事,誤了時辰?!?p> 云竹道“你在想什么呢?”
趙玄朗接口道:“難道是晚晴郡主?”別人沒看出來,趙玄朗為人乖覺,他已經(jīng)看出了一些端倪。
張子墨見云菱還在,連忙道:“趙兄!莫要胡言!”
趙玄朗哈哈大笑。
自洛陽到秦州,官道上人煙不少。他們四個租了一輛馬車,由于路線穩(wěn)定,就有車馬行開了兩地分行。出租馬車,一地租一地還。車行省卻了車夫的費用,雇主自己能駕馬車也省了一部分錢。
張子墨,趙玄朗輪流駕車。兩人在車前有說有笑,也不知是兩人投緣,還是趙玄朗為人詼諧,兩人頗為相得。兩位姑娘在車廂內(nèi)倒是頗為安靜。
在路上選了一家驛站,幾人下了車。云竹伸了個懶腰,好似很累一樣?!敖K于能歇歇了!我要好好洗個澡然后大吃一頓,睡一覺!”
趙玄朗恥笑,“你就想著吃?!?p> “怎么了?有本事你別吃。你別睡?!?p> “那沒本事?!?p> “哼?!?p> 趙玄朗要了兩間房,去看過房間的云竹道:“你們兩個要睡一間房啊?這床可都不是分開的。”云竹本想逗一下他倆。
趙玄朗道:“那要不然我們成全一下張兄和你師姐?”
云竹臉頰飛紅,“你有病吧!”她意識到了假如師姐和張子墨住一間,自己就得和眼前這人住一間了。
“我什么也沒說啊,哦哦,你想我們倆住一間?”趙玄朗摸摸下巴,“我還沒這么想呢?!?p> 云竹本來就意識到這一點,只是沒想到趙玄朗這么不要臉,說的如此露骨。上來就給了他一腳,趙玄朗機(jī)智閃開。
“我和子墨誰打地鋪都行,一起睡也可。光風(fēng)霽月的很。”趙玄朗見自己玩笑有點過,找補(bǔ)一下。但也算回?fù)袅嗽浦竦恼{(diào)侃。
趙玄朗張子墨兩人睡一張床完全沒有尷尬,興許是駕車勞累興許是起得有點早,倒頭就睡,也不管什么洗漱不洗漱了。
晚飯時間,四人約著到大廳用飯。
驛站生意很好,他們算來得晚了,大廳中央客人熙熙攘攘,他們圖個安靜就在大廳西南角一處有點偏僻的地方坐著。
燈光昏暗,人臉模糊。
點了六色小菜,三葷三素,搭配得當(dāng)。一人一碗大米。張子墨對吃是無所謂的,只是趙玄朗在點菜點慣了,就順手點了。
驛站生意不錯,端菜小廝卻只有兩個,兩個人忙得足不沾地。一個小廝的承盤上,放了一只整雞,一道清蒸鱸魚,一道時蔬。把承盤堆得滿滿的,那小廝倒也習(xí)慣這重量。步伐依舊迅速。
這時大廳中央一胖子扭了下身子。因為體積巨大,所以也占據(jù)了走道。小廝一個躲閃不及,掉了兩道菜。時蔬那道菜,油水四飚。
連著菜葉和油水掛了那胖子一身。那胖子穿一身綠色綢緞,掛在身上的葉子不仔細(xì)看倒是有點像衣服本身的點綴。只是油污確實一大片、一大片的。
那胖子大怒,“你這殺才!走路不長眼睛?”還沒待這小廝反應(yīng)過來,兩個大耳刮子甩將出去。打得那小廝慘叫一聲,托盤飛走,眼看剩下的兩道菜也要灑了。
只見這時,門口飛來兩個石子,“啪啪”兩聲改變了菜盤方向,雖然灑了些許湯汁,但兩道菜平平穩(wěn)穩(wěn)落地。
門口傳來張子墨他們熟悉的聲音,“這菜既然到地上了,那就算扔了。乞丐們都吃地上的菜,這菜到了地上,我們就拾起來吃了?!闭f話的就是丐幫傳功長老許靖。
從門口走進(jìn)來三名乞丐,正是許靖和胖瘦乞丐。
胖瘦乞丐端起地上的碟子,和長老徑自走到一個桌子旁坐了下來,長老撕下一只雞腿就吃了起來。全沒把綠衣服胖子放在眼里。
綠衣胖子見來人露了這手絕技,知道不好惹。色厲內(nèi)荏往那桌瞪了一眼。
又要拿腳去踢那小廝。這時瘦子乞丐忽然站了起來,身法如風(fēng)過境,滴溜溜在那綠衣胖子身邊一轉(zhuǎn),也沒見他伸手去推。那胖子就是一個摔倒。
瘦乞丐說,“我走路倒是長了眼睛,可惜還是碰了你。說實話,這跟長不長眼沒關(guān)系。就跟你這人品有關(guān)系?!?p> 那綠衣胖子敢怒不敢言,只悻悻道:“你們是什么人?哪一家的?”
瘦乞丐道:“吃百家飯,自然是百家人?!?p> “你!你!你等著!”
張子墨他們看了全程,本來也想出手的,只是丐幫先他們一步。見長老出頭,對他們在黃河幫中積累的惡感少了一些。瘦乞丐一番教訓(xùn),也真是痛快!
瘦乞丐冷聲道:“慢!”
那綠衣胖子已經(jīng)有點瑟瑟發(fā)抖,汗已經(jīng)從臉上留下來了。他以為是“你等著”這句撐面子的話激怒了對方。
只聽那瘦乞丐說:“你還沒結(jié)賬就想跑?”
綠衣胖子聞言放心了,原來不用挨打,趕緊去摸錢袋。兩只手摸遍周身,完全沒有錢袋。他一摸再摸。還是沒有。
瘦乞丐道:“我看你掛著的平安鎖是銀的,我看就留那個吧?!?p> “那怎么行!這是我媽給我的,從小帶著的?!?p> 長老這時發(fā)話了,“馮利,可以了。你過來吃飯吧?!痹瓉砟鞘葑悠蜇っ旭T利。
瘦乞丐道:“是?!庇置鎸δ桥肿诱f:“滾吧,別忘了回頭來結(jié)賬?!?p> 那綠胖子飛也似地跑了。
張子墨他們不想招惹許長老一行。一來他們本就要去丐幫大會,搞不好路上同行,江湖輩分在此,拘束頗多,不想同行。
二來萬一黃河幫中交惡,梁子還不算完全揭過去了。如果看他們一個不順眼想教訓(xùn)教訓(xùn)后輩。蘇瑜不在,他們可打不過。
故而他們互相看看,默不作聲的吃完了這頓飯,默契地沒有上去相認(rèn)。
回到房間休息,張子墨蓋上被子準(zhǔn)備入眠了。月輪高掛,一燈如豆。
趙玄朗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丐幫的事,蘇瑜的事,好多事情涌上心頭,也不知是他心眼本來就多,還是夜色上來,人喜歡多想。他忽然從床上坐起來。
“子墨兄?子墨兄?你睡了?”
“???趙兄你有何事?”子墨是真的入睡快,已經(jīng)要睡著了。這時聲音模糊的回問。
“子墨兄,蘇瑜的來歷我多少猜出來一些?!?p> “蘇兄的內(nèi)力深不可測,但可能我沒有學(xué)過鏡門的課程,看不出師承哪里?他也一直不肯說。趙兄你有頭緒?”
趙玄朗拿手枕著,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白幽值撵`門絕學(xué)實際能看出對手的內(nèi)勁運行路線吧。”
“多少可以。”
“我就知道,以子墨兄的絕學(xué),縱使沒見過他們的劍譜和拳譜,眼界不會低了。”
張子墨不好意思一笑。
“而你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峙滤奈涔Υ_實高到一定境界了。當(dāng)今內(nèi)家高手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除了劍宮,和隕落的凈昀方丈。丐幫的高手。也只有魔教的人了吧?”
“這樣說有點牽強(qiáng)??刺K大哥比我還內(nèi)向,也不是胸有城府那種人,善良與否我多少能感覺出來一些。”
“蘇瑜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接觸得少,暫且不說。
只說他們搶的東西。丐幫長老閃爍其詞,對那東西一點也不肯透露。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丐幫還算是俠義道,如果要拿的東西是正經(jīng)東西,他們怎的就不能光明磊落地說出來。也省得郡主和我們徒受困頓?!?p> “那倒是?!?p> “丐幫要拿,蘇瑜要拿。這東西一定來歷不小。你就不想知道?”
“不太想……”
張子墨說得趙玄朗愣住,居然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這張子墨。不知道是說他胸?zé)o城府好,還是說他單純好。一時氣囧,“胡鬧!萬一此物威脅江湖安危,我們義不容辭要拿回來。當(dāng)然了,要是武林絕學(xué)我們先學(xué)學(xué)也挺好?!?p> “趙兄,你不會是想偷人家秘籍吧!”
“什么!哪有!別胡說!”否認(rèn)三連。
“趙兄你想做什么?”
“素聞靈門心法練到高處,周圍一草一木,一蟲一鳥的動態(tài)都能感知。不如子墨兄今晚讓我見識見識?”
“見識什么?”
“今晚看看那胖瘦乞丐晚上會不會露出端倪,你就不想看看那東西是什么?”
“我不去,萬一他們練的是秘籍,豈不是偷看別派練功,那是大忌!”
“走吧走吧,反正閑著。”
“我要睡覺。”
“你這不行啊。我們又不搞破壞,要是沒事就回來了?!?p> “我不去?!?p> “那你別想睡了!我一直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