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鳳袍之禍
“這新人好大的氣派啊?;屎竽锬镳埬阋幻?,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根蔥了嗎?怎的還敢讓管事的下跪,真是沒有天理了!”一個聲音又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風(fēng)波挑了起來。
小六子一抬眼,冷冷說道:“阮香林,你今日不必服侍皇后娘娘嗎?怎有閑心來此?”
“哎喲,六公公才是。今日你不用服侍皇上嗎?竟來這種賤人呆的地方!”
小六子怒目而視,“大膽!皇上的圣意,也是你這個下人可以揣測的!”
阮香林仗著自己是皇后身邊的紅人,竟絲毫不怕小六子,反而笑道:“哎呀,劉公公息怒,奴婢只是說說而已,瞧把你急得。我呀,就是把娘娘的鳳袍親自送來,順便看看下人們干活有沒有偷懶。這不看呀是不知道,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天都亮了,居然還有人敢躺在地上睡覺。張姑姑啊,你這管教奴才真是越來越不力了,要不然我還是稟告娘娘,幫你解脫了吧。”
“姐姐息怒,她也是新來的宮女,已經(jīng)打過了?!睆埐试票热钕懔执蠖畾q都有了,居然還要稱她一聲姐姐。
“打過了?只怕打得還不夠!不過今天我先不教訓(xùn)她了。蘇小鳳,你過來?!?p> 蘇小鳳看她這么跋扈,心中很是厭惡。但她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依言上前。
“你斗膽敢在名字中放個‘鳳’字,想來你野心不小,這件鳳袍就交給你洗了!你可要弄仔細(xì)了,拿回來之后上面要有一條褶子,我都為你是問!聽清楚了嗎!”
蘇小鳳從阮香林身后的兩名宮女手上結(jié)果袍子來,端詳了一會,答道:“好!交給我了。”
阮香林見她竟然答應(yīng)地如此果斷,心頭大喜,“切,我還以為她是個難啃的硬骨頭,沒想到如此蠢笨至極,這么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來。看來皇后老了,人都變得多慮了?!毕氲酱颂幘共蛔越匦α顺鰜?。
“有何可笑?”小六子問道。
“咳咳?!比钕懔诌@才覺得失態(tài),“沒什么。張姑姑,你過來我還有事情交代?!?p> 張彩云早覺得事情蹊蹺,忙起身跟著阮香林而來。
二人去至張彩云的獨臥,阮香云進(jìn)門便坐,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問道:“你也在浣衣院干了這么些年了,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吧?”
“是的,姐姐!”張彩云從蘇小鳳接過鳳袍的那一刻,便知道她已經(jīng)是死路一條,“娘娘果真高明,這鳳袍材質(zhì)特殊,做工又極精細(xì),這要洗了那還能穿嗎!哼哼,姐姐放心,我今天就盯著她,只消她出一點差錯,我便直接去匯報娘娘?!?p> “匯報倒也不必了,皇上不知為何對那村姑很是上心,切勿驚擾了圣駕。人我都給你打典完了。你只消和浣衣院外的侍衛(wèi)通報一聲,自然會有人來將她當(dāng)場杖斃?!?p> 張彩云早習(xí)慣了這些個陰謀詭計,畢竟她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妙!娘娘果然深謀遠(yuǎn)慮,妙啊,妙啊?!?p> 張彩云正自不絕口地夸贊,阮香林卻突然站起,一步跨到了他面前,狠狠瞪了她一眼,低聲嘶吼:“娘娘,娘娘的。這明明是我的主意!”阮香云神情大變,猙獰就如厲鬼一般。
張彩云被阮香林突然來的這一下嚇得不輕,連忙低頭。
阮香林正眼都不瞧她,默默走了幾步,“這路已經(jīng)給你鋪完了,要是再辦不好,你就自己了斷了吧?!绷滔逻@句狠話,她便徑自離去。
張彩云心有余悸,等她走遠(yuǎn)了,方才出門。
正好有一宮女抱著一大盆衣服路過,張彩云便厲聲叫住了她:“誒,你!蘇小鳳現(xiàn)在在干什么?”
宮女忙放下大盆,低頭道:“奴婢也不知,她掛起鳳袍后,就去柴房找了把柴刀,她手上有刀誰也不敢問?!?p> 張彩云當(dāng)即大慌,簡直想不通她洗個衣服要拿柴刀做什么!
“你這個廢物!這么大的事情,怎的不來和我說!還洗衣服洗個屁!”說著一腳把盆子踢翻了。
宮女更不敢多說,等到張彩云快步走遠(yuǎn),這才將衣服抱會盆里重新洗過。
“蘇小鳳呢!她人呢!”張彩云叫了一路,得到的答案居然都是不知道,但卻都說蘇小鳳手上拿了把柴刀,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張彩云急得直跳腳,心想:“這小村姑,不會拿著柴刀去殺人吧?莫不是阮香林的話都被她聽見了?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鬧到皇上耳朵里,到時候倒霉的還是我!怎的這小妮子是克我嗎!她一來我就倒了這么多霉,可恨!可恨!”
張彩云順手抄了根晾衣服大竹棒,猛敲地面,叫道:“還洗什么衣服??!蘇小鳳要是搞出什么大事情來,我們?nèi)嫉萌祟^落地!趕緊去找她啊!”
一個宮女起身慢了,張彩云揮棒子便打。這一擊下去,那宮女直接喉頭一甜,差點吐血。
這下大家都怕了,四散而去,全都躲了起來,沒幾個人真的去找。
張彩云著急之下氣暈了頭腦,才想起浣衣院外還有侍衛(wèi),這里就一個大門。侍衛(wèi)又是皇后娘娘打典好的,除非蘇小鳳會飛,否則侍衛(wèi)必知她的下落!
言念及此,張彩云連忙跑了出去,果見一名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侍衛(wèi)在外游來逛去,顯是在等些什么。
他見張彩云出來,竟也迎了上去,沉著嗓子問道:“都辦妥了吧!”
張彩云哭得心都有了,“不是啊,人沒了!”
“沒了?那不是正好!我?guī)巳ナ帐?,記你大功一件。?p> “哎喲,不對!”張彩云哭道,“人扛著柴刀出去了,你沒看見嗎?”
侍衛(wèi)一疑,“沒人從這出來。你可別給我耍心思,對你沒好處!”
“真的,真的!我對她也恨之入骨,何必干這種事情?”
“哼,”侍衛(wèi)冷笑道,“我可和你說清楚了,這隊你可得站對了,皇后娘娘用你這是你的福分。蘇小鳳討皇上寵愛有什么用?雞飛上枝頭變不了鳳凰,宮女也決計不能變成妃子?!?p> “我何敢忤逆皇后啊!只是…只是…這小村姑太也邪門了,據(jù)說她會武功,會不會是她用輕功出去的?”
“這是在自尋死路!當(dāng)宮里護(hù)廷衛(wèi)都是瞎子嗎!只要韋副總管在,連只鳥都飛不進(jìn)來。何況除她之外,還有五人在此。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了,是不是…”
侍衛(wèi)剛說到這里,小八便從他們頭上滑過,口中還叫著:“叛變叛變,叛變叛變。飛不進(jìn)來,飛不經(jīng)來!”
侍衛(wèi)一愣,張彩云更是一驚,大喊:“不是啊,不是?。∥覍屎竽锬镏倚墓⒐?,絕無二心。侍衛(wèi)大哥,這黑鳥不詳,定要除了!”
侍衛(wèi)也覺打臉,看這鳥也來氣,竟是大手一抬,瞄著小八的頭就把手上的長槍給擲了出去。
槍尖銀光一閃,速度奇快,去勢也是極準(zhǔn),想來這侍衛(wèi)也是名習(xí)武之人。
這一槍尋常鳥兒絕對不可能避過。但就在槍尖將要插中小八眼球之時,“乓”的一聲大響,長槍槍尖竟被一根柴刀劈了一下,凌空而停,隨即“噼啪”落地。
小八也裝作受驚了樣子,急拍翅膀溜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亂殺無辜。再說這鳥說的話確實千真萬確啊?!?p> 張彩云和侍衛(wèi)同時回頭,竟然是蘇小鳳扛著兩根粗竹而來。
蘇小鳳走至近前,笑道:“侍衛(wèi)大哥,大姑姑怎能算是叛變呢?皇后要殺我,是我把衣服洗壞了的前提下,但若我洗得干干凈凈,皇后怎能有理由殺我?”
“你!”侍衛(wèi)這樣怒罵。
蘇小鳳立馬接口:“別說狠話了,我入宮第一天就知道華貴之人的衣服多是不洗的,何況是鳳袍。我既然接手,那便是大姑姑早教我了法子,你就放心吧。今天是輪不到你出手了?!?p> 侍衛(wèi)頓時生起一道殺氣,此時正是四下無人。其實皇后早有后招,便是讓侍衛(wèi)直接殺人滅口,尸體直接丟入廢井!如此一來雖有后患,但若留著蘇小鳳后患更大!
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
侍衛(wèi)猛一抬頭,雖然兜帽在他臉上打了一層陰影,但他充滿殺機(jī)的目光卻如火炬一般!他手上一緊,即刻拔刀,當(dāng)先竟是往張彩云頭頸砍落。
蘇小鳳早覺有異,竹竿一擺,抵住侍衛(wèi)長刀,同時一腳踢倒張彩云。
說時遲那時快,長刀雖是削竹如泥,卻也是稍頓了一下??删褪沁@一下,方才避免了張彩云的頭被砍成兩半。
蘇小鳳手腕發(fā)力扭過竹竿,正好將長劍卡主,伸手一掌欲扯下他的兜帽來。
侍衛(wèi)抬手與她對掌,侍衛(wèi)在江湖上也絕非泛泛之輩,否則也不會被皇后看中,冒險招進(jìn)宮來。
但他在蘇小鳳面前,還是顯得小了。
二掌一對,竟聽“咔啦,咔啦,咔啦,咔啦?!彼年嚬撬橹暋?p> 侍衛(wèi)再看自己手時,居然已經(jīng)短了半截。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忙的一轉(zhuǎn)刀刃,將一根手臂粗的竹竿頓時振得稀爛,跟著猛然抽刀,落荒而逃。
蘇小鳳見他跑得極快,口中嘆道:“唉,要不是吾還有要事在身,否則定要抓你見官??纯催@殺人未遂,要判個什么罪!”
張彩云全身抖得近乎抽搐了。
蘇小鳳扶起她道:“走了,你幫我燒上一缸滾水。這鳳袍如此之臟,也是該好好洗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