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我聽的眼皮直跳,“有這個玉清靈鹿的圖像嗎?”
“怎么?你也感興趣?就你這點修為還是別摻和了,咱們玄機派的浩宇真人那可是大乘后期的修為,他都親自出馬了,還能有別人什么份。”
我牽強地笑著說:“我就是好奇這個玉清靈鹿是什么樣子,以前沒聽說過啊?!?p> 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總覺得這次事和神鹿有關(guān)。
“嗐,我以前也沒怎么聽說過,就是今天聽說我們玄機派的靈獸園有幾只,那就是這個?!彼衙七f給我。
界面是他接的門派任務(wù),我用神識查看,看到那個圖像整個人如遭雷擊,這就是今天帶我游歷各處的神鹿!就連鹿角的分叉都一模一樣。
我連假笑都維持不了了,“這個是誰畫的?準確嗎?”
“你這小孩!怎么可能不準呢,這可是出自唐機真人之手,唐機真人掌管靈獸園多年怎么可能會出錯?!?p> “放了血會死嗎?”我?guī)缀跏穷澏吨鴨枴?p> “放一點血當(dāng)然不會死,但是這次需要的量肯定少不了,聽說今中午浩宇真人已經(jīng)在靈獸園把所有的都抓來了,只是沒找到領(lǐng)頭的那只,所以才發(fā)布了這個任務(wù)?!?p> 我的太陽穴突突的疼,今天中午我們在外面玩??!
“那現(xiàn)在他們還在靈獸園找嗎?”我定了定神問。
“怎么可能?浩宇真人神識一掃就能把整個靈獸園翻個底朝天,今天下午靈獸園就沒人去了?!?p> 是了是了,怨不得我下午回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見。
“那抓來的那些玉清靈鹿還活著嗎?司音師兄怎么樣了?還有李飛克師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看看吧。反正他們都在唐機真人那里......”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運轉(zhuǎn)輕功瘋狂地奔向萬枯峰。
神鹿那么厲害一定不會被浩宇真人抓到的!是不是今天它不帶我出去它就能帶著它的家人逃走了?那我的同門怎么辦?就沒有別的辦法救他們嗎?為什么一定要玉清靈鹿的血呢!
我到了萬枯峰的山腳下,都不等我問他們在哪,我就聽到一聲聲鹿的悲鳴。我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了,腳步和灌了鉛一樣,順著鳴叫聲上山。
我害怕聽到這種叫聲,更害怕叫聲停止。萬枯峰來來回回的弟子不少,他們大多神情嚴肅。我當(dāng)時離開的時候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當(dāng)時太開心了?。?p> 等我到的時候,陣法中只剩下最后幾只小鹿還沒有放血了。
我蹲在陣法外看著它們瑟瑟發(fā)抖地躲在倒下母鹿的尸體下,其中一只正是之前分配給我的小鹿,它們眼中的無助與驚恐刺痛著我的心。
“夠不夠?”
“內(nèi)殿還沒有消息,等會吧?!?p> “我們要不也去內(nèi)殿看看吧,就這幾頭小鹿,肯定跑不出來?!?p> 于是我跟在他們后面去了內(nèi)殿。
地上十幾個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萬枯峰的內(nèi)門弟子拉著他們,壓著他們,給他們治傷。妖氣在他們傷口翻騰,他們面露猙獰,缺胳膊、腿、手、腳,臉上、肚子上、背部都有被利爪尖齒撕扯的痕跡。腐臭味、腥臭味交織在一起沖擊著我的靈魂。
我失魂落魄地又往里走了走,正好和一個腳步匆匆的弟子撞了了正著。
“看著路,小心點!”
我麻木地點點頭,繼續(xù)往里走。西邊的屏風(fēng)后面是一大片白布蓋著的尸體,白布被暗紅色的血液染的一塊一塊,我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一條被撕扯的只剩下一點血肉的腿部露了出來。我趕緊放下白布捂住嘴,從白布旁邊離開。
再往里走,司音師兄還有好幾個弟子就躺在一張張草墊上,他們表情安詳,但我覺得他們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里,也許他們才是最嚴重的,因為唐機真人還有林師兄等人正在全力救治他們,一盆盆鮮血往他們嘴里灌。
我再也忍不住了,扶著墻干嘔。
我突然慶幸,今天就吃了一顆草,不然就難看了。
“暫時不用取血了,我們再努努力?!碧茩C真人對身邊的弟子吩咐道。
我稍微松了口氣,從內(nèi)殿出去,重新回到關(guān)玉清靈鹿的陣法旁邊,我抱膝坐在外殿的角落,望著陣法內(nèi)的小鹿發(fā)呆。
救不救?救不救?救不救?
別說了,別說了,我痛苦地抱住頭。
一閉眼,眼前全是尸體,同門的慘狀,玉清靈鹿的慘狀。明明他們都沒錯??!為什么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殿內(nèi)回蕩。
我抬起頭,殿門口正是西鳳和那個密謀司音師兄的師姐。
“別以為我不知道司音師兄中毒和你賀喜有關(guān),要不是沒有證據(jù)你還能在這里瀟灑?你還有臉來這里!要不是你他們今天怎么可能會躺在這里?!?p> 賀喜捂著臉,死死地盯著她,“我再說一次,我沒給他下毒!那個藥是一個外門弟子給我弄來的,我并不知道里面有毒,而且我也中毒了!要說罪魁禍首應(yīng)當(dāng)是你吧!要不是你們逼他聯(lián)姻,他能進鎖妖塔取燭龍之眼嗎!”
“你放肆!”西鳳還想扇她一巴掌,但是被她攔住了。
“我剛才不還手是因為司音師兄中毒確實是我間接造成的,但是這不代表我就能接受你第二個巴掌,我已經(jīng)接受過懲罰了!你是不是也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賀喜冷笑。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司音師兄是因為這件事中毒的?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沒機會和他說,我以為沒事了,結(jié)果這才是這次傷亡慘重的根源?
要是我說了,賀喜不會得逞,就算后來司音師兄進了鎖妖塔,以他的實力不會傷的這么慘,也不需要其他弟子進去救他,就不會死這么多人,也不需要玉清靈鹿的血做藥。是我的錯。原來是我的錯!要是我當(dāng)時堅持告訴司音師兄這件事就好了。
我捂著臉嚎啕大哭。
她們的爭吵聲被我的哭聲打斷,賀喜不耐煩地說:“小孩!我都沒哭!你哭什么!”
“你還哪來的臉哭?”西鳳諷刺。
“你沒完沒了了是吧!”
“就沒完了怎么著!”
.......
我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走的,我只知道我再哭下去誰也救不了。可是我又能怎么辦呢?唐機真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我又能怎么辦呢?
一只冰涼的大手附上了我的頭頂,“休息一會吧?!?p> 我紅著眼睛抬起頭,“司音師兄?”
“原來是你啊,小路癡?!彼麥睾偷匦χ吹轿疑袂橛行@訝。
“你怎么過來了?身體好些了嗎?”我趕緊給他找凳子坐下。
“我聽說了玉清靈鹿放血給我們解毒的事,就過來看看?!彼疽魩熜肿陆忉尅?p> 看什么?看它們死的有多慘嗎?我剛剎住的眼淚又噴涌而出。
我不能這么想司音師兄,他們也不想這樣,只是沒辦法,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大家都很痛苦。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淚問道:“師兄為什么一定要用玉清靈鹿的血才能解毒?”
“因為玉清靈鹿的血有強大的恢復(fù)能力,越強大的玉清靈鹿它的血液恢復(fù)能力就越強。”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喃喃道。
他搖搖頭,“還有一種名叫太清的仙草,據(jù)說由太上妖蛟看守,吃了能擁有強大的再生能力,說是活死人醫(yī)白骨好不夸張,不過這只是一個傳說?!?p> “嘔。”我再次干嘔起來,這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腸子都要吐出來。
一切都對上了,無論是那只“巨蟒”還是靈草的功效。
“你沒事吧?”他幫我拍打后背。
我擺擺手,癱在地上,“師兄你去休息吧,我沒事,我就是今天受到的沖擊太大了,我自己緩一會,緩一會就好?!?p> “那好吧,我回去休息,你要是實在不舒服記得和師兄說?!彼麩o奈地嘆氣。
“好的好的,你去休息吧?!蔽易炖飸?yīng)付著,把他往內(nèi)殿推。
你自己都還是個病人,就不要太多關(guān)照別人了,好好養(yǎng)病啊!
他走到內(nèi)殿的門口,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我趕緊露出一個標(biāo)準假笑。
他終于走了,我癱坐在椅子上。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司音師兄。他越關(guān)心我,我就越愧疚。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臉見他們了,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扭轉(zhuǎn)局面的機會,但是我都沒能抓住。
我又對上藏在一堆尸體里的那只小鹿的眼睛,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救它!
我吃了太清仙草,我的血液肯定也有強大的再生能力,我把我的血放滿白玉瓶,然后把小鹿偷走,沒地方藏我就帶它進鎖妖塔。
喜歡也好,愧疚也罷,我都決定去闖一闖鎖妖塔,替司音師兄取出燭龍之眼。
我走到存血的白玉瓶前面,拿起放在一邊的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半天,我回頭看了看那只小鹿,它正疑惑地盯著我瞧。
我沖它笑了笑,給它做了一個嘴型:我一定會救你們的。
我一閉眼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剛一滴血露出,傷口就愈合了。